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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海港时光

海港小镇不大,只有两条铺装着条石的街道和一些弯弯曲曲的古巷,这里常年海风吹送,海浪翻滚,风光旖旎,景色优美;古拙简朴的民居掩藏于随风摇曳的椰林当中,一片片的槟郎林与芭蕉林栽种在房前屋后,往往硕果累累、果实繁盛,空闲出生长着一丛丛的开花的灌木和花草,清风徐拂,暗香袭人。古朴淳厚的民风加上清洁干净的环境,使这里成为一处怡人的居住区域,虽然不能够令人流连忘返,但也可以使人可心地游览盘桓。海港居民的收入主要以远洋捕捞业为主,跨海航运业为铺;小镇的名胜古迹不多,最为出名的是位于海港西南的凡静山的一处海神庙,有着数百年的历史,还有一处就是位于小镇东北方向的高灵峰上的蛤蟆洞,相传里面有一只千年蛤蟆精在修炼,至今可在洞内听到呱嗒、呱嗒的叫声,吸引着附近的居民前来寻声探密,啧啧称奇。

海港三下两下就逛遍了,大家决定登上凡静山去拜谒海神庙;他们携带着野餐用具,买来一大堆的饮料、果酒、水果和鱼干、肉脯,兴致勃勃地骑马来到山脚下,栓好马匹,一行人有说有笑地拾阶而上,飞鹄欢快地窜上蹦下,这家伙极其喜欢爬山,山野草窠的飞禽走兽的气味让它兴奋,飞溅清凉的涧水使它着迷,明暗斑斓的树缝间泄漏下来的光斑令它感觉神奇迷幻,它也晓得主人们同样欣赏大自然的无限风光,并且乐意为了这魅人的世界踏遍千山万水,走到地老天荒。凡静山海拔不高,形似一朵秀出荷塘的芙蓉,她娉婷的身姿宛如一位站立在海滨的少女,青翠欲滴的山色之中耸立这那座神仙的庭院,粉墙黛瓦,飞檐重阁,错落有致的数座殿堂好似镶嵌在这碧色的底座之上的宝石,加上几百年的风雨润泽与日月辉映,蕴积着数代人间的烟火,透过缕缕不绝的袅袅青烟,就给人奉献出一派古雅、庄严、神圣的建筑风貌。

海神是一个四、五岁模样的肥嘟嘟的小娃娃,大概象征着大海喜怒无常的本色吧。就在小公主一行踏进神殿的当儿,有一个咧嘴坏笑的胖娃娃从殿里一蹦三跳地跑出来,他面色红润、皮肤白皙、毛发呈栗色且卷曲,上身赤裸下身只穿一条蓝底白边的小裤衩,光着小脚丫与他们擦肩而过;待大伙站在殿中抬眸仰望巍峨的神像时都惊呆了,那不就是刚才从身边跑出去的胖娃娃吗?柔儿姑娘还夸那个孩子肥嘟嘟的好可爱呢。难道神仙现身显灵啦,大家转身跑出去找那个小娃娃;可又哪里还有他的踪迹,就在大伙懊丧错失与海神会晤交流的时候,从旁边的偏殿传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大家扑向偏殿,待到里面又是扑空,唯有四面的虾兵蟹将,还有一只活灵活现的大海龟,海龟用鳍脚站在,一身读书人的打扮,前鳍拿着一柄蒲叶扇,仿佛正在吟诗作赋十分逗趣;就在大家惊诧神仙果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时候,后殿又是笑声朗朗,不容分说,赶快一起围住了后殿,阿龙打开殿门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就抱出那个胖娃娃。小娃娃大眼睛扑闪扑闪着,手脚乱晃,看到柔儿就要她抱抱。他笑嘻嘻地一个劲地亲柔儿因羞怯而绯红的脸颊,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你是不是海神本尊呀,你怎么显灵啦。”“你真的是海神吗?你几岁啦?”“神仙也这么可爱吗?你的本领很大吗?”“你都有什么神力仙术呀?可不可以演示给我们看看那。”……

大伙七嘴八舌,围着胖宝宝问个不停,完全忘却了对神仙应该有的敬畏。小宝贝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乐滋滋地说:“我是海神,我是神仙,我最了不起。”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还有就是我四岁半了,我很可爱,大家都爱我。大家拿出野餐的食物,和小神仙一起吃喝起来,小胖墩食欲极好,他左手抓一根香蕉,右手拿一块肉脯,左右开弓,眉开眼笑吃个尽兴;弄到最后,大家都不知道该拿神仙怎么办,就把他丢在这里,看他一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样子,这个柔弱童稚的小家伙有没有自保的能力耶,他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小神仙爬上飞鹄的脊背,嘴里吆喝着驾、驾的声音,把乖顺温柔的大狗当马骑;小公主和柔儿都不赞成把小神仙一个人丢弃在山上,她们说这是缘分,就在大家还在纠结要不要带走胖娃娃抑或送他下山的时候,殿外飘来“乖宝宝、好孩子。你藏在哪里?快到妈妈这里来。”的声音,小家伙倏地跳下飞鹄的脊背,朝殿外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边跑边嚷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妈妈我来了。

海神有妈妈,他妈妈亲自来找他了?大家相视无语,倍感讶异。大家赶紧跟着胖娃娃走出,到了殿外看见一位穿着当地服饰的年轻妈妈,背着一筐芭蕉,对着海神笑盈盈地张开双手,小海神一头投进母亲的怀抱,又扭过小脑袋对着大伙甜甜地笑着;“这个小宝宝就是海神吗?你就是他的妈妈吗?”小公主憋不住询问年轻的妇人。“嗯呐,他就是海神,我就是他的妈妈。他是很调皮很淘气的孩子,没有给你们造成麻烦吧。”年轻的妈妈抚摸着孩子的脑瓜,爱怜地回答。“你们神仙还需要亲自采摘水果吗?”柔儿满怀敬意指着那一满筐芭蕉怯生生地问询那个母亲;“哈哈哈,神仙?我们不是什么神仙,我们就是山脚下的当地人。不过小宝宝确实是海神。嗐,你们一定不知道我们这里的风俗吧,我们这里每十二年就到小镇挑选一位四到五岁的胖娃娃做海神,按小宝宝的模样塑造一尊海神像,而这个小宝宝在这十二年里就是整个海港的海神,今年我们家宝宝荣幸被选为海神。呐,你们看到的那尊塑像就是按照我的宝宝塑造的。”聪明的妇人看出他们的疑惑,就给他们解释着,她接着说道:“我家小宝宝天天在海神庙游玩,我呢也放心去干活,到了回家的时候就来这里喊一声,乖宝宝就回到我身边啦。”大家恍然大悟,一阵大笑后一起下山去了。

第二天大家向高灵峰的蛤蟆洞进发了。高灵峰是整个海港周边最高的山峰,而蛤蟆洞就位于山峰的接近峰巅处,没有人知道山洞有多深,就是胆子最大的探险家也从来没有穷尽过;蛤蟆洞是一个钟乳石的岩洞,洞窟内石头奇形怪状,宽敞处可容千人聚会,狭窄处仅容一人通过,洞里有地下河流水潺潺,叮叮咚咚不知流向何方。整整一个上午大家才攀到石洞的入口处,大家在这里稍作休息,就点燃带来的火把踏进这座神秘的石头宫殿。刚开始的道路还较为齐整,众人可以自由地浏览石壁的各种各样的形态,对那些如倒挂的石笋、石牙、石伞、石兽、石花及或光洁滑润的或粗糙凹凸的洞顶,连声称奇,赞不绝口;他们从石道下到地下河畔,用清凉晶亮的河水浣洗双手和脸庞,飞鹄对着流水轻声吠叫,河里“拔喇”有声,间或有肥大的银鱼越出水面又即刻坠入水中,溅舞起一束束雪亮的水柱,此起彼伏,说明河里游鱼不仅多而且十足鲜活。

离开河道,再次沿着千百年来踩踏出来的石路寻幽探遗,他们来到了小镇居民所称的众神殿,这处天然的石室雄伟壮阔,空间高敞平坦,四周有数根巨大的自然石柱连接洞顶与洞底,形态宛如王宫的朝堂,不过更加气派与震撼,这个庞大的空间就是装进千人也绰绰有余,大家目瞪口呆地察看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无不肃然起敬。不知不觉中光阴悄悄溜走了,众人手中的火把燃尽了,僻剥轻响的余烬掉到潮湿阴暗的地面瞬时熄灭,整个世界宛若掉进一个密封的墓穴,安静极了;阒静无声中,隐隐约约有“咕呱、咕呱”的蛤蟆叫声撞击大家的耳膜,引起他们对于蛤蟆洞传说的兴趣。大伙吹燃火捻,重新给火把缠上新油布,大家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试图找到那只修炼的蛤蟆,接下来的路径不明且不再平整,似乎在这个大厅就是大多数游客的终极探索尽头了,他们一般在这个神灵的宫殿心满意足地换过新火把就转折回去了,因此接下来的路径没有经过千百年的踩踏,不再明朗清晰,甚至没有明确的指向了。他们只好借由闪闪烁烁的火把投射出来的明明灭灭的光亮来找寻坎坷不平的钟乳石道路,沿着依稀可辨的蛛丝马迹摸索着行进。

当第二次火把燃尽的时候,地面上已经没有任何探险者留下的痕迹了,想来没有做足准备的冒险者在这里是不得不回头了,就在大家犹疑不定,要不要继续探索下去的时候,咕呱、咕呱的鸣声更加洪亮、更加震耳地敲击着大家的耳朵,没有理由不探寻下去,再缠上新油布吧,希望这次火把燃尽前可以找到那只只闻其声,不见其蛙的大蛤蟆。

飞鹄在洞窟之中如鱼入水,它全然无需照明,狗眼在漆黑当中煜煜生辉,你看它一会儿跃上石岩陡壁,一会儿跳下低沟漫道,离开大家在前方探路,循着蛤蟆声越跑越远了;柔儿呼唤着飞鹄,手持火炬走在大家的前头,阿龙不放心她的安危,紧跟在她身后,小公主和小宝在中间,老诗人殿后;就这样,大家越走越远,越进越深,手中的火把再一次燃尽;这时如果转回去,那么剩下的油布刚刚够,没有人愿意就这样无功而返,他们的心在历次的冒险当中变得强大且狂野了,近在咫尺的风险也不再顾虑,他们减少了火把,只留下阿龙和小宝各持一枝火把,一人前头领路,一人殿后,其余人夹在当中,这样勉强可以探索前进。此时已经无路可走了,大伙学飞鹄在遍地的凹凸不平的石头中摸索向前,时而攀翻一块巨大的巉岩,时而俯首钻过一道覆压下来的石梁,时而一人接一人地贴壁通过一道天然窄缝,时而在迷宫般的空间踯躅……犬声时断时续,鼓舞着人们向前再向前;蛙鸣愈来愈响,让人不禁想要目睹这只神奇的大蛤蟆。就在大家筋疲力尽,气喘吁吁的时候,飞鹄兴奋的吠声一阵紧一阵的传来,一定是狗狗发现了那只大蛤蟆啦。大伙不顾疲惫的状态,一鼓作气朝飞鹄传来声音的方向而去。

他们追踪到了一处宽阔的窟穴,正好火把又燃尽了;他们站在一起,彼此手牵手,对着新发现全都鸦雀无声,无以言表了:这是一处宏大辽阔的石室,藻井处正好有一个圆形的窟窿,一轮饱满银亮的明月就处在窟窿的上头,玄密如水的天光透过窟窿形成一束神奇的光束,打在地底雪白的石坪上,折射到晶莹闪烁的洁壁面,霎时,壁光又射向石屏,光洁莹亮的石墙就变为一面面镜子,相互折射辉映之下,整个窟穴就焕发着玄奇幽明的光泽,不用照明就可以把这里察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发现自己处在整个窟穴的半空中,他们找到可以下到洞底的下脚处,来到了石室的地面,飞鹄就在前头对着一座壁龛一般的石壁凹陷处吠叫。地面平整洁净,仿若人为建筑,在这里蛤蟆的声音倒是微弱几近无声了,他们来到了飞鹄身边,目光一齐朝石龛看去,哈哈哈,大家忍不住发笑;这里蹲着三只雪白的蛤蟆,模样与外边的蛤蟆别无二致,它们轮流鼓腮激鸣,在大家耳朵里听见的声音也是普通的蛙声,但石龛的上头显然是中空的,它们的鸣声通过弯弯曲曲的岩壁管道,扩大为雄浑宏壮的声音,不明真相的人们想当然地推测出可以发出如此震耳欲聋的蛤蟆一定是无比巨大,就要成精了。

了解真相后,大家才知道已经在洞中消磨了一个白天的光阴,这时候,大家几乎同时瘫坐在地面,就着满室的星斗的光辉吃些食物了;他们吃饱喝足彼此相靠就沉沉睡去了……待到遍室布满白昼的亮光,他们才睁开了双眼,重新饱览一番洞底乾坤,起身返程了。

回到客栈又是月上柳梢的时光,而船长已经等候在此多时了;他报告了所有物质已经准备齐整,明日凌晨即可登船启程啦。客栈老板也来禀报马匹喂养情况,他殷勤地说道:“贵客的神驹经过我们精心细致的护理与喂食,一匹匹精神饱满、斗志昂扬,明天上船横渡大洋一定气定神闲,不会给你们添乱惹麻烦哩。我这颗拳拳报效贵客的心也稍感快慰耶。”小公主豪爽地打赏了他,令其乐得屁颠屁颠的。知恩图报的老板赶忙吩咐伙计为小公主一行摆上鲜美的生猛海鲜,并亲自拿出客栈珍藏的好酒,一一为他们亲手斟上。

大家与船长边吃边聊,了解横渡大洋的风险;久经风涛的船长为他们介绍了大洋变化无常的气候、可能面临的惊涛骇浪,以及出没其间的海兽巨怪,他神色安定地说道:“我们的海船结构合理,制作精良,我们的水手包括鄙人皆为熟谙波涛的海客,就是遇上十级以上的风浪,我们也有十足的把握安然度过,唯一让我们担忧的就是神出鬼没的魔鬼章鱼,它们强蛮狠劲的触须以及无比难缠的吸盘是我们最为危险的对手,许多出海的小船往往没有覆灭于风浪而是被这些可恶的东西生生绞灭;这次我们配备了数十柄锋利坚固的长柄大砍刀,就是为了防止给它们的触须缠上时可以瞬间斫斩下它们,有备无患,希望在漫长的路途中不要遇上这些难缠的家伙;还有一个隐患就是海盗,这片辽阔的大洋出没着数十群海盗,而在我们的航程段就有三支彪悍的海盗肆意妄为,其中最凶残最灭绝人性的海盗团伙名唤做‘双头鲨’,匪首就是那位臭名昭著的杀人狂卡雷拉,其他海盗往往只要财物而不伤旅客性命,他却从来以杀人为乐,希望海神保佑我们不要遇上这个无心肝的家伙。”

众人默默聆听船长的话语,心里在盘算着遇到这些可怕的东西的时候自己应该如何应对,以及大家如何避免落入悲催的结局。小公主豪气干云,她端起酒盅一饮而尽,慷慨激昂地说:“我倒希望碰上那个杀人如麻的家伙,看我怎样为民除害,靖安海域。”大家知道小公主的为人,都为她鼓掌喝彩。船长盯着这位美艳动人的少女,暗自嘲笑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啊。当晚,大伙儿早早上床歇息了,明日开始就没有安稳的眠床可以卧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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