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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相术

宁波府市井街道中。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又脆又甜的冰糖葫芦...”

一个身穿灰色短衣,头带灰色小帽,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一边举着又红又圆的糖葫芦,一边扯着甜脆响亮的嗓子叫卖着。

“哎...卖糖葫芦的,给我来串糖葫芦。”一个身穿紫衣,身材微胖的男子转过身轻声唤道。”

卖糖葫芦的小贩一见有人要买自己的糖葫芦忙面带微笑的向客人快步走了过来。“爷买串糖葫芦。”

男子一边从竹签上拔下一根糖葫芦,一边压低了嗓音问道:“最近可有什么可疑之人?”

卖糖葫芦的小贩突然面容一变,他微微垂着头,一边环视着周围的环境,一边轻声说道:“我昨日见到了宁王府的军师,他现在就住在福来客栈。”

男子微微点了点头道:“你把人盯住了,我这就去回禀将军。”男子说完便咬着糖葫芦大摇大摆的向前走去。

“冰糖葫芦...又甜又脆的冰糖葫芦。”

袁府大门外此时正站着三个男子。

中间的男子身穿宝石蓝直裰,头戴黑色网巾,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此人就是最受宁王器重的军师王琦玉。站着左侧的男子穿着一件黑色紧身短衣,外面搭了一件黑色披风,腰间佩着一把墨色长剑一身侠客的装扮,此人就是宁王府守卫李宏。站在左侧的则是一个身穿黑色短衣的小厮。

王琦玉望着袁府的大门轻声问道:“就是这里吗?”

李宏俯身失礼道:“回大人正是。”

李宏对着小厮使了一个眼色,小厮忙走到门前扣动门板轻声喊道:“有人吗?”

过了不多时,袁府的大门便被人吱扭扭的打开了。一位仆人,和一个身穿雅白色长袍的清瘦的少年从门内缓步走了出来。

仆人见到门外三人都衣着不凡忙俯身作揖问道:“不知几位大人来袁府有何要事?”

王琦玉没有理会仆人而是对着清瘦男子拱手笑道:“阁下可是袁珙袁大人的公子,袁忠彻。”

袁忠彻望了一眼王琦玉,忙俯身作揖道:“正是小人。”

王琦玉道:“在下是宁王府的谋士,想拜访一下袁大人,不知袁大人是否在府中。

袁忠彻道:“家父外出已经好几日了现在并不在府中。”

王琦玉又问道:“敢问袁大人去了哪里?”

袁忠彻道:“家父只要休息就会外出云游,但是去哪里,小人就未可知了。

王琦玉沉思片刻后又接着说道:“袁公子,我就住在附近的福来客栈,如果袁大人回来了,还烦请告知王某一声。”

袁忠彻道:“好,小人记下了。”

袁忠彻转身刚要离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转回身对着王琦玉又微微失了一礼道:“王大人,给您一个小小的建议,今天申时最好不要外出。”袁忠彻说完便走回院中将大门轻轻的关上。

李宏转头看向王琦玉道:“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王琦玉想了想然后对着身边的小厮说道:“你在这守着,看到袁珙马上来报。”

小厮忙应声道:“是大人。”

袁珙并没有外出,此时正坐在书房品着上好的罗岕,见儿子回来便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人都走了吗?”

袁忠彻道:“回父亲,都走了。”

袁珙道:“彻人,你觉得来人如何。”

袁忠彻道:“此人眼陷眉高,好贪之辈,面陷颧陷,奸邪阴毒,父亲,此等小人,不见也罢。”

袁珙轻轻叹了口气道:“他是宁王手下的红人,宁王对他向来都是言听计从。新皇刚刚登基不久,周王就已被贬为平民,这还不算,前几天又被迁至到了云南。新皇帝削藩之意已经很明显了。现正是敏感时期,还是不要轻易站队的好。”

袁忠彻道:“虽说燕王握有重兵,且素有大志,但宁王是先皇最宠爱的皇子,不仅骁勇善战,而且宁王又擅谋略,且手下还有让人闻风丧胆的朵颜三卫,带甲八万,革车六千,最终这天下是谁的还真未可知啊。”

就在两人谈话之时,管家突然叩门来报:“老爷,门外来了一个和尚,他说他要找您?”

袁忠彻微微蹙了蹙眉道:“你就说父亲不在,给点碎银子把他打发走。”

管家语气有些为难道:“可这个和尚看着有些不一般,跟普通的要饭和尚不一样。而且他说他知道大人此时就在府中。”

袁珙和袁忠彻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袁珙开口问道:“此人貌样如何?”

管家道:“回大人,此人已到耳顺之年,相貌...相貌也没有什么特别,哦对了,他长了一对让人过目不忘的三角眼,感觉像一只,像一只生了病的老虎。”

李宏看着低头不语的王琦玉开口问道:“大人,这个袁珙要迟迟不回,难道我们就一直等下去吗?”

王琦玉慢慢抬起头轻声笑道:“这是他家,他早晚都会回来的。”

李宏点了点头。“大人说的有理。”

李宏说罢便转头看了看四周的街道:“大人,听说宁波府的泥金彩漆,和绣衣不错,要不我陪您逛逛,顺便给夫人买点东西带回去。”

王琦玉点了点头道:“嗯...也好。”

两人逛了几家门店,也买了不少东西。

李宏抬头看了看天道:“大人,刚才那个姓袁的小子说让您申时最好不要外出,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王琦玉摇了摇手道:“无妨,现在刚过午时,时间还尚早。听说宁波府的茶不错,我们可以找个茶馆好好休息一下。”

李宏想了想道:“嗯,也好。”

两人在附近找了一个幽雅清新的茶馆。茶馆里的人很多,只剩下靠墙角的一个位置。两人走到桌前,便坐了下来。

店小二一见来了客人忙跑过来笑嘻嘻的说道:“两位客官,想喝点什么茶。”

李宏一边用手指敲打着桌面,一边将嗓音抬高道:“你们家都有什么好茶,说来听听。”

店小二微微仰起头一脸骄傲的表情道:“客官,我们家可是宁波府最好的茶馆,叶茶种类也最多,像天池,虎丘,大盘,松萝,罗岕...。”

还没等店小二说完,王琦玉便打断道:“来壶罗岕吧。”

小二应声道:“好嘞,二位客官稍等,马上就好。”

李宏将身子转向了王琦玉轻声问道:“王大人,这袁珙果真有这么厉害吗?宁王还亲自派您来请。”

王琦玉道:“这个袁珙在元朝,就是最有名气的相术奇人,据说经他算过的人,无一另外全部都已应验。”

李宏微微睁大了双眸一脸吃惊道:“这个袁珙果真如此厉害。“

王琦玉看着眼前的李宏,嘴角慢慢露出了一抹神秘的浅笑。“他到底有没有真本事,对于我们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百姓怎么想,如果他能预言宁王当皇帝,那么人心就会在我们这边,胜算也就多了一倍,就算他不被我们所用,也不能让旁人趁机钻了空子。

李宏的身体往王琦玉身前靠了靠,微微压低了声音道:“王大人,您跟了宁王这么久,您觉得宁王真的有心要篡夺皇位吗?”

王琦玉道:“现在的形式你也看到了,皇帝已经对藩王下手了,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谁,你知道吗?”

李宏忙摇了摇头道:“王大人真会取笑卑职,我一介武夫又怎会知道皇帝的想法。”

王琦玉皱了皱眉轻轻叹了口气道:“嗨!现在藩王中,最明显要夺权篡位的就是燕王,燕王也是所有藩王中实力最强的,新皇也一直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只是不敢轻易拿他怎么样罢了,如果新皇铲除了燕王,下一个倒霉的必定会是我们宁王,先皇最宠爱宁王,给宁王的兵力也是最多的,无论争与不争,恐怕我们早就已经成为别人的眼中钉了。”

“客官您的茶来啦!小二将茶水放在了桌子上笑嘻嘻的说道:“二位客官请慢用。”

李宏忙起身给王琦玉斟了一杯茶一脸恭敬道:“王大人请用茶。”

王琦玉端起茶杯,细细的品了一口,只见他的眉梢微微上扬满口称赞道:“嗯不错,不错,这宁波府的茶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两人在茶馆喝了一会子茶后,王琦玉便侧身向窗外望了望,只见此时的天色以变得有些暗淡。“哟...快到申时了,我们赶紧回客栈吧。”

李宏也转头看了看窗外。“那小子的话,也不知道灵不灵验,不过还是避免一些麻烦的好。”

两人付过茶钱,便向客栈走去。

茶馆离客栈不远,所以两人并没有太着急,边说着话,边往客栈走去。

“啊...”王琦玉被一个身穿黑衣脸遮黑纱的男子狠狠的撞了一下,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大叫。

他伸出手指刚要教训男子两句,可还没等开口,男子便已经跑远了。

“我的钱...我的钱...抓贼,抓贼啊。”喧闹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了一阵喊叫之声。

不多时,便有一个瘦弱的男子拉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跑到了王琦玉的身侧。男子一边跑一边挥着右手,有气无力的喊着:“抓贼...抓贼...男子和小女孩的衣服都很破旧,脚上的草鞋都已露出了满是污垢的脚趾。小女孩一边跑,还一边哇哇的大哭着。

李宏本性比较善良,他一见有人抢钱,便快步追了上去,一边追还一边喊道:“你这黑心贼人,穷人的钱你也抢,你给我站住。”

还没等王琦玉反应过来,李宏便已经跑远了。

王琦玉望着李宏远去的背影满面怒色道:“真是一介莽夫。”

王琦玉摇了摇头刚要迈步向客栈走去,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好像有什么东西扣在了自己头上,他刚要开口大叫,嘴却被人严严实实的堵上了。

过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一个大汉拿掉了套在王琦玉头上布袋。

王琦玉眨了眨眼定神一看,只见前面站着四个男子,个个都是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大汉,几人此时正目不转睛虎视眈眈的看向自己。

王琦玉惊讶的发现四个大汉身后正站着一个瘦弱的男子,正是刚才大喊抓贼的那个。

这下他心里算是明白了,自己和李宏都被人算计了。

王琦玉一直随宁王东征西讨,什么阵势都见过,所以几个毛贼他也并未放在眼里。

王琦玉眉毛一立,高声怒道:“你们几个小贼要干什么,你们可知我是谁吗?”

其中一个大汉一把抓住了王琦玉的脑袋直接撞到了墙上。“妈的,你小子个子不高,脾气还不小。”

一阵刺心得疼痛让王琦玉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惨叫。脾气瞬间也被浇灭了。他微微侧头看了看眼前的四五个大汉,语气柔弱道:“各位大爷你们不就是想要钱财吗!放开我,我拿给你们就是了。”

抓着王琦玉的大汉快速松开了手,还没等王琦玉站稳,大汉又猛地伸出手掌便对着王琦玉的脸“啪”的一声,甩手就是一巴掌,打的王琦玉捂着脸直接坐到了地上。

大汉用脚踩了踩王琦玉得小腹道:“孙子,你刚才不是很厉害吗!来,告诉爷爷你到底是谁。”

大汉说完又俯身去抓王琦玉的衣襟,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王琦玉心中暗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还是赶紧认错吧:“哎哟...哎呦,几位大爷,几位大爷,我错了,我嘴贱,我把银子都给你们,都给你们。”

王琦玉忙将手伸进怀中掏出一个淡蓝色绣着荷花的钱袋递给了眼前的大汉。

大汉颠了颠手中的银子,抬眼看了看王琦玉道:“看你刚才花钱如流水一般,不是挺有钱的吗,怎么身上就这么点银子。”

那个瘦弱的男子忙走到大汉身前抬起头望着大汉道:“大哥,要不把他衣服扒了吧,这衣服看着不错,估计能换不少银子。”

大汉微微一笑,忙对身后的几人使了一个眼神,几个大汉奔着王琦玉便走了过来。

王琦玉一听要扒自己的衣服,忙将双手放到胸前拼命摇晃道:“不可以...不可以...,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王琦玉哪是几个壮汉的对手,没一会衣服就被扒得精光,只剩下一套洁白的寝衣。

几个大汉拿着银子和衣服留下一脸惊恐的王琦玉便扬长而去。

王琦玉没有办法,只好低着头一路小跑的向客栈奔去。

刚跑到街上,四周的百姓便都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王琦玉无暇顾及,拼命的向前跑着,一个不小心便与对面来人撞了个满怀,王琦玉抬头一看眼前之人正是李宏。

李宏上下打量着王琦玉一脸诧异道:“王大人,您...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将自己脱的这么干净。”

王琦玉冲着李宏叫道:“快把披风给我。”

李宏忙道:“哦...哦...好。”李宏脱掉披风,一扬手便披在了王琦玉身上。“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王琦玉本想指责李宏几句,可又不知说什么就叹了口气道:“嗨,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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