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姐，昨晚上受了不小的惊吓吧？”季连霖正了正军帽，看起来格外有礼温和。
余晴晚依旧有些慌乱，磕磕绊绊的说：“还…还好。”
不知为何，面对那个叫沈悸的人她都没有害怕成为这个样子，眼前的男人……让人根本不敢去直视。
这种感觉，像极了小学犯错后面对老师的抓心挠肺的感觉，甚至更甚。
“我就想问问余小姐，为什么不肯去医院检查一下？”
她知道他说的什么，背着手低着头，诺诺言：“你们不想承认就得了，我就当免费体验。”
“那你可真是随便。”季连霖挖苦着，笑的邪气肆意。
“……”余晴晚突然被他一句话说的憋了口气，小脸红起来，是气的。
“既然你不追究，那干嘛要缠着云霆不放？”
“一码归一码，那一晚是那一晚，我喜欢他是我喜欢他。”余晴晚越说越有底气，渐渐地抬起了头，眼中都亮起了光：“如果他不愿意，我又不会逼迫他。”
“那你为什么给他下药？”季连霖身子往前倾了倾，淡然的笑着，幽深的双瞳却如狼视猎物般隐逸着凶狠和冰霜。
余晴晚心头划过凉意，不卑不亢的呵呵一笑，一副自在模样：“那明明是江黎下的药。”
这一点，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你非要我拆穿你的小把戏吗？”男人轻和的声音中不夹杂一分柔软，夹杂的情绪有些寡淡，宛如轻叹一般，波澜不起。
“什么？”余晴晚背着手，攥紧了手指，表情中的些许僵硬瞒不过季连霖。
男人没有很快出声，而是缓缓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抬了抬下颚：“过来。”
余晴晚犹犹豫豫的走过去，嘴角颤了颤想要勾出镇定的弧度，但她显然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压迫力。
季连霖突然拉住她的手。
“啊！”她惊叫一声：“你干什么？”
季连霖无视她的反抗，用力将她背在身后的手扯到面前，稍微一用力便掰开了她紧紧攥起的手指，在看到余晴晚手心那道近五厘米的刀痕时，薄唇扯了扯，微讽的扬起笑。
季云霆配置的军用刀是他监制的，刀刃上有微不可见的倒刺，可以撕下血肉导致流血不止，余晴晚这伤口，明显是那把刀造成的。
此时，她头上缠着绷带，身子纤细娇小，含泪低头的模样更是让人心生怜悯…可惜的是，她遇到的男人们，大多都不会怜香惜玉，也就只有季云霆吃这一套。
她是真的被吓哭了。
心虚，害怕。
“云霆的刀挺狠的吧？是不是流了挺多血的？”季连霖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后靠在椅子上。
“你低估了云霆的意志力。他要真那么废物，怎么可能待在我手下部队里。”
“小姐，割破自己把血滴到床单上的行为，真的挺蠢的。”
季连霖这才慢吞吞的把手枪收起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整了整袖口，居高临下的睥着余晴晚：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中的要多。”
这一句轻语，惊得余晴晚出了一身冷汗。不自觉的，她抬起受伤的那只手按了按胸口，眼中是隐忍的痛。
出神间，脸色依旧苍白的余江走了进来，看着完好无损的女儿松了口气。
“孩子，你是怎么惹到季上将的？”余夫人皱着眉，轻轻地为余江抚着胸口，温柔而不乏责怪的开口。
“夫人……”余晴晚半垂着眼，睫毛微颤，千言万语都凝塞于一言之间：“……对不起。”
余江叹了口气：“好啦好啦，快回房间养伤吧。”
“……老爷，这孩子刚来余家，怎么就就闹了这档子事。”余晴晚还没走远，隐隐约约听到余夫人的抱怨声，心里一苦，加快了步伐。
寄人篱下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更何况，自己还是那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余家家大业大，没一处她的落脚之地。
……
红橙色的灯光下，歌女柔媚婉转的歌声绕梁不绝，男男女女搂抱在一起，醉酒笙歌，奢靡迷乱，包围着舞池的是一圈桌椅可供客人休息，一白色西装男子格外扎眼，身边簇拥着三三四四的公子哥。
那男子，正是沈悸。
“哥，我有个好地方去不去？”
沈悸挑了挑眉：“什么地方？”
那人卖关子：“好地方啦~”
闻言，沈悸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带路。”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好地方。
可他没想到竟然是……大烟馆。
看着榻上吞云吐雾的糜烂之人，沈悸禁不住呵呵冷笑，反问：“好地方？”
那人没听出他话里压抑的冷意，驾轻就熟的把一个女人招呼过来，对沈悸说：“人间天堂莫过于此。”
女人极短的旗袍几乎盖不住大腿，软若无骨的抱住了沈悸的胳膊，红唇倾吐着幽兰：“沈少爷，来一盒吧？”
论姿色气质，沈悸只服江黎。
这种肮脏无比的货色，还不足以让他不辨是非，沈悸面不改色的抽出胳膊，转身要走。
“诶哥，试试嘛！”男人拉住他。
“……”
沈悸回眸冷冷的看着男人：“松开。”
可那人依旧不松手，这未免不识时务了一些。
几个人也是强拉硬拽的让沈悸坐到榻上。
“松开！”
“来嘛，肯定不会后悔的！”
“……他妈的。”嘈杂的环境让沈悸无比烦躁，恼羞成怒下，他不再给这群人面子，一脚冲着那个一直蹭自己的女人踹了过去。
女人被踹中了肚子，尖叫着摔倒在地上站不起来，看着沈悸哭出了声。
这一脚，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沈悸扫了一眼依旧扯着自己的混友，一拳砸了上去，神情狠戾阴冷：“再他妈拽我一下试试！给你们脸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了！”
一直在看热闹的主事人眼看局势不对，闻声跑来，声声道歉：“沈少爷不要生气，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的错。”
把沈悸叫过来确实是他的主意，主要还是想拉拉客源，但他没想刀对方竟然这么反感鸦片。
眼前这老头儿，微微驼背，头上没有一根头发，在灯光下反着油光，尖脸细眼，笑起来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再次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沈悸轻笑，恢复了平日里优雅的模样，看着老头儿磨磨蹭蹭的低声道：“鸦片——”
“谁让你们卖鸦片的？”
“犯法的事你们敢做？”
他邪笑着敲了敲老头儿的脑袋：“王老，想把我拉下水？你有点贪心了吧？”
这真是惹上事儿了。
王老板抬手擦了擦冷汗，腰更弯了，双眼小心翼翼的看着沈悸滴水不漏的脸色：“沈少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个嘛……还得看王老你的诚意了。”他舔了舔唇角，手指在老人面前搓了搓。
“一起好说一切好说！”王老板松了口气般，连忙人拿出一打钱，捧到他面前。
沈悸垂眼看着那数目不小的钱，邪邪一笑，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行，今天这事儿先这么过去了。”
老头儿点头哈腰的笑的像朵花：“好好好，沈少爷慢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