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次意外的转折让江清岩不由重新暗中审视这络腮胡子一番,因那茂密胡须黝黑脸庞而显得粗犷的模样下却让江清岩察觉到一丝相较其他匪盗之流有所不同的感觉。
换作其他任何盗匪都不可能因为江清岩所谓的帮忙而放过陆乐薇任其自由来去,毕竟两人皆是砧板上的鸭子扑腾不起来了,但络腮胡子偏偏多此一举的劝陆乐薇离去甚至以自身性命作保答应护她平安。此等行径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必定不会如此,就像天下山贼盗匪岂有嫌抢的东西多的道理?但偏偏络腮胡子暂时看来的确有此打算,反而让江清岩愈发好奇那虬髯之下究竟是谁?这样一个人即便放在春秋也不可能籍籍无名。
至于陆乐薇仍是倔强的选择留下来,即便江清岩数次无奈翻白眼亦是如此,小姑娘这一走似乎突然良心发现死死赖在江清岩身旁不肯离去,明明之前还弃之不管孤身离去。江清岩虽是疑惑但毕竟还是想办法脱身关键,总不能真的被送上秃木山?往下稍微想想江清岩便不寒而栗生生打了个寒颤。
一行人加上陆乐薇复又再次出发,向东便是东海而十万山脉在东北方向,穿过这片原始密林方才真正踏入十万山脉范围当中。世人皆知通往十万山脉的路已被江东大军牢牢锁死,而这条小路却是鲜有人知晓即便是十万山脉内部也只有少数人知道。
一行人刚刚离去不久便有一人自阴暗处走出抬头看了一眼翱翔穿梭于天际江东王府独有的矛隼默不作声的看着渐行渐远的一行人缓缓跟了上去。
“你为什么要回来?这么好一个摆脱我的机会以后说不得就再也没有了……”既来之则安之,江清岩反倒是调笑起来跟在他身旁小心抱着那柄“乐薇”剑的陆乐薇。陆乐薇撇过来一眼复又扭过头去语气生硬道,“我回来找你只是因为你救过我把你一个人留下想来想去还是不妥,至于现在跟你一起冒险也是如此……”
江清岩微微笑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然后附在陆乐薇耳际轻声道,“你该不会是找不到离开这里的路只好走回来了吧?”陆乐薇闻言冷哼一声瞪了江清岩一眼罕见的没有反驳,以至于江清岩目瞪口呆顿时脸色一黑道,“真是这样啊……”陆乐薇脸色微微发红只是很好的被夜色掩盖,左手悄无声息的放在江清岩腰间曲指一凝,江清岩强忍着差点痛呼出声,蠢丫头这力气倒是越来越大了!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干嘛呢?我警告你们两个给我安分一点,不要想着找机会逃去,否则我立马要了你俩的脑袋……”那贼眉鼠眼的男人看着两人交头接耳本就按捺不住的怨怒之气更甚之前大声呵斥道。
“诶,这兄弟等上了秃木山说不得有今天没明天的,兄妹两人叙叙旧也是常理之中,还是给咱们这些人谋条出路……”其中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一把搂住那贼眉鼠眼将他从江清岩两人身旁拎走。
“哼,等上了秃木山老子一定找机会把你剁碎了喂狗,还有那小娘子……”贼眉鼠眼也不反抗任由那人把自己来了过去,只是心中愈发愤恨眸间凶光连连。
一切落在江清岩眸间他也没有理会,从一开始对于贼眉鼠眼的提防就仅次于那络腮胡子而此时前者尤胜过后者。那络腮大汉所言所行尚且人之常情以自己一命换他二十几个弟兄得以苟活换成自己设身处地说不得也回如此,而那贼眉鼠眼总给他一种若有若无的阴冷感觉,就像是隐藏在暗中的毒蛇伺机而动。
整整一夜,江清岩与陆乐薇跟着一行人穿梭在原始密林当中,伴随着清晨第一道曙光眼前方才豁然开朗青山连绵起伏层峦叠嶂,俨然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明的感觉。
“兄弟,这里便属于十万山脉的范围了,前面那座山有条小路可以到达山的另一面,那时才是真正的进入十万山脉了!”络腮胡子指着远处相较于周边其他山峰略显低矮的小山包感叹道,“江东数次派兵清剿十万山脉却毫无所获便是在于这十万山脉所处的天堑之险,除了江东泉州那条大道之外这里便是唯一的口子了……”
江清岩故作满脸震撼的点头,实际心里却如明镜一般,十万山脉被称为当世仅次于川州的天堑所在易守难攻,两者皆是群山环绕仅有一个可容兵马同行的出入口,只要死守这个口子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据百万雄兵于境外……
唯一的不同便是十万山脉除了外围的雄峰耸立内部也是一座座山隘相连接,只要占据一处大山便可以图谋下一座徐徐图之……而川州却是除了隔绝外界的天堑之外内里却是平原,即便以人命累积突破了那关口也难有落脚之地,不过这些终究只是天时地利,人力有时可胜之!当初那位兵仙也就是如今幽州那位异姓王当年攻破西蜀便是如此。
一路上并未耽搁一行人边已经来到山脚下。一路上陆乐薇也是毫不理会江清岩似乎对于之前迷路的事情耿耿于怀,而江清岩从密林中走出之后也是时时沉思,相较于刚被掳掠那会要坦然更多,偶尔看到某处风景还会出神,俨然一副郊游的样子毫不顾忌此刻的处境。
“越过这座山不远处的一座叫紫云山的地方便是我们兄弟当初栖身之地,这时候已是他人囊中之物……”络腮胡子递过来一囊水见江清岩摆手拒绝也没有强求,只是眸光落在远山略有慎重与苦涩。
“以前只要越过这里我们就能快速回去也不会遭遇其他人横生枝节,而这一次却要想办法绕开紫云山…偏偏去秃木山那里又是必经之地…”络腮胡子凝重道。
作为看客江清岩没有多说也没有多问,只是闭上了眸子听见山野之间若有若无的风吹草动鸟兽鸣吼,以及一道嘹亮且尖锐的声音,便是那只他自幼养大的矛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