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案御裁的工作是审核卷宗,自然有权利入大牢提审案犯,校对卷宗中的细节。
夜色撩人,宁红豆抱着一坛上好的杏花酒直接喊来当值的狱卒,一个时辰推杯换盏,狱卒很轻松就被她灌醉了。
顺手拿来钥匙,径直着走入负一层的监牢,负层越深关押的案犯越重,像白马书院跟画皮鬼这种小打小闹多半就是关在一层。
宁红豆原本以为关在这大牢中,案犯就是再嚣张也要收敛气焰,可是她太天真了。
整整隔了一百步,白马书院的书生都能跟画皮鬼一家子开辩论会,双方辩的是不可开交,说的内容更是精彩纷呈,比说相声都精彩。
蹑手蹑脚的打开牢门,宁红豆捏着嗓子说:“狱卒喝醉了,你们快出去吧。”
领头的书生一愣:“你是谁?你来做什么?我们不走!”
宁红豆:“……?”
书生:“事情没有说清楚,谁走谁就输了。”
宁红豆:“输赢重要还是命重要?”
书生:“铁骨铮铮,宁死不屈。”
宁红豆:“你们可要想清楚了,现在这世道可是百鬼同朝,对面这家人的身后可是尚书台,案宗都可以修改。到最后定你们个莫须有的罪名,喊冤的地方都没有,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守在这里就是等死。”
书生:“我们会怕死?”
宁红豆:“想想你们心仪的姑娘吧。”
书生:“先生请带路,有劳了。”
宁红豆:“……”
贱骨头。
贱不贱得先放一边,宁红豆现在可是满腔的豪迈,为官者,救子民于水火,放到何处都应该青史留名。
头顶明月袅袅。
宁红豆带着一群落魄书生悄无声息的潜出了大牢。
门外。
一身白袍的夜缺,手握折扇,星目剑眉,望见宁红豆一行人,嘴角微微一笑,轻轻点点头,宁红豆跟着点头。
然后。
宁红豆便看到夜缺深吸了一口气,扯开嗓子就是一声喝喊:“不好了,来人啊,有凶劫狱啦,快来抓犯人!快来抓犯人!”
铛铛挡铛铛!
这厮竟然是带着铜锣来的!
锣声刺破月夜。
真响亮……
宁红豆是万万没想到结果会是这个结果,但依着夜缺的话:“我说到做到,答应不让你降一级,我做到了。”
确实没有降一级。
因为直接降了两级,从七品的掌案御裁直接降成了九品典狱官,俗称,看大牢的,就这还是凉王看在宁红豆探花郎容貌俊美的面子上,开了皇恩。
降级的罪名是劫狱。
原本宁红豆是要将夜缺供出来的,这天杀的狗东西敢玩阴的,可审理宁红豆的官员是一只千年老鬼,不用说,绝对是黑幕。
平心而论,宁红豆只是一介女流,真不敢太刚。
她很上道的在结案卷宗上写了无人指使,因为案犯没有一个人逃脱,宁红豆的罪名定的很轻。
蹲了三天大牢,宁红豆的岗位就直接从牢房里面搬到了牢房外面。
憋屈的不要不要的,可宁红豆实在是无法太痛恨夜缺这个蛇蝎毒男,因为这厮实在长得太漂亮。
颜值就是正义。
长得帅真没办法,大脑想恨,眼睛不同意啊。
自此之后的半月之间,宁红豆再没有去过户部,更没有爬过狗洞,山珍海味固然好吃,但她过不了心里的坎儿。
而且她很忙。
因为自从她劫狱失败,似乎整个都城的书生都被点燃了,各大书院的书生开始联名游行,抗议百鬼当道,世风日下。
凉民与老鬼的矛盾越发激烈。
在大牢中当值的日子变得越发苦闷难熬,宁红豆为了打发时间开始随意游荡,广交狱友,然后她便结识了一位龙虎山的猎鬼师陈桔梗,一个很热血很有个性的小妹妹。
陈桔梗跟宁红豆讲了许多捉鬼的故事。
在这个过程中,宁红豆脑门上空忽然闪过一道光,很隐晦的问了一句:“龙虎山的法术中有没有可以甄别人鬼的法子?”
陈桔梗:“你想做什么?”
宁红豆:“户部有个长得很漂亮的狗官,我怀疑他是间谍,老鬼们的间谍,我得为了朝廷去试试他。”
“你要帮我!”
陈桔梗眼眸一亮:“斩妖除魔?”
宁红豆赶忙捂住陈桔梗的嘴:“嘘!”
左右看了看:“现在可不敢说这种违逆三界和谐的话,人鬼妖魔都是朋友,我们最多……最多算是寻找真相,欺君在咱凉国是大罪,我们要找到确凿的证据。”
陈桔梗小鸡啄米般点头:“我懂,我懂,这是个秘密,拿着这张显形符,只要将符咒贴在那个狗官的身上,就可以甄别他的真伪。”
月黑风高。
依然是户部狗洞。
宁红豆熟门熟路的摸进夜缺的官房,很幸运,这厮还在加班熬夜,窗户上能看到他漂亮的剪影,似乎是在写字,大概率在给老鬼们备注人事档案。
“狗官!卖国贼!”宁红豆暗自嘀咕一声。
窗户是活动的。
宁红豆为了将符咒贴到夜缺身上,足足耗费了一个时辰,悄无声息的将窗户撇开了一条缝。
眼疾手快。
黄色的符纸直接贴在了夜缺有些冰凉的手背上。
凉的宁红豆一激灵。
紧接着便是四目相对,宁红豆满脸戏谑的等待夜缺的‘变身’,然后,她便等到了一个凶狠的暴栗!
符纸也被夜缺轻飘飘的撕扯下来,随手贴在了宁红豆的脑门上:“看来宁典狱在大牢里很闲啊,还有时间来户部串门,是不是觉得九品官位有些高了?”
宁红豆颤巍巍的昂着脖子,像一只呆鹅。
夜缺一只手捏着宁红豆的俏脸,另外一只手使劲的弹了她三下:“九品的典狱官深夜骚扰六品的户部案郎,你摊上事儿了。”
宁红豆后悔的想哭,她是真的不能再降级了,因为已经无级可降,只好扭捏地说:“哥哥。”
夜缺一瞪眼:“撒娇不好使。”
宁红豆:“我错了,对不起,您就原谅我吧,我肯定好好谢谢您。”
呵。
女人。
你打算怎么谢?
情急之下,宁红豆张嘴就是乱说:“都依你。”
话刚说完一张冰冰凉的嘴就盖在了宁红豆的唇边。
一瞬间。
宁红豆头皮炸裂,心跳如鼓,手指死命的抠住窗边的壁墙。
月光如兮。
这夜。
好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