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湖碧叶接千里，湖边的茶楼，人影错落，街上还传来两三声吆喝。
啪的醒木拍桌。
“昨日说那小娘子被逼退婚，失魂下愤然出国，可不料飞机失事，在那海上漂了一天一夜漂到了一个小镇上。”
“说到这小镇啊……”
说书人声音放远，一男一女坐在角落听着。
男子不禁笑道：“没想到你还在海上漂了一天一夜呢。”
一颗花生米冲他扔了过来。
抬手接住，塞进嘴里，咯嘣咯嘣的开始嚼，又喝了口小茶，好不自在。
看着他眯着眼享受的模样，涟漓头疼的按了按眉心，叹气道：“我记得你是说要偶遇反派的。”
系统挑眉看了她一眼，邪笑着捏着她下巴，让她被迫侧头看向斜后方。
一个包着头巾吃着烤牛肉的老汉。
这茶楼是八边形规格，中心筒状，楼内分为上下两层，中间有一Z字形楼梯，楼梯沿着墙壁延伸出一圈两米木道，栏杆雅致的装点着绿植，圈道上放着一圈木桌以供喜静客人使用，由于建筑设计的精巧，说书人本就响亮的声音可以通过回响传遍任何一个角落。
来茶楼的，多事喜热闹的人，自然一楼人会更多，也有一些老爷夫人去二楼喝茶听戏听曲儿听故事。
系统就坐在她身边的位子，见她没看到重点，又在她耳边颇为无奈的说：“往上看！”
目光渐渐上移，与一双炙热的可怕的墨眸相视。
见她看过来，男人慵懒的坐姿不变，只是勾唇笑，笑的邪佞狷狂，笑的肆然弑冷。
在看到两人那亲密无间的模样后，他依旧是那样，双眼浓比沼泽暗比夜潭，明明那么可怕，又让人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可怕。
仅如此，依旧有不少小姑娘悄悄的瞥向他，忽而低声嘀咕，忽而羞怯一笑。
他察觉到，却不在意，任由姑娘们爱慕，目光如刀刃般落在楼下。
仅仅对视几秒，涟漓便看出了反派的变化。
内敛，深沉，可怕。
曾经世界的，都会嫉妒、会暗恨、会直接出手。
没有一个像季连霖一样，明明哪里都不对劲，可又哪里都正常。
看不出在意，看不出嫉恨，只有漫漫慵懒漠然。
如若不是数据在那，她都怀疑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黑化值增长记录。”
“战争期间30：男女主刺激占15，血性刺激占10，仇恨占5。回家后增长15：衣柜嫁衣刺激占2，季家人刺激占13。就在刚刚又上涨了3点。总计黑化值48。”
她嗯了一声，见说书人已经收拾东西下台，便拉着系统起身出茶楼。
旋即，二楼的男人将一枚大洋拍在桌上，起身下了楼。那高大挺拔的身子又惹了一阵骚动。
“那是谁家少爷啊……”终于有人禁不住议论开了。
“傻！那可是季帅！”那女孩爹爹拍了拍女儿的头，压低了声音：“可惹不得哦。”
“噢……”女孩似懂非懂的红了脸。
街上，系统拉着她兜兜转转，从一个小巷出去，突然与季连霖碰面。
季连霖指尖微动，扯唇一笑，转脚就要越过两人，可身后没脑子的庄子昂非要说两句话。
“江黎你不是出国了吗？”
系统自然的笑着：“刚回来。”
庄子昂皱眉，看着眼前这笑的风雅的男子：“你谁啊？”
看到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后，心里猛地一凉，看向自家爷，硬生生接下那冰冷的眼刀。
江黎是何等性情高傲的人，竟然甘心沉默，把话语权交给身边的男人……
两人的关系……
当下，庄子昂不再出声，垂着眼跟随季连霖脚步走了。
等走远后，小心翼翼的说：“爷，你……”
如今的季连霖，变了太多，他已经猜不到他的心思，甚至都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生气。
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季连霖日日军装加身，来去如风，气势凛然，完全没了之前好脾气的表象。
谁都不会知道季连霖平静下有多崩溃，心仿佛被人用手生生撕开，几年来的思念全部化为寒流，她同那人的亲密，生生的嘲讽着他的痴和傻。
明明说过会等他回来。
他拼死拼活的从战场爬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将欺负她的人全都处置掉。
可她却早有新欢，就连见了他，都一脸平静好像两人从未认识。
她怎么可以云清风淡的！
季连霖微微一笑，垂眸扯了扯墨绿袖口上的银纽扣，道：“查查那个男人。”
庄子昂嘴角咧开笑：“是！”
就说嘛，爷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那江黎变心可真是快。心中冷哼着想。
庄子昂不知江黎在占平的经历，只知季连霖在前线的念想，他一心向季，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说她连这点挫折都经不住。
角度不同，谁都是可怜人。
……
次日，江家被军队围了起来。
“天呐，这是干什么？”
“江家犯事了吗？”
“这么大阵仗啊……”
“……”
百姓不敢靠近，躲得远远的看着被那些当兵的围得严严实实的江家。
季连霖站在门口，看着被自己人压下的江家打手，整着手上的白手套，笑的懒散肆意。
管家将他们拦在门口，话说的官方而疏远：“季长官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江家可是守着本分做正经生意啊。”
这是实话。
他舔了舔唇，狭长的墨眸溢满虚假的温和，看着管家，一身痞子模样：“也没什么，就是想请江大小姐谈谈。”
管家表情一厉，刚要出声，便看到江志和走了过来，垂眸：“老爷。”
江志和点了点头，嘲讽的看向着季连霖，咬牙道：“季二爷这是要假公济私啊？”
闻言，只是轻笑。
“只要我想，假公济私又如何？”
不只是庄子昂，所有人都愣了。
曾经的季连霖，是万万不会说这种话的。
更不会带兵包围了这里。
江志和望着他阴鸷狠戾的眼，突然就穿越时空一般，回到了几年前，这人天天来找他女儿，目光中满是期盼思念，被他挡回去后还有无限失落。
回过神，目光所触，依旧是那密不通风的暗雾。
一时无言。
“子昂——”
“爷……”
“嗯？”
“……是。”
庄子昂挥手，直接带人要闯进去。
见这情景，江志和怒火中烧。
众人耳边一道声音炸响。
“你们季家简直太过分！”
几年前是，如今更是！
对他女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当他们江家小姐是什么！
江家帮里人从后门赶了过来，严严实实的堵在江志和身后。
季连霖只是扫了他们一眼，嘴角是讥讽的弧度，眼底暗冷空寂，态度很是随意。
“那就都杀了吧。”
“爷？”庄子昂震惊的看向他，看到那认真的神情后，微微颤抖的拔出了枪。
“是……”
他手下的人听到命令后，不经大脑思考的整齐拔枪。
却遍体生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