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淮脑子一片混沌,又一片空白。明明心里该有愤怒,偏偏眸子印上他绝美的容颜时,脸竟然不觉地发烫起来。
她微微动了动双唇,可是喉咙却发不出话来。
终于,她僵滞的身体总算可以动了,她满眼怨气,扭头躲开他的手。
顾祁君手一滞,然后站直身子,出门前对她说:“你刚才所说的,不需要担心,顾家不需要娶个女人当保姆,更不会出现出轨的事。”
孟如淮望着已经被他关上的房门,脑海里还回放着他方才的冒犯和临走前的一席话。
她坐在床沿,皱起眉头好好深思了一番。
顾祁君是千信集团的总裁,就如言晓所说,怎么可能让自己的老婆做家务?刚才她也看到顾阿姨的手,光洁无瑕,白嫩白嫩的,哪里是个中年妇女的手?想来应当是从不沾阳春水吧?再看顾祁君,俊美而气宇轩昂,倒是真的能迷倒万千少女。能嫁给他,起码经济上是不愁的,也的确不会像自己所害怕的婚姻那样可怖,估计会让很多人羡慕吧?
可是,为什么她不愿意?心里就是不愿意啊。她跟苏敬然那么多年,都没能步入婚姻的殿堂,这个男人她不过见几次面,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哪能说嫁就嫁?
“唉……”
她重重叹了口气,捉摸着该如何跟长辈说,自己不同意这门婚事。
收拾好心情,她从房间出去,就被长辈们的话止住了步子。
“您看,两百万如何?”顾正琏望着孟家父母,尊敬地问道。
“不不不……我们嫁女儿,这就像卖女儿了,太多啦。”孟国鸿忙笑着拒道。
“是啊。差不多就行了。”孟枝红也觉得不妥,但也因为顾家不怠慢而感到欣慰。
孟如淮的手还在房间门把手上,听到这话手不禁抖了抖。
“五百万吧,外加B区的一套房子和商铺,作为礼金。”开口的是顾祁君。
顾祁君说的是S市B区,一线城市的市区,哪怕是单身公寓那也是价格不低,普通上班族常自嘲自己连个厕所都买不到的地段啊,一套房子还不够,还要给店铺?
“这……”顾家父母着实被吓到了,他们也让亲戚朋友打听过,说这个顾家若真的是千信集团那一个顾家,富裕到目前的财产能让几辈子都享不尽的富贵荣华。好在孟家比较低调,并未告知他们为何要打听顾家的事,要不然还不被传得沸沸扬扬?而面对顾家提议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不能再少了。”顾祁君严肃道。
顾正琏和妻子对视了一眼,含笑道:“那就按照祁君的意见。”
祁瑞珍稍稍抬头望着自己的儿子,好一会儿眼里的惊讶才退了,而后也只是沉默不语。
“不、不是。”孟如淮忙走过来,顾祁君见她一脸焦急,猜到她想要做什么,忙迎上去,拉住她的手腕。
“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顾祁君抢在她前面说道,“你不用担心,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你,你不会没有能力养活自己。”
“那倒也是,亲家培养如淮这孩子也不容易。”顾正琏客气应道,“女孩子家没有安全感,倒是祁君想得周到。”
孟如淮骑虎难下,但如果再不说,她真的就要被“卖”掉了。
“我……”
在她开口的瞬间,她感觉得到,顾祁君握着她手腕的手忽然用力,头也扭过来,那向来平静孤傲的神情里,竟然在乞望着她。
她正想说什么,忽然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喊。
“看看你们孟家教出的好女儿,还说什么大学生,知不知道什么礼义廉耻。喜新厌旧不说,傍大款陪睡,还不忘破坏别人的婚姻……”
后面的话,自然是越说越难听,简直不堪入耳。
天啊,这个范香荷的声音吗?怎么今天还来闹?
孟家人脸色唰地都拉下,孟如淮认出那声音,十分头疼且尴尬。
范香荷是苏敬然的母亲,原本她和苏敬然就快要谈婚论嫁了。苏敬然选择留在县城,希望孟如淮也在家乡考个公务员或者事业编,然后两人就可以结婚过上让周边人羡慕的生活,而孟如淮认为世界很大,不想年纪轻轻就在小县城里安稳,想去一线城市打拼,两人谁也不想为对方放弃自己的选择,也吵闹过几次。
这年头,儿子能带着女朋友回家是很让长辈自豪的一件事,况且孟如淮家境好,人也长得水灵,范香荷在邻里朋友间扬眉吐气,得意了不知多少次,还跟人家说两人就要结婚了,结果儿子告诉她分手了。逼问之下才知道缘由,便认为孟如淮始乱终弃,且是个不能取的女人。她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那么大,到了能带媳妇回家的年纪,娶回来的女人要是不能侍奉他们那娶回来做什么?侍奉着她这个大小姐吗?
范香荷觉得孟如淮太过分了,还想儿子给她做家务不成?于是,便开始四处说孟如淮是大小姐,看不起苏家没钱,想嫁给有钱人当少奶奶之类,尖酸刻薄的话说不尽。
这还不算,见到儿子因为这女人形容憔悴,整日烦闷,动不动发脾气,她就忍不住去孟家店铺门口大闹,一次又一次,骂词不堪入耳。
顾家虽也跟一个远房亲戚打听过孟家,却不知道这些,一时间也是面面相觑,并看向孟家。面对顾家父母的逼视,孟如淮十分委屈,她自认为自己没有错。她跟苏敬然虽然是情侣,但并不需要为对方牺牲什么,既然两个人对未来计划不一样那就分手。她自小都未做过家务,十指不沾杨春水的,虽说结了婚后肯定是要分担家务,但却不想也不可能去苏家伺候侍奉一大家子,分手怎么就成了她的错了?她觉得这世道,对女人太不公平了。
这些话,再这样的情境下是不能说话的。
她就怕自己忍不住,怼人一番而失礼,就索性把头埋在顾祁君的胸口。满是委屈,无处诉苦的样子十分惹人怜惜。
顾祁君原本还皱着眉头,她这一动作反倒让他眸子动了动,而后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脑袋以示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