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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蔓延

嘎~嘎~嘎~

阴浓的夜色被惨白的月光高高挂起,干枯的树枝在肆虐的寒风中舞动。黑色的如厉鬼爪子的坚硬枝丫吱嘎吱嘎的作响,乌鸦刚落下被吓得又立马起飞,发出惊恐骇人的长鸣……

“佛祖大人保佑我儿恢复心智吧!他从没做错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呜呜呜呜......”烛火中一个瘦弱的妇人在村口的供堂里哭泣。一点也称不上虔诚的信徒却让人不禁心中一怔,她在拿自己的血供奉!

“母亲!”一个少年的嘶哑声音从身后传来,似被这可怕的动作惊到了。

“长衿我儿?”女人慌乱的碎发遮住了眼中的欣喜,看着那人迟迟回不过神,血污抹在少年脸上,才像触电一样拿开。

少年也不躲,就吃惊的看着:“我......是长惏。”

“啊!”语气平和,可眼中的光却消失了,笑容变得温和:“是长惏啊!夜里太黑把你当成......”

“哥哥又说胡话了,要跑出去,我把他绑上了!”少年很安静,像个稳重的大人。

“......”妇人低头看着手中的血,叹了口气:“又说胡话了啊!”

“母亲,你不要再来了,没用的!”少年拿着手帕轻车熟路的给眼前这个眼里星子没落的人擦拭干净双手。

“不是的,不是的。”妇人哭了。

“母......”

“啊!”嘶吼声、火的燃烧声,突然传开。其实也不能算突然,只是两人心情都十分压抑忽略掉了远处的火光,话说那悠悠的火与供堂里的烛火相应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又哪里分的清楚。

“村子!”两人皆是一怔:“着火了!”

玄?妖世本分属阳世界,却因在边界地带与五浊恶世混沌难分,长被鬼族侵扰,这次便恰逢是妖史上最为严重的“火烧森谷”。

森谷为百树妖族的发源地,是极易修仙的好地方,美不胜收的绝景,可是鬼族却毫不留情的烧毁这里,看来是不打算留生路的。

两个人奔跑着,不停的跑,向着火的方向。眼泪从脸颊滑落,落地的却是朵朵梨花,纯白的花瓣晶莹剔透,带着没落与绝望。

不可以,那里不可以!那里不可以!

一声巨响,那不可以的地方变成了一片更大的火海。

惨叫声在大火中蔓延,昔日美春山,今日火地狱。鬼族在的地方就是地狱,他们是所有恐怖的原体,似乎一切丑恶与可怕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他们。

妇人瘫倒在地,眼神里的星子完全没有了,像个木偶低低压着头。少年则跪在地上抽泣,手指攥碎了手下的石头,石头划破手指染上了血。

“哥......呜呜......呜呜......”明明就在没多久哥哥还在他身边,哥哥还在笑,笑的那么甜。

一边的母亲突然像个无所畏惧的勇士冲入了火海里。

“母亲!”不要,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一个小小的少年,尽管是妖族,可以干什么呢!?一个没有激发天赋的妖少年能做什么呢?!!

母亲!哥哥!少年抑制着恐惧,努力的站起身奔向自己无数次奔去的地方,无数次的快乐交织着记忆里的所有美好牵绊着他,前去将看到的便是所有美好的破灭与地狱的世界。

“该死的鬼族!你们一起去死吧!啊!”

少年再也没有家了!他的家化成了这座山头上的死灰!哥哥就在自己亲身绑住的地方,母亲就在眼前,一具有些和蔼的瘦小的尸体。她是被叉穿的,鬼叉!最低价的兵器却最残酷,布满密密麻麻的鬼手指,遇血便疯狂撕扯,饿鬼的手指,像撕扯猎物一样。

他拼命的躲藏、逃跑、寻找,终于昏死过去。一场大雨浇醒他时,早已没有人样。被魉抓到,腹部穿了个洞,肠肚鲜红流出,他强忍着痛塞了回去,拽下头上的锦绾发带勒住血洞防止肠子流出。

撕咬,正面撕咬。像条疯掉的狼只想咬掉对方的头,撕个粉碎,最好连渣都不要剩。

“我找到他时,他正在和一只低级魉撕咬的正凶,是个厉害的家伙!”殷长惏被一只狼妖救了,在魉马上要撕碎他脖子的时候,狼妖袁珂给了魉一刀,劈烂了那丑陋又恶心的直流口水的脸。袁珂见火势过大只得携他离去。

而森谷残骸遍野再无生机,供堂里的佛像被打烂了,供上了一座魔!

“寸草难生,那地方是被鬼族烧的,就算长出来也不会是好东西!”日日如春的森谷再无欢笑晚唱,只有死魂哀鸣!

“佛像在流血哎!”一个白胡子老爷爷大惊。

因为烧的太干净了,都成了灰,没在这的必要了,鬼族又把好东西掠走了,为防留下话柄便都撤了。

“怎么会......啊!”一位老奶奶也是吓了一跳。

那佛像真的在流血,血水像是有目标一般朝着一个地方流去,汩汩流动的像是有生命。

两位是妖界最惹人嫌的乌鸦,灰色的。哪个地方死人了都要去看看能不能贪些便宜。这次当然也是。看到狼族来了有些怯,便躲在了这。

追随着血流他们到了一片灰烬,血水渗入灰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黑色的如同骨爪的东西破土而出!

啊!!!!!

吓飞了两只灰乌鸦。

森谷又变成了一片死寂,只有这黑色的东西在蠕动,一颗幼苗努力的向着太阳生长般破土。

真的是个苗,生长飞快的苗,转瞬间参天,抽枝、开花、飞落,是血红色的梨花。

大混沌十六年,森谷残骸中盛开了一树梨花,就在大焚之后的一个星期之后。不是白如雪的梨花,是红如血的梨花,红色花瓣飘落整个山谷,覆盖了遍野焦土,鲜红似血的山谷如同被挖走了皮肤,红艳艳的血肉模糊成难堪的伤疤,永远无法恢复如初。

后来有去的人,可是梨树消失了,几乎没有几个真正见过那盛大的场景。于是传成了不同版本,在各界茶余饭后以绚丽的、凄美的、恐怖的方式存在于历史。

“师父!师父!那八角轮盘有变动!”一个小佛陀冲去了金光玉华的大无量宫。

“有......变动!”衣着华贵典雅的佛座掐指一算,果真是变动,改变六界的变动!“去吧!无妨,本座自有安排。”

小佛陀退下之后,佛座转动手中佛珠,又有梵音缭绕便见一炫目光晕来至眼前,光晕里有三人的幻影出现。“那恐怕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呢!八角轮盘动的如此厉害,不知是敌是友。”他先开口。

“红梨鬼魅,需剃肉身洗百髓。”一个蓝光幻影说。

“不,天降圣佛之兆。”橙色幻影反驳。

“还需历练,此妖生魂不全,心智不够,需历练,倒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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