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我怎么向寒尘交代?说他徒弟死因为我而死……”
古风的询问,韩玄没有也无法回答,虽然与蛇妖合作引诱妖将的推动者是已经身死的莫道,但他这时已经知道如果不是自己三人身陷囹圄,他根本就无需冒险。
望着喃喃自语的古风已经濒临崩溃,一旁的韩玄则满脸懊悔与痛苦,本该对眼前的两人如此软弱不堪而产生轻蔑的剑无痕,心中却涌现出一股莫大的羞愧。
好险……在距离山谷的极远处,刘雪诗站在大树树梢遥望着山谷方向,看着手中满是裂痕的玉符脸上满是心痛,随即就被劫后余生的喜悦所代替,额头甚至因为绷紧的身心突然放松而产生了一层细汗。
山谷内此时已经成为三大妖将的战场,铁甲巨猴独战一只足有二十几丈大小的赤红色巨蝎,以及一只接近三十丈长的银翅蜈蚣。
漫天闪烁的巨大的拳影,一团云雾般的无尽飞蝎像是变异的蝗虫,连同着御云吐电的银翅蜈蚣,几乎在瞬间就令以山谷内以及其外数十里内的所有妖兽人间蒸发,整个森林里都下起了血雨,雨中还掺杂着未知妖兽的碎肉。
至于七彩云参旁的墨玉霖,已经化作一条赤红小蛇,盘绕七彩七色七花十三云叶的灵植下,已经是七彩色的竖眼目视着身前的血雨,像是被吓傻了,又似在思索着阴毒的诡计,至于莫道则已躺在巨坑中,但此时巨坑已经被血雨填满,所以莫道这时就像是一个被人丢弃且没有人需求的破烂玩偶,但却没有人注意到其手臂处的逆鳞碎印在逐渐亮起。
终于清空四下的三大妖将开始相互攻伐,首先是巨猴嘶吼间迅速且突兀地连挥铁拳,但面对其突然却不意外铁拳,在红蝎周身飞舞的飞蝎竟纷纷化作一道赤红色的妖气,像一支支离弦之箭径直向巨大的拳影而去;银翅蜈蚣则周身涌动阵阵电芒,在拳影降临的同时一道足以荡平山谷内外的雷柱悍然迎接。
铁甲魔猴、地火岩蝎、双翅银蚣……感受着不远处的战斗余波,韩玄心中愈发苦闷,血雨虽然已经停止,但空气却已经变得极为腥臭,但心海难复的三人并没有产生呕吐的冲动。心神稍定的然人望着山谷的方向,仿佛可以看着那激烈的厮杀,身情恢复冷峻的剑无痕骤然收会目光,转身问道:
“怎么做?”
“叫人!你们去联络宗门中人,我这就给灵蛮师兄发消息!”
“叫人就可以了,应该能联系到有不少阳神或覆朝期的师兄师姐,至于灵蛮师兄应该已经去核心地带了,而且他们的关系也极为复杂,我看还是算了吧!”
听到韩玄的话古风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听取了对方的意见,对于赤火玄心与道寒尘的事情,在宗门普通弟子的眼中有些夸大其词,但他却曾真切地感受到过前者对于后者的恨意,至于剑无痕已此时只想为其报仇并做好被敌人杀死的觉悟,自然没有意见。
见三人的意见达成一致,韩玄手掌一翻便拿出一块青草色的玉佩,随即三人纷纷划破自己的手掌,不受控制的鲜血流入玉佩,喝饱血后的玉佩变得鲜红。
“早就听闻道宗门风上头,今日一见倒是传言不虚!”
此时道寒尘与独孤玟的身前的光幕中有着分布均匀十几幅画面,其中一幅赫然是血染玉佩的三人,旁边就是山谷内的厮杀。
“但这并非好事,最起码现在不是!”
说话的功夫,道寒尘手尖蹿出一道冰蓝色的光束,直射三人所在的光幕中,同时三人所在的森林上空竟生起一层极淡的冰蓝色涟漪。
“你这样不好吧?”
“你偷偷将自己的孙子送到百花林……”
道寒尘的话未说完,独孤玟那张存在了几千年还没退休的老脸,竟然闪过一抹极其罕见的羞涩,虽然只是一瞬间他就恢复如常,但还是被其捕捉到了。
“怎么回事?”
依旧流血的三人面色都有些苍白,尤其是身体本就不如其余两者的古风,脸色更是苍白异常,听到剑无痕的询问,古风手收回了自己的手,同时往自己手掌中的伤口处捏碎一枚丹药撒在其上,并服下一粒红褐色丹药后面色立马就红润了许多,至于剑、韩两人受伤的手掌中瞬间汇聚了浓郁的血气,流血的手掌顷刻间便恢复了正常,但眉宇间的不解之色却并不逊色于前者。
“如果不是方圆万里没有任何同门的话,就只能是此地特殊了!”
“或许它们想不到我们还会回去!”
不同于古、韩二人的面色难看,沉默寡言的剑无痕突然抬头望着两人,面露疯狂之色地说道。
“好,寒尘他没有看错你!”
对于剑无痕的提议,古风不假思索地给予了肯定的同时,并露出不逊色于对方的疯狂与杀机。
“这是一个冒险的选择,但却可以令我心神通达!”
“干!”
韩玄话音落下,三人对视许久异口同声地说道。
人类的心,像是一座没有出口的城堡,四面无缝的寒墙隔绝外面的春风与花香,也埋葬了自己的灵魂与心,但如果永夜与寒冷中的心感受到另一颗心的呼唤,便会自城堡的上空飞出,接受并给予另一颗心同样的温度。
“我二十七!”
“二十九!”
“三十二!”
这一刻,古风感受一种熟悉而陌生的情感,熟悉是自己一直渴望,陌生是自己近乎从未得到,他可以确定这就是男人间的信任与承诺;韩玄则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了新的寄托与期盼,孑然一身的他似乎有了新的亲人,不同于师父师兄师姐的亲人;剑无痕相信浮萍般的自己,这时已经找到了故乡,此刻他已然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是那么渴望得到道寒尘的认可了。
当几个孤独的灵魂有幸相遇,更为难的是他们可以相互依偎的时候,一切的阻碍都将不复存在。
幼时的孤狼也曾渴望过同伴的舔舐,但寒风与永夜只会给予他深刻的教训,但当长久的期许不期而至时,他却可以从容地接受,一切始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真是令人怀念的青春呐!”
“王爷像跟在下结拜?”
“你几千岁了!”
“发概千来岁吧!”
“我三孙子刚好一千零四十岁!”
“你家大帝子是你侄子吧!”
闻言突然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便似是好奇地问道。
“上人不知道?”
“在下应该知道?”
面对道寒尘的反问,独孤玟意味深长地看了其一眼,随即好像是想起什么离奇的怪谈,颇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
“也不什么隐秘的事,只是我大秦皇位继承者有两个条件,其一是当代帝子中修为最差者,其二成帝前无子嗣!”
“傀儡皇帝?”
闻言,独孤玟像是看待傻子一样地看着道寒尘,确定对方不是在消遣自己后才继续说道:
“一旦继承了我大秦的帝位,便会继承我泱泱大秦自中古传承至今的气运,以及整个中土数以千载(载:超越亿的计数单位)生灵的信仰,其在在位期间战力堪比武仙!”
道寒尘这时虽然表面上毫无波澜,但心中的疑惑却更多了,好似他不是在寻找答案,而是在发掘问题。就好比寒鸟拍掉了身上的积雪,但世界仍旧一片白茫茫的雪海。
“当然也是有限制的,毕竟修士不比凡人,太上皇虽然可能修为很一般,毕竟当初就是资质最差的,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他就是能克制自己的继承者,而且还克的死死的,再加上那些大修老王爷,皇帝的权力也就只限于一个明君的权力了!”
“王爷说这么详细做什么?”
“不是你自己问的么?”
“在下就是随口一问,谁知道王爷这么直率!”
说罢,道寒尘便不再理会欲言又止的独孤玟,便继续关注光幕中的山谷。
此时山谷内的厮杀已经进入最后时刻。
铁甲魔猴眼中的金光不再刺目,但眼中的血丝竟像是要勒裂眼球一般有力,无视向自己身后咬去的半截双翅银蚣,闪电般出手,一把抓住身侧的地火岩蝎,随即一口咬在其尾巴中间两手奋力一拽,蝎、尾分离,但此时身后的双翅银蚣也已咬破了他的那本就残破的铁甲,撕下一块的肉后极速后退,他跟本就来不及反正,更为惊悚的是对方咬过的伤口处竟然“呲呲呲”作响的同时,向外冒着粘稠、腥臭的黑色的血与烟,自顾不暇的他又被断掉的蝎尾刺中腰子,仅仅是数个呼吸的时间,三者间的关系便发生了逆转,今一暗中躲藏的三人心中大呼妖兽阴险。
一时间,铁甲魔猴七窍生烟周身血肉腐烂,片刻便化作一大堆腥臭的烂泥。
幸存下来的半截双翅银蚣与无尾地火岩蝎对视一眼,便朝相反的方向挪动,直到山谷的两侧,前者突然抱起自己被撕断的半截身体大口吃了起来,随即它身体断裂处冒出血光;后者虽然也在吞食自己的残骸,但更多的是吸噬四周的带有怨恨的血气。
“终于死了!”
就在三人准备趁着两妖受伤杀掉它们的时候,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七彩云参处传来,随即一条七彩的巨蛇漫游而出,目光肆意而狂妄地蔑视着两妖,巨大的身子随着游动而膨胀,眨眼间便要超过了大妖的极限,这时不管是两妖还暗中的三人,赫然发现对方的嘴角有一枝长着七朵七色花的绿枝。
彭!
伴随着一声极为突兀的巨响,巨猴所化的尸泥突然炸裂,一只人类般大小浑身黑色绒毛的小猴子从中踏步而出。
两妖见状停下了巨蛇出现都不曾停止的吞食血肉,眼中除了震惊就是疑惑,唯独没有恐惧,即使是这时它们已经明知自己必死无疑。三人看着身体变小但气场变强的猴子,一时间竟然只是满脸的难以置信,但此时最为尴尬的还是巨蛇,原本君临天下的气势荡然无存,它这时根本就不敢动一下,即使他吃下嘴角的灵枝就能成就妖将也不敢动,因为小灰猴子一出现就锁定了自己,它知道这不但是因为自己嘴角的灵枝,更为重要的是其之前没有抗住两妖的本命毒,而这意味着他们之前的约定是个骗局,它则是那个骗子,但前者却没有像莫道“一样”顺利地死去。
“你很好!”
小灰猴吐出望着僵硬的巨蛇,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水灵灵的大眼睛说不出的可爱,但确令原本就僵硬的巨蛇猛然一哆嗦,蜿蜒的躯体竟然给人一种笔直的错觉。就在这时,异端再生。
“啊!”
小灰猴的目光扫过疑惑的两妖与暗处的三人后,刚又凝聚在巨蛇身上,已经死透了莫道两眼一睁,眼中剑光沉浮,仰头吼出一道极尽压抑、痛苦之后的咆哮,至于身体上的伤势也奇怪地恢复,修为距离破军中期似乎也只是临门一脚,但他的气息却变得有些锐利。
翁~~~
莫道目光犀利地望着小灰猴子,山谷中突然响起阵阵剑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