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从上次下了零星点雪之外,再也没有下过雪。空中飘着干冷干冷的气息,风一吹,让人不自觉的缩缩肩膀。
好在家里已经供暖,有风的天气跟夏天一样,我选择呆在家里,闭关养生。
离年末越来越近,大街小巷都开始布置上圣诞的装束,明明是西方的节日,但在这座城市里,我们也像有这么个节日似的,商场也会布置圣诞树,公司也会贴各种贴纸,店铺也会打折。看着让人心情舒畅,圣诞歌一想起,冬天很纯粹的味道便带了出来。
“圣诞节你们放假吗?”学弟问我。
“我们是国企,周六才放假。”
他似乎有些失望,自从上次喝醉后,我俩也没怎么见面,我很忙,是真的忙,年底真是忙得我想呕吐,学弟呢,隔三差五找找我,这个相亲对象挺有意思,我把学弟当朋友,但隐约感觉他想泡我,可话没说透,我也不能瞎猜,如果只是因为自己的感觉不对,就不理学弟或是拒绝什么,好像也说不过去,所以,我只能这样保持朋友的客气和疏远。
顾彦成这段时间靠补课,直播,竟也赚了不少钱。
我看着银行卡里的数字一点点往上涨,心里乐开了花。
“圣诞节想要什么礼物?”我看着他在忙碌的做饭,问道。
“圣诞节?”
“对啊,你没发现最近有什么不一样的?”
“发现了,保安室和居委会都贴上了带红帽子的白胡子老头。”
“那是圣诞老人。”
“街上还老放着一样的歌曲。”他哼着旋律。
“那是圣诞歌,圣诞节是老外的节日,好像纪念耶稣的重生,你可以去网上了解一下,这些年咱这边也兴起过这个。”
他一副听懂了的样子,忙活着做饭,似乎没听见我在说什么。
“算了算了,我给到乐买顶圣诞帽,你?哼,啥也不买。”我觉得无趣,转身想走。
“等等,为什么到乐有礼物,我没有?”他问道。
“因为到乐可爱,对我热情。”此时到乐正围着我身边转,我蹲下来,狠狠地撸狗。
“在府上,我连厨房都没去过,如今哪天肉便宜哪天菜降价都了如指掌,唉,心酸。”他嘟囔着,做出无奈的表情。
“行行行,买,我买还不成,你看你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我俩一起笑着。
“不过,话说回来,我一直纳闷,你适应能力这么强吗?从前你可是个王爷,现在在这做长工,竟也没什么怨言。”
“我初来之时,几夜未曾睡过好觉,几日未曾进过饭食,比起那时,做这些根本没什么,比起那时,王爷又算什么,只不过虚名罢了。”
“聪明人就是不一样,心胸都比我开阔,想问题真透彻。”我感慨到。
“没什么能报答你的,做做这些也是应当。”
“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报答不报答的?”
“没什么,只是我之前心中所想,今天说出来而已。”
“你该不会是,找到回去的方法了?”我大惊。
他端着排骨往出走。
“顾彦成?”
“没有,依然毫无线索。”他放下排骨,有些失望。
多日的平淡让我早已忘记,顾彦成是要走的,甚至忘记他一直在寻找回去的方式,找到那天也是离开之日。只是,我早已习惯这样生活,习惯到觉得一切都理所应当,他就是那个会一直在我身边的顾彦成,永远不会离开。
然而他所做的一切,不是理所应当,而是为了报答我?在走之前,把欠我的还清?
我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我努力忍着,但还是止不住。
“怎么了,怎么哭了?”顾彦成看到我,惊慌的说道。
我难过的说不出话,抹了一把眼泪,又一把眼泪流了出来。
我很少哭泣,天性大条,也很乐观,可是,今天的泪水就是这么该死,这么不争气。
“你别哭,我没有要走,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他更加慌了,扯出几张面巾纸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纸擤鼻涕。然后一把抱住他,放声大哭。
他完全不知所措,任由我抱着,两只手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轻轻拍着我的背。
“好了,好了,没事,饭都做好了,再哭下去就该凉了。”他轻声安慰道。
“顾,顾彦成,不用再做饭刷碗了,你早就报答完了,现在你也能赚钱,虽然比我赚得少点,但也不少了,以后肯定会比我多的,想走就走吧。”我边说边哭。
“我去哪啊?唉,看来我是真说错话了。”他温柔地笑笑,又拍了拍我的背。
“你说的没错,无意间说的都是实话,我不是故意压榨你的,我只是习惯了,还有点爱贪小便宜。你别觉得亏欠我才做这些,你可是个王爷啊。”我继续抽搐着。
他松开我,双手扶住我的肩膀,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诚恳的说道:“我没有觉得亏欠了,如果有,那是一开始时,现在我也是习惯,准确的说早就习惯,刷碗也好,做饭也好,这都是习惯。就这样生活,这就是现在的我,什么王爷不王爷,回不去也无需留念。”
我止住了泪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排骨已经凉了,我夹起一块,食之无味。
“不好吃吗?”他皱着眉。
“没有,刚刚失态了,现在在让自己恢复冷静。”
“的确,刚刚的你确实跟平常不一样。”
“平常啥样?”我翻了个白眼。
“平常就像现在这样。”他哈哈笑起来。
我懒得理他,情绪终于恢复过来。
刚刚我是抽风了吗?我还有的救没?
圣诞节转眼就来了。巧得很,今天是星期五,学弟约我时,我本来以为今晚会加班,便回绝了他,可老大开恩,估计是想陪女朋友过节,千载难逢的正常下班。
既然这样,那我就和曹同学商场里浪里个浪嘿。
曹同学是跟我同届来的员工,也算是见证了公司工资下滑且压榨员工的目击者,顾彦成没来时,我俩经常下班约着去商场,啥也不买,就是瞎逛然后互相大倒苦水,吐槽工资,吐槽奖金,吐槽工作压力,最后望着橱窗里名贵的牌子,感慨道,还是好好上班赚钱吧。
刚到商场不久,还没怎么逛,曹同学的男朋友就把她呼唤了回去,奇怪,怎么今天大家都正常下班?她男朋友是个程序员,没个九点十点出不来,今天倒是反常。
她走后,我一个人仍旧兴致不减,逛的乐呵,商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中心天井有一颗巨大的圣诞树,挂满了彩灯和彩蛋,一个穿着圣诞老人衣服的人热情的发着传单,商场里一直回放着圣诞歌曲,好不热闹。
之前说过,要给到乐买顶帽子,我在宠物店转着,看着精致的宠物装饰品,再一看价格,呵,比我帽子都贵了。
不过真的好可爱,一激动就买了下来。除了狗,家里还有个人,这个人得给他买啥嘞?
我仔细的想着,这家伙喜欢看书,喜欢弹琴,还喜欢书法?射箭?打猎?
除了能买书,其他的都满足不了,我走进书店,挑了本日本文学和英国文学,又买了两本计算机的专业书,出来后,觉得好像买这个送给他不太行,到底买什么能让他又惊喜又能感受到现代文明的厉害之处呢?当然,还应该有圣诞节的感觉。
我去了香水店,昂贵的品牌推出了圣诞系列男香,我试了试,真好闻,一直都很喜欢香水的我也喜欢男生喷点香水,之前送前男友一瓶很贵的但也超级好闻的香水,分手后我就很后悔,不是因为钱,是因为那种香味我真是喜欢,但一问到这味道便想起那该死的前男友,搞得我很长时间都不再碰香水。这瓶似乎很适合顾彦成,清爽有加一些古龙水的味道,后调有淡淡的烟草香。
导购小姐极力忽悠我,我一心动就买了一瓶。拿着香水,捧着书,似乎还是没有满足购物欲,给自己买了一套小红裙,特喜庆,配着圣诞歌,我就是圣诞最亮的妞,然后化妆品,蛋糕,一样不落。买这些玩意跟不花钱的似的,购物真是让人变得美好。
一晃过了俩小时,顾彦成发来信息问我能否回家吃饭,我才清醒过来,已经七点多了,之前也没觉得饿,现在忽然觉得有那么一丝恶意,我拎着大包小包,愉快的回到家。
屋里没开灯,但却很亮,顾彦成在餐桌上放了一排蜡烛,我走进屋,发现窗台上,茶几上,柜子上,全是香薰蜡烛。
“圣诞快乐!”他端着烤鸡从厨房出来。
“哇,这是啥情况?”我又惊又喜,简直不可思议。
“我在网上补了些功课,了解圣诞节的历史和文化,然后把这些知识付诸实践。”
“想不到你这个大男人竟然也能搞得如此细腻。”我感慨道。“噗,竟然还准备了烤鸡?不过西方人吃的是火鸡。”
“就是特别大的那种?”
“对。”
“网上说我们吃不惯,火鸡口感很干,所以我就换成了平时吃的鸡。”
到乐蹦颠颠跑过来,我开心的拿出圣诞帽,带到小狗头上,到乐围着我直转圈,真可爱。
“秦澈,我记得,上次买的那瓶酒放到你房里了,帮忙拿一下。”他放下烤鸡,摆弄着餐具。
酒?啥酒?我走进房间,打开灯,只见床上摆着个淡蓝色的礼盒,上面系了几只气球。
我走过去,打开盒子,上面的卡片写着:圣诞快乐,柿子小姐。
是顾彦成给我准备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