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坎村的战后索赔工作进展极为顺利,那些七阶的强者们无论是出自对面子或者小命的重视还是对八阶的敬畏,极爽快地为自己村子签了一条条丧财辱村的条约。各项赔偿大致要清空私人小金库再加上将近三成的村内财产积累,这可不是村政府的三成,还包括世家豪族的财产在内,毕竟每个村总有那么一两位七阶来自世家豪族,且理所当然地担任族长之职,这也是他们积极响应村长号召的重要原因。
撇开一心为家族/村子谋福利终于把家族/村子带着掉坑里的二十几号败寇不谈,那位事后被众人愤怒供出的黑衣蒙面人也在第二天也就是缥缈历233年3月31日凌晨落网,侦破他行踪的自然是治氏临时成立的特别行动小组。据该小组组长报道,嫌疑人当时正在悠闲地往村外撤退,估计是仗着有黑色夜行衣裹住全身上下并与黑暗环境融为一体所以完全没有掩饰行动,更没有通过影子将脚步声静音处理…。被捕后当有人问他为什么不悄悄地跑路时,他坦然答道:“跑路是不可能跑路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跑路了,再说我伤得那么重,只能靠走路维持下尊严形象这样子。”
在得知他被公认为特务时,那无辜的小眼睛瞪得老大,蒙面的汗巾也一抖一抖的,他用颤抖的声音狡辩道:“你们怎能凭空污人清白!?”“清白?嫌疑人齐某某已经招供,说你上次混进他们的会谈搞特务被当场抓住,灌醉后吊起来打!”
“什么特务,我那是特工!七阶的特务,能算特务吗?”随后又是一通什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谁也听不懂的高谈阔论,审讯室内顿时充满了愉快的气氛。只是他被迫签下个人赔偿条款时的气急败坏,尤其看到巨额赔款时的狼狈样子实在有辱斯文。
当然,真正知道内情的人都不大笑得出来,明眼人便能看出此人来自下何村,与其村委副书记何进山联系密切,且下何村总体上是支持柴坎村的,可从这最近两次的表现举措来看其立场有些暧昧不明。另一方面,何进山本人就是下何村有数的七阶强者,但其在村里权柄不重,地位不高,如今又是上窜下跳,又是假扮他人,情况诡异不可不小心应对。
另一边,自“失业”以来就屡屡得意的阿柴陷入了新的难题,不是什么“to be or not to be”,但确实与生存、选择相关:他要开始找工作了。厨医铁建,仆役司机,前四行基本代代传承严谨且入门要求高,实习时间长,后两者到是没什么门槛,其一是什么都可以有就是尊严不能有,其二则是全凭个人悟性,其实门槛比别的都高。想想也知道,哇嚓嘞,乾坤大挪移啊,即使加入了那个神秘的组织,又有几人能掌握那项神通?绝大部分司机都只能借助落后的交通工具乃至人力搬扛才能完成运送任务,吃力不讨好莫过于此了。
但是阿柴还是想去试试,原因无他,前四个不行,砍柴养花现在也不太远合,养花周期长,砍柴如今正处淡季,没有渠道可能都销售不出去。做仆役的话,你想做别人收吗?名面上的天骄,不敢收,真实境界下三阶,不愿要。所以阿柴最终还是屈(zuo)服(zhe)命(an)运(pai)下决定去那个神秘的组织试下运气。
缥缈历233年3月31日上午9点整,一只高瘦青年站在一栋哥特式教堂建筑前,抬头望去,尖顶高高耸立,巍峨雄壮的大门高三丈宽五丈向内打开,宽阔的大厅里首当其冲的是圣母Maria的白玉雕像,绕过雕像十一个喷泉水池围成环形,正中心是青铜的圣徒受难像,背后的十字架闪着银光…。阿柴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来此处正是那个神秘的司机组织总部也是唯一一个办事处,这特么一点都不神秘好么,虽然不知道两尊像是谁,但那上面鎏金大字已经表明了身份,雕像下面是碗大字的简介,嗯,挺有现代简单粗糙主义风格。
为了不耽误身后人的时间,阿柴悠悠地走进教堂,不,是柴坎村村有商民运输一体化服务中心,没有前台,一楼一圈都是办事窗口,此时因是砍柴淡季的缘故只有少数养花人零零散散地在办理些快递业务。阿柴便随意找了个窗口询问如何成为一名“司机”,工作人员很诚恳,脸上堆笑,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就咳得停不下了。幸好此时窗台边的一株郁金香金黄色光芒闪烁,成功地,将里面的工作人员隔离了。。。
最后隔着一层淡金色的光幕,阿柴看到那工作人员吸了口土黄色的树枝,半晌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用略显含糊的浊音提示道:“暗号!”见阿柴皱眉,里面那人倾身向前探了探,尽可能清晰洪亮地喊道:“暗号!咳咳咳咳!”结果又咳了起来,赶忙再吸了口一端点燃的树枝,发出满足的“嘶~~~~呼”声。这才明确地指示阿柴把手放在郁金香的花瓣下,让那花瓣在他手上留一个记号。阿柴联想到某个世界的二维码,不禁倒吸口冷气,这是高科技啊!
里面那人递出块木头来,穿过光幕时还被光幕裹着清洗了一遍,这才送到阿柴手上,随之而来的还有淡淡的声音,“按上面要求填一下个人信息,刚刚那个印记只是用来识别同职业人员的,有印记就是自己人,此外没什么特异功能,别想太多了。”阿柴:…荧光标记的检疫合格证?不等他失望,里面再次响起暴躁的喊声:“二属!二属!柴二属你小子给我过来一趟!麻溜地!哦?已经来了啊,那没事。”阿柴猛一回头便见一个从头黑到脚的黑长袍男子,唯有兜帽的金边和帽子下半露的脸不是黑色,眼神很淡,看起来性格应该…一把柴刀避开阿柴透过光幕大半,刀尖停在里面那人眉心上。我赌八百块这人绝对不好相处,阿柴心里暗暗下注,同时听到了两声咽口水的声音,刷的一声呛啷一声柴刀归鞘,那名为二属之人却是和善一笑,言道:“玩笑罢了,跟我来,看你有没有机会拿到资格。”
没有拐弯抹角,一转身便走到了圣徒像前,阿柴此时才发现圣徒受难像只是幅平面像,背后那三丈高的十字架原来只是镀了层银,估计是也不太富裕。柴二属领着他自十一个池子里各舀一瓢水,装在一个装饰典雅的木盆里,盘底的红色透过水面,微微颤动。“泼!”阿柴左脚弓步右脚一个拧转,手中的木盆便不见了踪影,一大盆水却是向二属泼去…哗啦,二属震惊了,一手指着圣徒铜像你泼它呀,泼我干嘛!?却是滴水未沾身,倒把想着怎么把泼出去的水收回来的阿柴淋了一身。二属睁眼见阿柴把自己弄得一身湿便没忍住笑出声,往年泼水溅回自己身上的不少,反倒全泼自己身上还是第一次见,那边阿柴闻着笑声还以为是二属的手段,结果又是啪叽一声,锦绣云纹的木盆匡在了二属头上,云纹花鸟随之一晃一荡,栩栩如生。
从教堂哦不,是某个名字很长的中心走出来的阿柴恍如隔年,原来在那个神秘的资格获取仪式上,他抛出了六次花面五次刀面,最终成功具备了那个神通的雏形,只是甫一运转就泼了自己一身。常言道,跟别人撒泼没什么了不起,有种你泼自己一身啊。正想着好事儿的阿柴一不小心,又撞上一个黑衣人,只见他黑衣黑裤黑鞋黑袜黑头发黑面纱,眼神疲惫、歇斯底里,头发凌乱、鼻梁青肿。哦豁!碰见仇人了。狭路相逢,话不投机,趁其不备,一拳抡出,虽有极淡的影子护体,但时方日中,春日极盛,虽欲曰不打脸,岂可得哉?
这一拳,叫你脸贴围墙。
“呜~~!呜~~~!我真的是特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