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沅醉也不看她,唉声叹气的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湛蓝色的模拟天空。
涟漓走过去,道:“这样美的蓝天竟然是假的,很惊讶吧?”
沅醉轻轻的嗯了一声。
“姐姐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也能这样平平静静的生活。”
“我也从来没幻想过没有杀戮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能遇见你,真是个奇迹。”
“这是命中注定的。”她看着他笑了笑。
他突然问她,想不想知道关于他的事情。
她摇了摇头说她不在乎。
忽然,窗外缓缓的飘落了洁白的晶体,沅醉站起来,双手按着玻璃,说话间玻璃被他呼出一层雾气:“那是…雪…吗?”
“是的呀。”
他的碧眸中闪过惊艳和震撼:“和我的眼泪一个样子诶。”
她打开了窗子,任由少年伸出手接着雪花:“知道吗?雪花是天使落下的泪水,到人间来净化黑暗。”
“而你啊……是我的天使。”女孩轻轻的抱住少年的腰。
沅醉眨了眨眼,低低一笑,沉下的嗓音温柔迷人,回抱住她。
两人就那样单纯的拥抱着,不掺杂任何杂念。
对于一种事物,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
总统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叹了口气,苦苦一笑:“博士……已经多久没下过雪了?”
“有四五年了吧。”博士回答。
“这是人类要灭亡的征兆吗?”
博士没有回答。
“没想到,这个文明最终会毁在我手里。”
“总统,别这么说,我们能撑到现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如果这次白涟漓依旧不答应……我会动手。”博士转身去找涟漓。
总统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说。
这次,她的答复依旧是拒绝。
博士不漏声色的再次问道:“你真的不愿意?”
“我说了不会帮你们就是不会,我救不了人类,权当我自私好了。”女孩一脸冷漠:“不要再来了,我的回答不会改变。”
博士沉重的叹了口气,离开。
*
沅醉沉沉的目光所及处,是从她军装口袋里拿出来的药剂,是一管少了三分之一的药剂。
将一滴滴在胳膊上,血肉被腐蚀了一个小坑。
他似乎能明白这是干什么的了……
两人每天晚上都会一起喝杯热牛奶。
今天也照常进行。
“沅醉。”
他轻轻的把药剂放进口袋中,压下嘴角的苦涩,转身走出去,静静地看着她手中的牛奶,轻声问了句:“今天是第九天了吧?”
“对啊,后天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我也能离开吗?”
“当然。”
沅醉眨了眨眼,抿唇轻笑,接过了牛奶。
白涟漓总觉得他的笑容有点奇怪,但没有多想。
系统闲的没事便检查了一下牛奶的成分,突然发现了什么。
【别让他喝!!!】
涟漓听到系统焦急的声音便知道有问题,没有问为什么,一把拿过他已经喝了一口的牛奶。
看着他倏地苍白的脸色,她把杯子放在一边:“你怎么了?”
沅醉平静的看着她,忽而一笑,如花绽放:“你真厉害。”
【牛奶被博士下了药。】系统连忙解释。
涟漓心中一凉,上前扶住踉跄的沅醉:“你…你到底怎么了?”
我可以相信你吗?
沅醉胃部开始火辣辣的疼,重重的喘息了一声后轻笑:“你解释一下吧,那管药,怎么回事?”
“那是博士给我的,他说那个药会让你消失。”
他缓慢的点了点头,用力咽下因为反胃而涌上来的血:“为什么,少了三分之一?”
女孩生怕他误会自己,拼命地解释着:“那是我不小心倒掉了一点,就是昨天倒掉的,我还清理了半天,你看到了的。”
我信了。
沅醉抿唇,痛的根本笑不出来,面无表情的脸格外阴沉:“我困了。”
“啊……那你去休息吧。”
他踉跄的起身,又拼命掩饰着疼痛带来的虚弱,关上房门阻隔了门外的视线后,瘫倒在地,胃里反上来的一股股血。
涟漓倒掉牛奶,问系统:“反派怎么样?”
【只是一小口,不严重,以他的自愈能力经过一晚上还是可以恢复的,你要多加注意,反派死了你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我知道。”
【不过也不用太紧张,反派才没那么容易死,你重点是保证自己不要死。】
果然,系统总算靠谱了一回,第二天沅醉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之外,已经没了异样。
可她还得象征性的问一问。
“醉醉……”
“嗯。”他低声回了一声。
“我不知道他们会做这种事……对不起,明明说好了要保护你的,却还是让你受伤了。”
沅醉安抚一笑,脸色虽白,双唇却更红了一些,清澈的碧眸中满是无谓:“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昨天我也过分了一些,胡乱的怀疑你。”
“……对不起!”
“啊……真是的,说好了保护我的嘛,不能有下次了哦?”
见她点了点头,沅醉眼中才有了笑意。
只要没有证据,他就会一直相信她。
可是,多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只需要一个机会,就会瞬间破土而出
他生活的环境和从小教导自己的素黎,都让他不会全然的去相信任何一个人——她也不例外。
突然,门被敲了敲。
涟漓起身开门,是监察员。
“白队长,总统叫你商量明日的行程问题。”
“有什么好商量的?”
监察员看着她戒备的神情,料到了她会这么说,便压低了声音道:“自然是那件事。”
沅醉温顺的垂下的双眸微微一动。
她抿唇冷冷的看了他几秒,最后点头:“我知道了。”
“带路吧。”
她和系统都不会想到的是,自己离开后没多长时间,房门就被强行破开,沅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女监察员,起身与之对视。
他叹了口气:“就算我受了伤,你们也打不过我的。”
女监察员冷冷一笑:“是吗?”
他一愣,突然闻到一股让自己莫名感到反胃的香味,浑身的力气仿佛被什么抽掉一样,看着逐渐走近的两个人类却无力出手。
一个监察员拿出了血红的药剂,冰冷的看着他,用力的捏住了他的下巴。
沅醉被腐蚀的脸上流出深蓝色的鲜血女,伴着那阴冷恐怖的眼神,如鬼魅般可怕。
监察员压下心中的凉意,强硬的把药灌了进去。
随着液体被灌进口中,灼热的剧痛从喉咙蔓延到食道到胃到五脏六腑再到全身。
被随意的扔在地上。
监察员满手的蓝色液体,厌恶的甩手。
“不过这个家伙长的倒是真不错啊。”
“长得再好最后还不是化成血水。”
或许女人比男人更狠,对于得不到的美好事物总会想毁灭,像这个监察员,有意把药水倒在他的脸上,看着那张满是坑洼血液的脸竟笑了起来。
“怎么是蓝血……”
两个女监察员也是被博士用谎言欺瞒的,谈话传入被疼痛折磨的沅醉耳中。
“那个女的她怎么不自己动手啊?”
“拜托,要是要我杀我养了好长时间的狗我也不忍心好不好?”
“他们两个不是恋人吗?”
“你傻啊?都是逢场作戏而已,哪有人类愿意和这种怪物在一起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不懂吗?”
“好吧好吧……”交谈声逐渐消失。
他眼中的星星终于落了。
几乎成了个血人的沅醉嗤笑了一声,眼角落下一滴清泪,凝固成晶,嘴角不断的流出深蓝的血液,整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痛到失觉。
果然啊,根本就不可能有不一样的人类的。
人类终究是人类——
而白涟漓收到系统的警报后想离开,却被总统和一队的监察员拦住。
“让开!”
总统说:“别想救他,当然,你也救不了,回去也是看着他慢慢死去。”
“你到底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女孩红了眼眶,嗓音颤抖:“他明明可以变成好人的……他已经开始学着向善了啊,总要给人一点时间呐!”
总统出了口长气:“我没有办法让这样一个恐怖的定时炸弹存在,就算他决定放弃消灭人类,那你敢保证他以后不会反悔吗?”
“……”
“你不敢,因为你也拿不准他的心思。”
她沉默着:系统,你有办法救回他吗?
【没有,就算有,我也不会帮你,不过我是真的没有。】
博士微笑:“五分钟了。”
他话音一落,总统抬脚让开了路,看着焦急的冲出去的女孩,问:“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是的。”博士用力的捏住了表,点头。
系统没有消息。
涟漓看着地上那一滩蓝色的血液,面无表情的蹲下身子捡起了血液中那颗淡蓝色的冰晶。
全都白费了。
这群人……该死。
【别着急,沅醉还没死透。】
她眼中的冷意逐渐退却,看着地上那滩血:“你说……这滩血还有意识?”
【蠢货!我的意思是他被救了啊!】
她抿唇一笑,将冰晶攥在手心。
她自然知道。
但有了系统这句话,她才真正的放下心。
若从头再来,不可预知性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