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斜,练了两个多小时的字,阿玖手都酸了。
放下笔侧头一看,周修宁还在认真看书。朝云收了笔纸,小声说:“小姐走动走动吧!一会该用饭了。”
“我去母亲院里,你回吧!”阿玖轻揉着右手,给了朝云一个大大的微笑。
“是”朝云低眉退了出去。
“叶茂,去给厨房说把公子的饭菜送到夫人院子里。”
少女的声音清冽地响起,安静的书轩仿佛因少女一下鲜明了起来。
叶茂看向自家主子,他还记得那年身着淡绿衣裙的女孩站在他面前,声音里带着稚嫩与朝气,“你自己将来想过怎样的生活?”
他当玩笑的回答女孩,“不想为奴,自力更生算不算?”
女孩认真地想了想,说:“也不是不可以!”
“阿姐说他可以,那就他了!”一旁的男孩随意的就这般定了。
“我说的和你说的是一个意思吗?”女孩不满的话音传来。
从他第一次见他们,就一直是吵吵闹闹。公子似乎以此为乐,越作越死,从不松口。但小姐一旦不闹,公子便从不反驳。
就比如,现在。小姐希望公子走出屋子,陪夫人吃饭。
见周修宁没做反应,叶茂答声是,躬身一礼退出去,忙到厨房传话。
看着叶茂出门声音渐远,阿玖转眼脸上就挂了皎洁微笑。周修宁看到这明媚的笑容,一声不妙升上心头。
“修宁,上次出门买的纸笔,用完了吗?”
“还有一些。”周修宁心里打鼓!
“唉,青昙路哪家的纸比较好呢?或是云…间…”
周修宁心里咯噔一下:遭了!立马放下书求饶地看向阿玖:“姐姐!”
阿玖笑笑:“好说好说,明天带姐姐也去买买纸笔!”
“阿姐,爹知道了会打断我的腿!”周修宁眉头紧蹙,可怜兮兮的看着阿玖。
“也许一会儿娘会打断你的腿。”阿玖看着他,笑得心情舒畅。
“你一个大家闺秀,去那里做什么!逛街不好吗?”
“你姐是一般女子吗!走了,去娘那里!”阿玖起身往外走去。
“阿姐,你不是看上了一支钗吗,我送你好不好?”
周修宁急忙跟上,想让阿玖打消念头。阿玖看了他一眼:“那支钗要三十两,你一个月五两例银,什么时候这般有钱了!”
“千金难买心头好,姐姐开心就行不是!”
阿玖停下来,看向周修宁良善一笑:“万金难买我高兴,还是给娘说说你笔纸的事吧。”
说完阿玖出了书轩转过回廊,朝许氏的院子走去,周修宁在身后撒娇的叫了声“阿姐~”,阿玖不理他。
到门口时丫头早已经看到他们,朝屋里扬声说了句“夫人,小姐和三公子来了。”
阿玖略过小丫头行礼直径进了屋:“娘!”
“今天你们三个约好了?陪我吃饭!”许氏一脸温和,笑意盈盈。
阿玖一看,周修宇端坐在一旁,见她起身叫了一声“阿姐!”阿玖摆摆手让他坐下。
周修宁在身后叫了一句:“怕娘只喜欢阿姐,我来了您得多吃两碗饭!”
“娘肯定最喜欢我了,对不对!”阿玖挨着许氏撒娇。
“去去去,我谁都不喜欢,大热天的挤一堆!”
许氏说着嫌弃的话推开挤过来的阿玖和周修宁,面上却泄露了心底的情绪。苏红在另一边张罗着饭菜,听到后一脸微笑。
“都怪你!”阿玖看了周修宁一眼。
周修宁回了她一眼:“是,怪我!”
“爹今天又有应酬?”
阿玖看向周修宇,周修宇点头:“嗯,不回来吃饭了。”阿玖轻哦了一声。
“夫人,开饭吧!”苏红看着摆好了最后一道菜,走上前向许氏请示。
许氏点头,一行人上桌吃饭,阿玖搞怪的看了周修宁一眼:“娘,阿宁的纸笔……”
“娘,明天阿姐可以陪我去买纸笔吗,上次买的快用完了。”周修宁快速接话,甩了一个眼神给阿玖,意思是算你狠,然后微笑的看着许氏。
许氏想了想:“不是才买没多久吗?这么快就用完了?”
许氏再看周修宁听完一丝得意,阿玖不高兴的嘟起了嘴,也许阿玖想出去玩了!
“那你们明天到帐房支点银子,不要回来太晚。”
阿玖喜笑颜开的给许氏夹了一块肉“谢谢娘!”
看阿玖开兴的样,许氏心里也高兴,但嘴上不忘嘱咐:“不要太跳了,好歹是个姑娘!”
“是是是,知道了”
看阿玖眼睛都笑没了,周修宁心底叹了一口气:其实,只要家里不发现,也没什么问题。
他下意识瞄了一眼周修宇,周修宇自始自终没表态,看到周修宁的一眼,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翌日,阿玖一身男装兴奋的和周修宁站在一家阁楼前,阁楼上书着‘云间阁’三个大字。
云间阁,云开最有名的青楼。听名字就诗情画意,云雾缭绕。进门便见阵设颇为雅致,大厅正中有位姑娘正焚香弹琴,琴声清冽悠扬。下首置着长案,有人在喝茶听琴。
周边回廊设置隔间,传来温言轻语。周修宁带着阿玖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有个姑娘搭话,周修宁说了一句“老规矩!”那姑娘深看了阿玖一眼便退下了。
有小丫头带着他们进了隔间,上了糕点茶水便退了出去。
“这么熟悉,你来过几次了?”阿玖环顾四周,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跟朋友来的。”周修宁喝了杯茶。
“贵不贵啊?”阿玖凑近周修宁,一副求知宝宝的样子。
“这要看公子想玩什么了!”门口挑帘进来一紫衣抱琴,面带浅笑的姑娘。
“暮遥见过两位公子。”暮遥屈了屈膝,周修宁点点头。
暮遥起身把琴置案上,优雅地拂开衣袖,双手按在琴上看向他们。
“随你唱首小曲吧!”周修宁开口。
阿玖坐好,一脸期待!
暮遥点点头,抬手钩弦起音,口中缓缓唱道:
“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为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缁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缁衣之席兮,敝予又改作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呀,唱的诗经《缁衣》,姑娘是想过平凡的生活,为丈夫缝衣做羹汤?不过唱得真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