饶是心有降意,但鹧鸪天心底还隐隐抱着一丝期望,因为羊角公这几日领着寨中五百水匪彻夜在招摇山中行事,他虽不知羊角公有何御敌之策,却仍将雁翎泊三千水匪的身家性命押在了羊角公身上。
因为爹爹曾说过,羊角公此人绝非常人,胸中有文韬武略,能治兵!
正当鹧鸪天失意欲降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寨主,羊公请寨主速速撤往招摇山!”
“眼下弟兄们抵不过官军,我已打算乞降,以保全弟兄们的性命!”
鹧鸪天沉声说道。
“羊公已有应对之策,寨主可装作佯败,带着弟兄们往招摇山撤去。”
徐杀生压低声音
“好,好!”
鹧鸪天大喜过望,忙道。
“弓箭手先行往招摇山撤去,留下五十盾牌手与五十长枪手断后!”
话罢,呼啦啦一片水匪尽皆折身逃往招摇山,身后鹧鸪天大声道:
“不要乱,不要乱!”
“小兄弟,既然羊公已有对策,那你便先行带着弟兄们去往招摇山,我留下来断后。”
“招摇山自有羊公接应,我留下来襄助寨主!”
这几日颇得鹧鸪天照顾,徐杀生颇有些过意不去。
“你年纪尚小,武功也不精通,快快退走!”
鹧鸪天一边拉弓射箭,一边劝道。
“鹧鸪天哪里走!捉住鹧鸪天者,赏银百两!”
巨野寨寨主瞧见雁翎泊大队水匪已然分批撤退,鹧鸪天也定然要逃了,当即暴喝一声道。
说着举起长枪,又刺死一个水匪。
“待我杀了这王老二,再走!”
说罢,勾弓搭箭,“嗖”的一声,雁翎破空,王立勇猛然抬头,心中大叫:吾命休矣!仰头便倒。
雁翎箭擦额而过,竟教这厮逃过一劫,身后有几个水匪将之扶住,王老二惶惶而惧,一时不敢起身。
三寨水匪因王立勇惶惧,攻势骤缓,鹧鸪天趁机聚拢残匪,一齐往招摇山逃去。
“水匪终究是水匪!”
隋义率人踏进雁翎泊,瞧着王老二被吓破胆的模样,嗤笑道。
说着便率大队官军继续追赶鹧鸪天。
官军折损不过几十人,三寨水匪已然死伤过半,雁翎泊寨门攻破,便不再需要水匪趟路,隋义带着官军追赶残匪,攫取功劳。
招摇山脚有一处山涧,名为鹰愁涧,涧两壁高于百丈,出入仅有一条通路,初时极宽,内中有房租土舍,杂草横生,后来则愈加逼仄。
隋义一路率军追来,见水寨中空无一人,料定水匪皆逃了,如果不能斩杀鹧鸪天这个水寨头领,那么这次自己虽然破了雁翎泊,却也没有太大的功劳。
眼见着鹧鸪天奔进鹰愁涧中,手下有参军提道:
“将军,此谷易埋伏兵,不可擅入!”
“胡参军多虑了,不过是一群刁民成匪,哪里会懂兵法奇谋,况且官军势大,倘若狭路相逢,也定能取胜!”
话罢,引兵入内。
一千来的官军将鹰愁涧挤的水泄不通,前有水匪肆意叫骂:
“鼠军,可敢追你爷爷!”
隋义愠怒,下令众官军呈一字长蛇加快速度,等愈来愈窄时,轰隆一声响,两侧降下许多滚石擂木,众官军皆被砸的抱头鼠窜,意欲举起盾牌以挡石木,却被砸的稀碎。
而后从天而降许多芦草,芦草中浸有火油,遇火即燃,涧顶有火箭攒射,火随风涨,将出涧的路途封住。
整条鹰愁涧成为一片火海,官军大败,惨嚎之声响彻云霄。
这便是连日来羊角公布置的机枢,虽未能将五千官军全歼,但也得了首胜。
涧顶上,鹧鸪天由衷赞叹:“
羊公兵法如神,此次我总算服了!”
羊角公颔须笑道:
“此不过小胜,莫要忘了湖上还有三千官军!”
巨野寨的水匪本远远地坠在官军后头,希望能割上几颗人头,充作军功,不料滚石擂木如倾盆大雨,隋义全军覆没,幸亏水匪们坠的远,又逃的快,这才保住命来,如此被吓的屁滚尿流。
王立勇本想去楼船给鱼皮蛟通风报信,转念一想,官府本就视水匪如草芥,隋义中伏而没,独独自己这些残兵败将竟幸免于难,苟且逃生。
若自己前往报信,只怕呼万里要寻替罪羊,怪罪自己这一干弟兄,性命难保。
不如就此逃了,江南与汴梁相距甚远,天高皇帝远,到时再去寻个好去处,占山为王,过自己的快活日子。
打定主意,王立勇聚拢了三寨二百多个残匪,又派人偷偷撑了五六只小船向西南逃了。
官军有斥候早已探明情况,回报给呼万里,呼万里过于托大,援救不及,气的须发皆张,怒道:
“定是三寨水匪贪生怕死,畏缩不前,才使隋将军中了伏,以致全军覆没,痛煞我也!”
“陈副将!传我令,分出两艘斗船,十条刀鱼船,速速追上三寨水匪,绝不能放走一个水匪,若教逃了一个,我唯你是问!”
陈广急匆匆领命而去。
鱼皮蛟人立在一旁,暗道,三寨人马怎地这般草包,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舍弃官军逃命啊。
自己虽应了对方招安之事,可惜官军首战即败,如今呼万里正在气头上,鱼皮蛟人与其虽属同一朝党,却也不好在此时触其霉头。
反正三寨人马此番定是活不了了,招安之事已名存实亡,如此一想,也渐渐宽心。
“呼将军,首战即败,你如何解释?两千大好宋家男人因你领兵不精,葬送了性命,你该当何罪?!”
呼万里战败,正中秦翰下怀,趁机发难。
“秦公公,本将军劝汝慎言,如若不然,秦公公中水匪流矢而亡的消息,明日便会呈送朝堂之上,望汝好自为之!”
呼万里阴惨惨道。
“你敢威胁我,若我身死,义父定然不会放过你,即便有左丞相保你!”
秦翰针锋相对,丝毫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