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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走马上任镇南安

于臬在江夏古井不波地修复战后受损的战备,没什么大事。而从洛阳出发的邓艾,带着儿子邓忠,在驿道上,策马西行。

骑上马上的邓艾有些抑制不住的高兴。在于臬引荐和王郎的推举、司马懿的赏识下,邓艾终于积小成大,并以以抵抗陆逊的战功,得任南安太守,前往雍州赴任。

虽然是小郡,但毕竟是一郡太守,虽然是司马懿力荐,但在外人看来,这毕竟这是朝廷的安排。雍州在大魏西线,多次与蜀汉进行攻伐战。邓艾隐隐觉得,自己的价值将在这里得到体现,昔日稻丛小吏,将从这里起步,走向另一个宽阔的世界。

邓艾从没有到过雍州,他身上怀着司马懿给雍州刺史郭淮的书信。进得京兆郡,便是雍州境了。来到阴般县,邓艾找到驿站,准备先落脚,再到长安,往刺史郭淮处报到。

邓忠到了驿站门口便站住了。原来,这里面竟然有几十匹马,一些亲兵正在给马喂草料,洗马毛,这阵仗,显然不是一般人的排场。邓忠想着,要不要进去。

“为何愣着不动了?”邓艾远远地喊道。邓忠没有答话,只是眼睛往驿站内望了一下。

邓艾派了一名亲兵走了过去,那亲兵望了一下,走进了驿站,不分好歹,对里面一名亲兵说道:“我们是洛阳来的,你们谁接一下?”

那些亲兵还是自顾自地做事,没有人理他。邓艾亲兵还想再问,邓艾走了过来,止住了亲兵,亲兵会意,转过头去,对驿站门内大声喊道:“有人接站吗?”

从马厩里,一名驿卒苦着脸走了出来,连声应道:“来了,来了。”

邓忠走了进来,对驿卒说道:“我们是即刻到南安郡去赴任的,你们今天怎么没人出来接?”

驿卒道:“我们哪敢,只是这数十匹马把草料都快喂完了,这里不是长安,是个小驿,是以忙不过来了。”

邓忠道:“那不能让我们这十几匹马饿着肚子走吧。”驿卒道望了一下邓艾等人的阵势,大概也明白了几分,道:“那,您能不能和他们商量一下,能不能匀一些草料给你们喂马?”

邓忠正欲向那些喂马亲兵说道,还是邓艾看出了一些苗头,止住了邓忠,以他的经历,一进驿站就看出了这数十匹马的亲兵队不简单:“忠儿,不必勉强别人了,我们还是另外找地方吧。”说完,便准备退出去。

正走到门首,背后一个声音说道:“请问,是不是邓太守?”邓艾听了,便停住了,回过头去,一名全副铠甲的武官走了出来,看样子是一名亲卫长。邓艾望了一下他,说道:“我就是。”

那亲卫长向邓艾一礼,道:“郭使君在这里等了好一阵了,请邓太守随我来。”将身一让,作出一个引路的动作。

邓艾此时确认里面的人物是郭淮,没想到竟然在这小小驿站等着自己。当下也不再谦让,随着亲卫长走了进去。

在客舍门口,邓艾停了下来,止住了邓忠和自己亲卫的脚步。郭淮的亲卫长走进客舍,轻轻说道:“前将军,邓太守到了。”郭淮一身便装,正在观书,听完后,把书放下来,说:“快请进来。”

邓艾进入客舍,以礼相见。郭淮道:“我虽是前将军,但我今天不是以军职来见你,因为我兼着这雍州刺史之职,又收到了洛阳来的文书,所以今天抽空来见见你。”

邓艾道:“前将军今天在这县里的驿站见过,必有话教我。”

郭淮却不直接回答,转身对亲卫长道:“你去,将马料分一些给邓太守的马,我和邓太守有话要说,你不要进来了。”亲卫长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郭淮转过头来,对邓艾道:“我听人说,你出自稻丛小吏,出身并不高贵,但你自被王司徒征掾以来,不到二十年,就做到了太守,此前在淮南屯田,你的济河论,老夫可是看过的,这不容易啊。”

邓艾道:“谢郭将军明艾之心。”

郭淮道:“明不明心,倒是其次。邓太守知不知道,我大魏昔任南安太守游奕,也曾是梁国典农,就曾中过西蜀伏击,差点丢了性命,你对南安的情况,又知道多少?”

邓艾道:“”南安郡南北狭长,西有陇西郡,东是广魏郡和天水郡,北与凉州相连,郡治在羱道,另有新兴、中陶二县。共有汉民二万多人,此外还有羌人与汉民杂处。”

郭淮道:“你是个有心人,你上任后,打算怎么办?”

邓艾道:“南安南邻蜀汉,和广魏郡的祁山不远,昔日诸葛亮数出祁山,昔日蜀汉廖化也曾寇过南安,此是用兵之地,且南安西邻陇西,某近日听闻蜀汉表姜维为西凉太守,如昔日刘备表关羽为襄阳太守一样,姜维久后必犯陇西,南安必成用武之地。”

郭淮听邓艾如此说,吃了一惊,邓艾口吃的外表之下,做出的判断如此精准,连自己都始料不及。但郭淮久经沙场,早已喜怒不形于色,朗声道:“邓太守如此肯定?”

邓艾道:“郭将军是在指责在下吗?”

郭淮没有接言,只是望着邓艾。他想得到答案。邓艾本想将司马懿书信拿出来,但一看这阵势不对,他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邓艾见了郭淮的表情,只得说道:“诸葛亮六出祁山,郭将军在雍州数十年,和诸葛打过无数仗,弄得诸葛亮最后身殒五丈原,蜀汉之中,再无一人及诸葛之才。所以,某以为姜维必出陇西。”

郭淮见邓艾应答得体,但脸上仍不露声色:“我问你的不是兵事,而是你作为一郡太守,将如何施政。”

邓艾道:“无非屯田守民,安抚羌汉之心,战备蜀汉而已。”

郭淮道:“你总结很到位,朝廷将你任南安太守,必有道理,另外,南安发生地震,许多灾民需要安置,具体情况,我也不多问了。”

邓艾道:“将军今日在这小小站内,等着见我,必有以教我,还请将军明示。”

郭淮道:“事非经历不知难。你不要见怪,你出身稻丛吏,又有口吃,在这边郡,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你到了长安,也不要再去见我了,那里人多眼杂,你没有参征西军事,也不用去见赵征西了(赵俨),我等下就要去各郡巡视,以后有什么难处,再找我吧。你可住一宿,明日可到长安。”邓艾见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向郭淮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目送邓艾出去,郭淮内心一阵纳闷,喊了亲兵队长,也出了屋舍,上马走了出去。

去长安路上,邓忠有些不解,问邓艾道:“父亲,为何郭将军能够在这里和你见面?”邓艾笑道:“我虽是朝廷举荐,但出身太低,这里又是边郡,如今我独挡一面,以身任事,郭伯济还是不放心,但也是善意提醒。既然他这样说,我偏不将太傅书信给他。今晚住一宿,明日向南安进发!”

进得南安境内,邓艾对邓忠说道:“你带两名亲兵,带着朝廷公文,先去知会南安郡各职守人等,就说太守不日即到,要他们都到郡大堂门外迎接。”

邓忠道:“父亲,为何不一起去?”邓艾道:“向日郭将军说我口吃,出身太低,这言外之意,恐南安一郡人等不可。你先过去,见我来之后,切不可透露我身份,只披挂整齐,看我眼色行事便可。”

却说南安郡尉王真,司马李朋,已得知新任太守即将到任。正和郡丞等人商议间,忽然三骑来到,王真见那人,约莫二十多岁,面如傅粉,唇似抹朱,白马银枪,昂然而来。到得郡门口,在马上坐定,将枪往守门军士一指:“南安太守即日到任,汝等还不出来列队迎接?”

那军士忙入内禀报,王真、李朋和郡丞等人听了,以为邓忠即是太守,忙出来相迎,邓忠将公文与郡丞等人看了,郡丞等人方知此人是邓艾之子,众人见邓忠一表人才,忙传与郡中各属吏,全部到郡门口守侯。

那王真是南安本地大族之人,轻声对李朋说道:“邓太守有子如此,其人必不差。”

等了一个多时辰,仍不见邓艾身影,众人见邓忠和二亲兵严整齐备,又不好发作。忽听见得得马蹄之声,众人一齐望去,忽见一骑上坐一人,手执三尖枪,却是一身素袍。那马体格高大,在阳光下通体红得发紫,不一时,竟奔到郡门口来,那人将缰一勒,那马长嘶一声,前脚立起,双足踏下,再无声息。

邓忠将枪一展:“太守已到,众人见礼。”众人见那马如此雄俊,心想即使凉州产的名马,也未必有如此声势,是以众人都怔在当场。

邓艾将枪往郡门口一双人合抱的槐树疾掷过去,那枪尖全部没入槐中,枪标下也入了十之二三,众人看邓艾如此声势,便又去看那三尖枪。

邓艾下得马来,邓忠牵着。邓艾将双手抱在臂前,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眼前一众人等,不言不语,然后抬头望着南安郡署几个大字。仍不说话。

王真、李鹏和郡丞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招呼一众属吏迎了上去:“属下见过太守。”邓艾这才放下双手,双手回礼,嗯嗯了两声。

王真道:“属下听闻邓太守这一路风尘,先请太守更衣,好让属下参拜,再为太守洗尘。”说完,和众人往边上一让。

邓艾依然嗯嗯了两声,望了望刺入槐中的三尖袭岚破,又望了望邓忠,再看了看王真。

众人不解,一齐望向邓忠。邓忠道:“王将军,太守让你,把三尖枪拔出来。”

王真几个,早听得邓艾出自稻丛小吏,在邓忠来之前,本想取笑邓艾一番,但见邓艾如此神勇,原先念头早打消了几分,听得邓忠呼唤,本不想动,又恐在众人面前折了面皮,只得向前,去拔那枪,哪里拔得动分毫。

邓忠对李朋道:“你也去!”李朋和王真相善,二人用力,那枪依然纹丝不动。邓艾望向邓忠,邓忠笑眯眯地让二人退后,单手用劲,将那枪拔了出来。对众人道:“进去吧。”忽听得背后蹄声又起,邓艾那十几名亲兵,一齐奔来,在邓艾身后站定,邓艾手握俊彩剑,在亲兵护拥下,大踏布进入南安郡署内。众人一脸惊讶,全部跟了进去。

郡署内,邓艾换上太守服,坐于大堂正中,此时又是另一番景象。邓忠执枪,立于左侧。

邓艾目视郡丞,仍不言语。那郡丞忙将太守印绶捧到邓艾案前。

邓忠这才说道:“家父江夏击退陆逊,蒙陛下拔擢,太傅亲荐,出任南安太守。家父因口吃,怕语了朝廷大事,本不肯来,恐见羞于诸位。只是朝廷不肯,是以前来,诸位是否以为,家父出自稻丛小吏,不配任此太守?”

众人道:“下官岂敢。”那郡丞望风观色,朗声道:“按朝廷律法,以下犯上,按律当斩,我等定当唯太守马首是瞻。”

众人见了,有的说道:“听闻邓太守曾巡视淮南,作屯田,我大魏数十万将士受利,作的《济河论》,举朝称赞,实为我等楷模。”

有的说道:“邓太守早年在南阳任典农,在各典农中功绩为第一,出任南安,是南安之福哇。”

见众人忽然之间谄赞邓艾,王真道:“听闻太守曾在江夏,击退东吴上大将军陆逊,可惜末将未能亲随执鞭,今日给了末将机会,我与李将军,随效效犬马之劳。”

这时,邓艾开言道:“大家一体同属,何必如此谦让。既然大家有力报效朝廷,我也不会亏待诸位。郡丞代我掌南安事,由我儿邓忠,助你屯田开河,广积钱粮,安抚百姓。王将军和李将军操练郡兵,以防西蜀。我们虽然名属上下,但份为同僚。各位的宴请,我受了,只是算你们请客,我付账吧。”

众人面面相觑,邓艾双目精光往下扫视,长长地嗯了一声。众人只得连声称是。

邓忠道:“父亲,你将郡事付与众人,足见信任,不知父亲将做何事?”

邓艾道:“南安用武之地,我要游遍陇西诸郡,察看地理,诸位若想拜将封侯,封妻荫子,就要实心用事,邓艾绝不食言。”

众人听了,又一齐哦了一声。李朋道:“太守心思远虑,非我等所及,某久在陇西,太守若想游历诸郡,某愿为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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