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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好像还不了解你

2010年2月第一周/第二周

放假的头两周,谁都没有联系上余以为。真牛想找余以为一起上街玩、办年货,蓝梦想找余以为是为了完成容老师布置的“特别的”作业。

在放假前,除了每一个学科都布置了相应的寒假作业以外,容老师还布置了一项特别的作业。因为容老师收到了岳一齐返回的小红书,深受启发。首先,她让岳一齐第二个学期继续写小红书。其次,她让同学们,选择班里的一个同学,互相写一封信,说说你对这个同学的了解,优点和缺点,最后送上新年的祝福——其实就是语文老师布置了一个800字的作文《致我亲爱的同学暨2010年的新春祝福》,开学后,由对方把作业交上来。

所以蓝梦一直想和余以为互换新年祝福,一起写那800字的作文,奈何电话怎么都联系不上。

2010年2月14日星期日

今天的大年初一,刚巧是情人节,也是岳一齐的生父王为民的忌日。每年的大年初一一大早,别人家都是一大家子欢乐地放炮,辞旧迎新,而魏晓莲和岳一齐两人,她们大年初一的第一件事也是放炮,不过是去福源公墓祭祀放炮。

福源公墓是一座旧墓园,条件已经有些简陋,王为民已经在这里躺了十五年了。岳南飞曾想为魏晓莲把王为民的墓迁至风水最好的泉溪谷去,但是被魏晓莲拒绝了。魏晓莲在王为民的墓前,说了很多很多话,比如她去年一年过得很好,女儿现在也很好,岳南飞对她们母女俩很好等等,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岳一齐对王为民所有的感知,全部来自于母亲魏晓莲十五年来的口述。魏晓莲对王为民的感情有多深,岳一齐对生父的感念就有多深。所以,岳一齐应该也是很爱很爱她这个王爸爸的。岳一齐看着墓碑上王为民穿着警服的照片,心里默默地念:

爸爸,半年前我跟你许过愿望,希望余以为的妈妈能够早日康复,可是你食言了。今天我还想跟你许个愿望,可不可以保佑,保佑余以为……岳一齐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王为民说,不知道该怎么许这个愿望。

那就,保佑余以为好好的……希望他赶快好起来……希望他越来越好吧……

每一年的大年初一,在魏晓莲母女俩祭祀完后,岳南飞都会想办法让她们开心起来,今年也不例外。更何况今年的大年初一是情人节,岳南飞想带着魏晓莲去南半球的海岛度度假。本来岳南飞是要带着岳一齐一起去的,但是被岳一齐以作业太多学习任务太重为理由,给委婉回绝了。其实,岳一齐就是想给母亲和岳南飞两个人更多的相处时间。经历了一个人的元旦假期,岳一齐好像已经学会了如何自己一个人生活。

所以,一家人在家里吃完午饭后,岳南飞就带着魏晓莲赶飞机去了。

岳一齐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开音乐,刘德华陈奕迅循环播放。然后翻开小红书,想到哪位同学,就一点一点往上写。岳一齐重复着元旦假期刚学会的一个人生活“技能”,只不过这个假期,可能不再有余以为陪她聊天了。

岳一齐的电话突然响了,看看时间,下午两点多。来电话的正是余以为,这是上次两个人在理科实验楼上发生“冲突”后的第一次联系,也是两个人知道彼此就是半年前手术室里的那个人后的第一次联系。岳一齐有点担心,但也有点开心,接起电话,喂了一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余以为先开的口,新年祝福的作业你写了吗?

岳一齐没想到,余以为从来不学习,竟然会专门打电话来说作业的事,于是认真回答,还没。

要一起写吗?

啊?岳一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以啊。

那你家在哪?我过去找你。

现在?

嗯,对,新年祝福当然要在新年这一天送出去。

……

……不方便吗?那来我们家来。

……

岳一齐想了想,虽然岳南飞和魏晓莲不在家,但是家里还有管家和佣人,没有经过岳南飞的同意,岳一齐不能请余以为到家里来。不过,岳家很大,关了房门谁也不知道谁在不在家里,谁也不知道谁在家里干什么,所以岳一齐自己出去一趟,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岳一齐回答,那好吧,我出去,你在哪?

余以为却说,你告诉我你家在哪,我去接你。

……环东路的罗特尼斯小区。

那是柳林市的离市中心最近的一片高档别墅区,离余以为家其实也很近。罗特尼斯小区的小区内非常的安静,小区外却非常的热闹。这样好的地段,这样的高档小区,不是一般人能住在里面的。不一会儿,岳一齐就收到了余以为的短信,说他到了,就在小区大门外。

岳一齐穿着便装,围上围脖,戴上眼镜,拿起作文本,小心翼翼地绕过管家和佣人,便出了家门。

余以为开着小电驴,递出一顶安全帽,邀请岳一齐上车。两个人再次见面,谁都没有提家长会那天,余以为在理科实验楼失控,然后岳一齐给了他一巴掌的事情。两个人一路无话,飚回了余以为家。

余兴成值班,不在家里,余以为家的过年气氛比岳一齐家好不到哪里去。

余以为出门去接岳一齐前,已经把家里的空调暖气打开了,岳一齐刚进门的时候,眼镜甚至有点起雾。余以为边脱外套边说,你把眼镜脱了呗,还有,外套可以挂在衣架上。余以为说着把自己的外套挂在了门边的衣架上。

房间内的温度确实很舒适,的确没必要穿着厚重的外套和围脖。岳一齐摘下眼镜,放进了外套的兜里,然后脱下外套,挂在了衣架上。在取围脖的时候,岳一齐有些犹豫。想起余以为应该早就知道也早就看到了她的脖子后有疤,好像也没有什么可隐藏的,于是把围脖取了下来,也挂在了衣架上。

两个人在餐桌上摊开作文本,面对面坐下了。

余以为说,那你给我写,我给你写?写完交换?

岳一齐点点头,着手准备下笔。其实,岳一齐在小红书上给余以为写的关键字,已经有很多很多了。托蓝梦和真牛的福,岳一齐对余以为的了解,相比起对其他同学的了解,应该更多一些。所以,这封信要是写给余以为的话,应该算是比较容易实现的。

可是,我好像还不了解你。余以为说。

岳一齐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抱歉地看着余以为。

余以为问,那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岳一齐有点犹豫,但是还是点头同意了。

余以为从包里拿出了南柳一院的那一张信纸,摊开在岳一齐面前,问,这封信,是你写的吗?

岳一齐有点恍惚,看着桌上的那张纸,字迹并不算好看,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给余以为写信了。岳一齐又看了看余以为的脸,顿时心里充满了内疚,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余以为收起信纸,叠好,又放回了包里,继续问,那你可以告诉我,去年的6月26日,你为什么会在南柳一院吗?你是在爆炸现场受的伤?

岳一齐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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