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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准你提起我妈

2009年10月23日星期五

根据开学以来的表现和月考的成绩,学校做了一次家长反馈。容老师下了很大的决心,鼓起巨大的勇气,才给余兴成打了电话,时间有限,还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说没说清楚。余兴成很是抱歉,说,老师辛苦你了,我一定会找机会和他谈谈的。

这天,局里没什么事,余兴成特意请了假,提前下班,来到了柳林高中。余兴成只有在上学的时间到学校来,才有机会见到余以为。

容老师没想到,余以为的父亲,柳林市公安局局长,居然亲自来了,有些害怕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可余兴成看上去就是一个操碎心的老父亲,完全不是想象中叱咤风云的警察形象。容老师又详细地跟余兴成汇报了一下余以为的情况,还算比较委婉。办公室里有其他的老师,年纪比较大,资历比较深,说话也更大胆,无不留情面,把余以为的死皮一层一层地给扒开来。

余兴成很是汗颜,如果这就是余以为想要报复余兴成的效果,那么他的目的算是初步达到了。

下午放学后,余兴成把余以为叫住了,当着众多同学的面,余以为很不情愿地跟着余兴成出了学校。

父子俩一起去了一家饭店,那是母亲江堰还在世的时候,一家三口常来的饭店。余兴成点了一瓶啤酒,对儿子说,来点儿?正想给儿子倒上,余以为却直接抢过余兴成手里的酒瓶,吨吨吨地对瓶吹了起来。余兴成又点了一瓶,倒到自己的酒杯里,也一口闷了。

余兴成会时不时给余以为的碗里夹菜,边夹边说,听说你在学校挺受欢迎啊,课外活动搞得不错。余兴成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和余以为谈,这欲抑先扬显得有些刻意。

听老师说,你上课总是迟到睡觉,是不是在学校的宿舍休息不好?如果是的话,要不咱回家住。听说晚自习你也不经常参加,其实在家里看书写作业也是一样的,还更清净,咱在家晚自习也行。月考成绩只是暂时的,不要气馁,再说,什么年代了,只要努力了有收获,咱不以成绩论英雄。

余兴成说一句话喝一口酒,不停地说,捉摸着用好话来给余以为找理由,希望能得到他一点正面的回应。

余以为咣咣咣一下就喝完了一瓶啤酒,对着服务员大叫,再来一瓶!啤酒刚被打开,余以为又吨吨吨地吹瓶起来。

酒喝到够的时候,余以为才开口,我是不会回家住的,我的事不用你管。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余兴成一把拉住余以为,努力控制住情绪,轻声地质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余以为转过身,假装轻佻地回答,我不想干什么?我就是不想学习,就是不想上课。我想干什么?我就是想去网吧打游戏,我就是想去酒吧抽烟喝酒,你管得着么!

余兴成看到余以为这样的态度,生气地说,你以为你这是在折磨我吗?你这是在折磨你自己!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对得起你自己,对得起你妈妈吗?

余以为听到余兴成提起了自己的母亲,控制不住的愤怒,抄起桌上的空酒瓶指着余兴成的鼻子大声地说,不准你提起我妈!你没有资格!说完,咣地一声,狠狠地把酒瓶放在桌子上,迅速离开了饭店。

最后这一下,引来很多人侧目。余兴成不好意思地朝周围点点头表示抱歉,然后坐下,拿起酒瓶,一口气干完了剩下的。江堰去世的时候,余兴成心痛多过抱歉。但是,如果儿子一直是这样的状态,余兴成真的会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江堰。

余以为离开饭店后,去了J酒吧。母亲去世后的那个暑假,余以为在这里度过很长的时间。有时候是在台上,不停地唱歌,有时候是在台下,不停地喝酒。余以为在这里认识了J乐队,大家都有混“江湖”的规则,英雄不问出处,只管唱歌喝酒。

余以为今天坐上台,唱了一个晚上母亲最喜欢的刘德华。每次余以为来唱歌,那天晚上就是刘德华专场。

2009年10月第五周

十一月初是柳林高中的“风采之星”唱歌比赛,“风采之星”是个人赛,还有晋级制度,评委都是学校请来的文艺圈人士,都小有名气。最后会选出TOP10,第一名将会成为柳林高中的风采之星。还有一个人气之星,是通过同学们投票得出。而这届的风采之星和人气之星,又将成为百年校庆的代言人之一二。

余以为的父母都毕业于柳林高中,而江堰更是多才多艺,也曾拿过风采之星,余以为喜欢唱歌也是受了江堰的影响。余以为报名了风采之星,他想在母亲喜欢的舞台上,为她唱歌。

初赛都是在下午放学后的时间,在学校的阶梯教室完成的。大多数同学都是演唱当下最火红的歌,周杰伦,王力宏,陶喆等等,只有余以为,靠着刘德华晋级了决赛。

决赛会在一个星期后在学校礼堂举行,非常的正式。蓝梦和真牛一路支持着余以为进入决赛,问余以为决赛有什么设计,余以为只说要唱刘德华的老歌《一起走过的日子》,其他的还没想过。三个人一边听歌一边想主意的时候,蓝梦在网上搜到了歌曲的谱子,突然想到,她可以给余以为钢琴伴奏。最怕的不是学霸长得好看,最怕的就是学霸不仅长得好看还钢琴十级,说的就是蓝梦。

余以为之前没想过那么多,只想在舞台上,安安静静地唱完这首给母亲的歌。但是,决赛不像初赛时那么的简单,舞台很大,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台上唱慢歌,的确会有些干。余以为觉得蓝梦的意见可行,真牛也觉得很棒,便答应了。但是看着琴谱,蓝梦恐怕需要抓紧时间不断的练习。

从确定让蓝梦给余以为弹琴伴奏的那天开始,每天下午放学,两个人都会到学校的钢琴教室去练习,真牛负责给他俩打饭送饭。

开始排练后,蓝梦就没有再约过岳一齐吃晚饭了。不过岳一齐好像也并不介意,蓝梦想,恐怕是之前和岳一齐说自己喜欢余以为起了作用,岳一齐也是在帮助她,让她多与余以为相处。

2009年11月4日星期三

周三的晚上,距离决赛只剩不到两天,为了排练,蓝梦帮自己还有余以为请了晚自习的假,申请利用晚自习的时间去钢琴教室排练。蓝梦去请假,容老师没有拒绝。

这个晚上排练的时候,只有蓝梦和余以为,没有了叽叽喳喳的真牛,整个钢琴教室都安静了许多。蓝梦架起手机准备录像,真牛不在,录像可以在每次唱完后检查有没有问题。

余以为的歌声缭绕,蓝梦的琴声悠扬,两个人珠联璧合,游刃有余,已经不需要再去注意节奏和调子了。《一起走过的日子》是一首情歌,余以为专心唱的时候,脑海里全是自己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她的一笑一颦,她的谆谆教诲。可能是因为天太黑,可能是因为太安静,余以为唱着唱着,鼻子一酸,眼睛就泛红了。

才过了两三遍,余以为就说,今天到这吧。蓝梦看出了余以为的心事,很想陪着他,却被余以为请回了晚自习的教室。

余以为翻墙出了学校,在墙角点起了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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