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呢？”
林清芜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转身看向林彩蝶。
“你想要干什么呢？”
“想干什么，你不是已经看清楚了吗？我不是跟你们说的很清楚了，你不是说你想死吗？我现在不就是可以成全你了，你只要是从这里跳下去，我以后，我再也不会折磨你了，你觉得你看行不行？”
林彩蝶看着脸色苍白的林清芜，她整个人已经没有任何想要活下去的想法。
大王已经不对这个女人抱有任何的希望，但是还是没有什么效果。
既然是一枚已经没有任何用处的棋子，只好是丢掉了。
省的浪费任何的米饭。
“怎么，你是不是还不愿意去死啊？我看看吧，你们这一些人，你们平时把生啊死啊，这一些话，你们说的这么好听，但是你们谁又清楚你们到底有没有这个胆子呢？林清芜啊，是不是啊，你要是真的想死的话，我想着我一定可以成全你的。”
“咱们当初怎么说也是主仆的情谊，我怎么说我都是为了你好。虽然现在我已经不是你们的下人了，但是我还是想着你们好的，清芜啊清芜，你怎么说也是林家的人，你以前好歹也是一个体面的千金小姐，如今沦落到这种田地了，你还能够活下去，我也是十分佩服你的勇气的。”
“我要是你的话，我要么是冲着这个悬崖跳下去，我要是是找一把刀子抹了我自己的脖子，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松口呢？勉强活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的感觉真的混好吗？”
林彩蝶绕着林清芜走了一圈，看着她身上破破烂烂的。
就算此时此刻，她回到了那边去，走在都城的大马路上，相信也不会有多少个人可以看得出来她曾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千金大小姐。
“我都跟你说的这么明白了，你是不是还是像不清楚啊，你要是想不清楚，你有什么想要问的，你直接来问我，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你看看行不行，你有什么需要问的事情，你直接来问我，奴婢我一定知无不答。”
一定知无不答？
林清芜扭头，看恶化黑漆漆的万丈深渊。
她要是在这个时候纵身一跃，兴许就可以迅速的了却自己的残生，再也不用忍受这一些痛苦了。
可是呢？
现在她还有那么多的仇恨背负在身上，她怎么可以放弃自己的家筹，怎么可以像一条落水狗一样，放弃自己的血海深仇，什么事情都不管。
她怎么可以这么做呢？
她不能。
“林彩蝶，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说了，你可以答应我我只要问了你任何的问题，你都可以告诉我答案，是不是？”
答案？
林彩蝶望向林清芜，没有想到，她终于也有一天被这个女人问出这样子的问题。
她总算是在这个人的面前扬眉吐气一回了。
“是啊，只要你问了我的问题，我要是知道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不就是一个问题这么简单的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看看如何啊，我只要你们可以好好地回答了，我就可以什么都告诉你们，你看行不行？”
所有的问题？
所有的问题吗？
林清芜累的跌倒在地上，仔细想了一下。
林家已经破灭成现如今的模样，当初的人早就已经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什么人是值得自己眷恋的呢？
林清芜几乎又是自嘲的笑了一下，忍不住看向林彩蝶。
林彩蝶看着她茫然的神情，忍不住摇摇头，感叹一声：
“唉，你这个人，你也是真的是好可怜啊，像是你这样子的人，你当初，你要是没有被太子殿下利用，你们要是没有被卷入这一场风波之中，你现在你又何须是要面对着这些场景和情形呢？要是林将军在九泉之下看着你变成这样，还不知道有多么的难过啊。”
“别说是老将军了。哪怕事情是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也是受不了的，你们这一些人，你们毕竟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你们可以好好地，我们自然是高兴的紧，只是我们谁都没有办法想到，你们竟然就成了这个样子。”
林彩蝶走到林清芜的身边，蹲下来，捏住她的下巴：
“小姐啊，我现在我还是尊称你为一声小姐啊，你现在，你都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糊涂呢？我说的是不是啊，你现在你已经不再自己的家乡，你也没有跟着自己的亲人在一块儿，不是，你已经没有亲人在这个世界上了，你就算自己一个人为了谁抗争啊？”
“这个天下这么大，你就算你是一个正常人，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子是一个奴隶，跟着呢，又有什么分别，你手中没有金钱，你没有权利，你没有人，谁愿意追随你呢，是不是？我们做人，我们还是需要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看如何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
林清芜睁着自己的眼睛，看着林彩蝶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一脸冷漠的样子，淡淡一笑：
“林彩蝶，我看你是不是遗忘了一件事情，你现在，你可是姓林，你曾经你是我们的人，我们当初把你当成自己的家人一样，可是你呢，你又是怎么报答我们的？你非但没有报答我们，你甚至你还来反咬一口，这样子的一口气，你叫我怎么可以咽的下去呢？是不是？”
背叛？
林彩蝶冷笑：
“主子啊，你怎么可以说是背叛呢，我不过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找到了一个对我更加好的主人而已，我也没有想过要怎么着，林家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又不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而是你们自己这一些人自己没有用处，你们自己不中用，才会变成今天的局面，这个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要把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去，自己没有用，你们就想着要怎么祸害我们这一些无辜的人，我看你是不是实在是太无聊了一些啊，你们还是真的以为自己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吗？你还真的以为你自己就是一个无辜的人吗？”
“不是的，林清芜，现在的林家之所以变成这个局面，其实跟你是摆脱不了任何的关系的，你听清楚了没有？”
“当初，要不是你自己鬼迷心窍，自己下定决心，就算是不管自己家人的阻挠，你都一定要嫁给太子殿下、当初，你自己要是清醒一点，你怎么会有现在的下场呢？兴许，你现在早就已经跟一个寻常人家结婚生子，你根本就不需要面对现在的一切了，可是你啊，那个时候的你还是太年轻，你始终看不到你眼前的好处，你总是想着，总是想着要坐上皇后之位，你才会心满意足。”
皇后之位？
林清芜的眸子慢慢地缩紧了。
“你在干什么呢？我不是什么人，我也没有想过要你们这么着，我也没有想过要跟任何一个人在一起！”
林清芜握紧自己的双手，对于这一些无端端冒出来的人和事物，实在是想不清楚自己想要干什么。
“我不是的，你们不要冤枉我，你看行不行你们不要冤枉我，我没有，我才没有想嫁给百行衍，那个人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可能想要嫁给一个变态呢？也就是只有宋楚瑜那个女人，才会对这个人这么痴迷，不，其实你也是其中之一吧！”
林清芜看着林彩蝶的脸上流露出异样的神情，林清芜忍不住笑出来：
“是啊，我怎么会没有想到呢，像是你这样子的人，你自己也是一个奸诈狡猾的人，你说你不喜欢我，你更加不喜欢我踩在你的头顶上作威作福，哪怕我都是为了你好，你都是不愿意。可是如今你不也一样是宋楚瑜身边的一个贱婢而已吗？你何必把你自己说成这样你呢？”
贱婢？
林彩蝶眨眨眼睛，看着这个人：
“林清芜，你不要再垂死挣扎了，我跟你们没有关系，我现在我做的一切的事情，我都是为了自己不停地往上爬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人不就是一样吗？我们都是一定是要往上爬，我要是不往上爬的话，我以后，我就没有办法回头了，我就没有办法叫我现在的生活一点一点的变好了是不是？”
一点一点的变好？
林清芜轻蔑的冷笑：
“我要是可以一点一点的变好的话，我以后我可以怎么办呢？偷来的东西永远都不是自己的，我怎么会这么单纯的想象着事情会变得跟我一样呢，是不是啊，我可没有想象的这么单纯，你呢，你也不是什么聪明人，你这个人你是被利欲熏心了，你现在你虽然可以得到一切，但是你可以受得住吗？”
“林彩蝶啊，你还是清醒一点吧，不是你们自己的东西你们聚不要这么单纯的想象着事情跟你们一点的关都没有，你们终于有一天，你们会为了你们现在的行为而付出应该付出的代价的！”
代价？
林彩蝶轻蔑的看着林清芜，站起来，整个人面向漆黑的夜晚，转身看着林清芜：
“林清芜，你知道夜晚的感觉是什么吗？你有曾经经历过这样子永远都看不到尽头，你永远都看不到希望的夜晚吗？你想不想要经历一下呢？”
“夜晚，永远都看不到尽头的夜晚，我现在我不是正过着这样子的生活吗？就算是这样子的夜晚，我又可以怎么着呢，我不想要，我也是不需要这样子的东西，你们说说是不是啊？夜晚算什么，夜晚只不过是人生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是真的没有什么了厉害的地方，我只是希望我可以好好地，这样子，一切都已经足够了的。”
一切都是要好好地？
一切都需要好好地吗？
林彩蝶看着林清芜现在自己安慰自己的样子，更加觉得可笑至极：
“林清芜啊，你现在的处境恐怕也就是只能够说出来这种话来安慰你们自己了吧，你还真的以为你自己可以有什么用处吗？你说出来这一些话来讽刺我，你又有什么意思呢？是不是啊，我也没有想要你们怎么着，我是觉得，像是你这样子的人，你与其苟且偷生，你还是不如好好地生活着，是不是啊？”
林彩蝶看着林清芜可怜兮兮的模样，冷冷的哼一声：
“你啊，我看你们啊，你们还是不压痴心妄想了，林清芜，你还是走不出去的，这个地方，你永远你都走不出去的，我看你还是放弃吧，不管事情变得怎么样子都好，你还是趁早的放弃吧，我们也没有想过要怎么着，我们不过是想借一下你的肚子用一下，你都舍不得。”
“你这个人，我看你还能够有什么用处呢？反正，我是看不到用处的！”
用处？
她的用处？
林清芜眨眨眼睛，一只脚踏出悬崖上：
“是，我对于你们而言，我已经没有用处了，我现在死了，是不是你就心满意足了？”
死了？
林彩蝶眉头皱起来，林清芜不可能死的。
她要是死了的话，大王一定会灭了自己的。
林清芜虽然不愿意生下孩子，但是毕竟还是人质。
要是林清芜真的死了，大梁那一边就有名正言顺的借口可以发兵。
到时候对于戎狄人而言，就会有灭顶之灾。
林清芜不可能死的。
“林清芜，咱们曾经毕竟是主仆一场，你真的要说这种话来刺激我吗？你为什么你就不可以帮帮我的忙呢？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绝对，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绝情呢？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你给你自己一条生路，你也给别人一条生路？”
林彩蝶坐到林清芜的身边，眨眨眼睛看着她伤心绝望的样子，耐心的安慰道：
“你现在，你真的以为你自己是孤零零一个人了吗？不是的，你知不知道，你的弟弟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你的亲人都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的陪下你自己的亲人，你自己一个人去寻死了呢？刚才，你还跟我说，你不会去死的，你怎么变脸你变得这么快啊？”
“刚才，你也跟我说，你不怕我死的！”
林清芜静静地注视着林彩蝶，嘴角扬起一丝狡猾的笑容。
林彩蝶像是咬到舌头一般，顿时不知道怎么反驳林清芜的话来。
“林彩蝶，多行不义，你迟早有一天，你会为了你现在的行为而付出代价的，你怎么就是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你怎么就是看不到你自己以后的下场呢？我也是想不明白，我更加不清楚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我看着你自己也已经老大不小了。”
“你自己也说你自己是一步一步地从底下慢慢地爬上来的，你怎么就是意识不清楚你们自己的问题呢？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了，你们怎么就是这么愚蠢呢？”
“我当初的时候，我以为你选择了宋楚瑜，你是一个多么聪明和明智的选择，可是现在乍一看，你也不过如此啊，你以为你最后你会有什么好的下场吗？我也不想说你们什么了，你不会有任何的好下场的，我看看啊，我们拭目以待吧，你啊，你现在要是不让我去死的话，可能，以后你会比我死的更早啊！”
林清芜拿起一旁的小草放在嘴边吹起来。
林彩蝶看着林清芜自信从容的模样，心里的妒忌慢慢地滋生。
“林清芜，你不要再玩了，我今天，我就是来跟你说，大王已经跟我下了最后通牒，你要是害这样子擅自主张的把孩子给打掉的话，你看你，你以后你不想活了。”
“我现在跟一头行尸走肉，好像也没有什么分别，不想活着了，那样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你们看着比较难受而已，你们看不到我身上的好处了，是不是啊，你们要是真的这样子的话，我看不清楚，我也想不明白，你们还想要着要怎么着了是不是？”
“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吗？你要是真的不想活着了，我跟你们走，我送你们一程，你们看看如何啊？反正，我已经亲手送了你的母亲下了地狱，我想着，我应该不介意再多你们一个人，你们看看行不行啊，我是真的不太介意，再多你们一个人的，你们看看怎么着吧？”
怎么着？
还想着怎么着？
活着都是一个问题，为什么还要想着要怎么办了呢？
“你在说什么啊你们，你再说什么啊，我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你还想要送谁一程？送你自己吗？”
林清芜笑眯眯地看着林彩蝶，笑容却是冷到骨子里了。
“你们要干什么呢，你们还想干什么呢，我们家都已经被你们给毁了这个样子，你还想利用我呢？以前是我傻，以前是我愚蠢，可是现在，我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的痛苦，我要是还傻傻的被你们利用，我就真的是一个十足十的废物。”
“你本来就是一个废物，你还想着怎么办？”废物？
“你要是觉得我是一个废物，你就不要跟我么说话啊，你跟我们说话干什么，你不是看不起我们吗？你不是觉得我们林家的人，我们配不上你吗？林彩蝶，你还要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呢？”
装模作样？
到什么时候？
林彩蝶哈哈大笑：
“林清芜啊林清芜，我知道你憎恨我，我清楚地知道你们憎恨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的话，跟你母亲死在我的面前，跟赵曼死在我的面前的时候，说的话是一模一样的，你清楚吗？你还以为你跟这一件事情无关，你就是这一场灾难的导火索！”
“没有你林清芜，事情根本不会发展成如今无法掌控的局面，没有你，林家也不会落败成这个样子，树倒猢狲散，我看啊，你林清芜不仅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地方承受苦难，以后，你们林家的子子子孙孙都一定会记得你们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你看是不是啊？”
想要干什么？
什么？
母亲和曼姨？
林清芜的眸子瞪大了，像是要吃人的一头猛兽：
“林彩蝶，你说什么呢，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们林家的人变成这样子，你就是那个刽子手是不是啊？你还想要干什么呢，你是不是疯了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呢，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呢？”
怎么可以这么做？难道不是都是为了生存而已吗？
“你就是一个畜生，你要是跟我们不好的话，你怎么会活到现在呢，你要是真的跟一件事情没有关系的话，是不是啊，我们还想要干什么呢，你们还想要怎么着呢？我娘跟我曼姨，他们是无辜的，你要针对的人是我，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伤害他们，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伤害他们呢？”
才是多大的一点事情啊，这么快就憋不住了？
林彩蝶看着林清芜，眼神里冷冰冰除了蔑视，没有其余之外的一点感情：
“伤害？我现在做的一切的事情，我都是为了一步一步地往上爬，我受够了现在的生活和日子，真的，我现在我已经受不了了，我现在我想要的一切，倒是希望我和我的亲人可以变好，我要是想要我的亲人变好，你们这一些人，你们就没有办法存活下去。”
“你胡说，你胡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你们赶尽杀绝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啊你，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你还是人吗？”
林清芜站起来，抓起林彩蝶的衣襟：
“你告诉我，你就算得到了一切，你也可以心安理得的享用吗？你看看你的手，上边沾满鲜血啊，你看见没有，上边都是无辜的人的血，你害怕不怕啊你？”
“林清芜，我一点都不害怕，你看到了吗？这人就是我，我就是林彩蝶，眼前的我，才是真真切切的我，以前的，只不过是为了生存而暴露出来的假象而已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