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就像个集市,乱糟糟的,但也有自己的规则。
四处都是摆地摊的,卖家一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的汉子,无意间同一位刀疤脸的男子对视,见他眼神里透露出一种野蛮与残暴,英灵心下了然。
英灵不由一笑,洛明澄看着她忽的笑了起来,便问道:“这里怎么样?”
英灵道:“传说中的黑市居然在西城区就有,这个设置倒是有趣。”
洛明澄指着商贩说道:“在这里,他们都能随心所欲地卖东西,而那一个个的黑匣子里装得都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宝贝。最有意思的是,这里的黑市,保留了原汁原味的感觉,除了一点,不许无故伤人以外,一切都按照各人的规矩来。”
英灵轻轻点头,一路上前,倒是看见不少宝贝:三尖两刃刀,传说中杨戬的武器;冰玉,能与东珠媲美的珠玉,主要功效在于平静心态,能帮人抵制诱惑,保持脑部的清醒;还魂草,关键时刻护命的宝贝??????
忽然,抬眼一扫,看见左手边的黑匣子旁边赫然写着:夜幽草。英灵不由停下脚步,问道:“夜幽草什么价?”
商贩对她一笑,道:“八千两白银”。
洛明澄‘嘶’地抽了一口气,“一般的草药不过几两,就是几百年的人参也没这么高的价啊,这夜幽草是什么稀罕药?”。
英灵回头对洛明澄比了一下口型:“温补丸”。
洛明澄随即明白过来,这温补丸是一味古方药,据说对于旧伤恢复有奇效,但因为其中的一些配料太过稀有,所以基本上是市价无求,只能自己搜集炼制。
英灵又对着商贩,面上轻笑,道:“你打开让我看看。”
商贩不多说,掀开了盒子。英灵蹲了下来,透过一层保护膜仔细地看了看夜幽草:这棵很瘦小,干巴巴的,看上去像还没有长大的样子。
英灵放了回去,问道:“有长熟的吗?”
商贩眨着眼睛看着她,见眼前的小姑娘,年纪不过十几岁,隐隐有些犹疑。
英灵继续蹲着,道:“你这棵太小了,药效不大,只能哄骗一下不知情的。有长大一点的吗?一万几千两银子?”
商贩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小心翼翼地递给英灵,“一万八千两”。
洛明澄听着不由嘀咕:“足足增加了一万两银子??????”
英灵看着木匣子里的这一棵,饱满丰盈,纤长须厚,虽然都是干货,但这差别简直不要太大。打量一眼商贩,道:“一万八千两,确实值这个价。”
商贩收回夜幽草,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怀中。
英灵看了一眼洛明澄,问道:“这地下黑市,怎么交易?”
洛明澄皱眉问道:“你真的要买?温补丸虽然珍贵,但如果你只缺夜幽草也不是世间难求,这夜幽草我没怎么听说过,但这个价格未免太高了。”
英灵不回答,只是看着他,洛明澄只得撇过头,说道:“定下协议,以天字号钱庄的票卷为证。”
英灵对着他说道:“谢谢。”随后又转身,对着商贩道:“两万两,给我留三日。”
商贩见英灵非但没有讨价还价,还主动把价钱往上加到了两万两,自然满口答应。
洛明澄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打趣道:“郡主,你可真豪。”
英灵走在前面,淡淡道:“我需要”。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这个地下黑市。英灵画好地图后,就直接递给了洛明澄。“帮我把这个交了,算是你蹭了我这一天的马车的费用。”
洛明澄笑道:“我可什么都没画,你不怕被我拿去邀功?”
英灵跳下马轿,道:“你若是间谍就不会这样跟着我,而是明目张胆地制造混乱。”她随即去往练武场。
马车上的洛明澄只得耸耸肩,让车夫驾到训练集合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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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灵走到训练场时,便看到了一辆私家马车,四角香囊,两匹健马,落日橙的颜色,显得低奢内敛。
果然,英灵走到旁边时,就看到明七站在马车旁边等她。
明七见英灵来了,对着她招招手,“英六姐姐,走,上去吧!”
坐上了轿子,马稳稳地跑在路上。英灵同明七随意聊着些东西,大体都是关于剑法的。
待到了目的地,明七很热情地接她下马轿,英灵跳了出来,下意识地抬头一望,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字:洛府。
英灵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个洛府,希望不要真的是那个洛府啊。否则,还真不知道以怎样的方式应对了。
明七拉着她走了进去,刚过主间大堂,明七就对着里面喊:“阿娘,英六姐姐来了!”
英灵没料到他直接这么喊出声来,一时愣了一下。
大堂里走出一位妇人,橙菊的长裙,绣纹细密点缀,来人举止优雅,行动得宜。看上去是一位贵妇,但周身又没有一丝架子,对着英灵展颜一笑,显得很是亲切。
妇人打量着英灵问道:“你就是英六小姐?”
英灵也礼貌一笑,道:“英六拜过夫人。”说罢,行了一个简单的屈膝礼。
那妇人道:“我本姓周,夫家姓洛,唤我洛阿姨都可以。”
英灵被洛夫人拉着往里走,道:“好,洛阿姨叫我英六就可以了。”
洛夫人直接将英灵带进了后院,七月酷暑,院里树木参天,倒是凉爽,不远处还有个练武场,果然是练武之家。
“本打算在大堂接待你的,但是,现在夫君和儿子还没有回来,怕你在大堂受拘束,就直接领到了这后院。”洛夫人轻轻拉着英灵,站在紫薇树前。
这个时节花朵少,这后院的紫薇花倒是深浅不一,显得花团锦簇。
英灵道:“洛阿姨有心了,这后院美丽阴凉,自由放松;大堂太过严肃,反而不适合我呢。”
两人走到一个池子旁,洛夫人对英灵说:“池中的荷花都谢了,现今也只有莲蓬可以勉强一观。”
英灵道:“莲蓬正是荷花的果实,能生吃能入药。我还记得当时四月下旬,在长满荷叶的大湖里抓过鱼呢。”
“抓鱼?”洛夫人很是好奇。
于是英灵把自己抓鱼和学习钓鱼的经历讲了一遍,活灵活现的。洛夫人听得津津有味。道:“我从前未嫁,做女儿家时,也爱去摸鱼摸虾。大夏天里,水很清凉,提起捉鱼我可是能手呢!”
“是吗,您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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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很是投缘,英灵也没想到,这个夫人不像其他的贵妇那样,成天不是女红就是一大堆杂事。这位夫人性格爽朗,她的母家好像也是练武之家,难怪造就这样的性格。
聊了很久,婢女来报,说是洛大人回来了。于是,英灵同洛夫人一起回了大堂。
远远的,英灵看见一位便服武将,身材健壮,背影端正威武,望之令人心生敬意。
走近,英灵对他抱拳行礼,不作儿女之态。洛大人打量着英灵,道:“英六小姐,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武功造诣倒是极深。老夫在此谢过你对小儿明淇的教导了。”
英灵心里默笑,‘明淇’?面上客套道:“哪里哪里,洛大人才是武艺高强,小女不过是班门弄斧了。”
洛夫人见他两这般讲话,顿时拉着两人,打断道:“老爷,我今日同英六小姐很是投缘。她性格直爽,你们也用不着这般客套嘛。”
闻言,英灵和洛大人都是一笑。
洛夫人安排他们坐下,洛大人坐主位,英灵坐在洛夫人旁边,明七挨着英灵坐。至于洛大人左手边的位置则空了下来。
手边,明七拉了拉英灵的袖子,小声道:“英六姐姐,听说今日有红烧狮子头和西湖醋鱼,都是我们家大厨的拿手好菜,你可要好好品尝。”
英灵一笑,道:“好的,明淇。”
明七见自己身份暴露,睁圆了眼睛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英灵狡黠一笑,没再说话。
“上菜吧”,洛夫人嘱咐着旁边的小侍女,不一会菜就上齐了。果真如明七所言,山珍海味,样样俱全。挑出几根鱼刺,玉白的鱼肉入口即化,酸酸的、又带有极鲜美的口感,实在令人欲罢不能。
洛夫人见英灵吃得津津有味,乐在其中地替她夹菜。而明淇今日也吃得开心,为了抢菜埋头扒饭,饭桌上看上去其乐融融。
突然,有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洛夫人先开了口:“怎么回来这么晚,今天家里有贵客,还不快过来吃饭。”
英灵不由抬头,结果看见一身脏兮兮的白衣、看上去略显狼狈的洛明澄。
洛明澄也认出了她,一时嘴快:“你怎么在这?”
洛夫人瞪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这是指点明淇剑法的小姐!”
洛明澄不由嘴角一抽,“是她教的小七?”
洛夫人盯着他的衣服,挥挥手,“你先把你这身衣裳换了。”
洛明澄一脸不爽,在自己家里还得受英灵的欺负,方才若不是为了给她送间谍任务,自己会被一群新兵欺负成这样??????
于是,在转身之前,瘪嘴说道:“郡主,身为贵客,你可得好好吃。”
洛明澄说完就走,而这一句话,对桌子上其他人来说,真的如晴天霹雳,来的太突然。
洛大人先反应过来,“英六小姐,方才小儿说的?????”
英灵本来不想暴露,她只想交个普通朋友,谁知道这个洛府还真就是从前洛老将军的府邸。
现在暴露了,也真不知道怎么表现,是友好一点,还是冷淡一点?毕竟自家老爷子同洛老将军是相爱相杀,现今,洛老爷子不在,两家也没怎么联络。
洛夫人也是被惊到了,“郡主?现在,身处河东的,好像只有那位扶凌郡主。”
而一旁明淇拉过她来,小声道:“英灵姐姐,我也知道你的身份了哦。”
英灵心里一阵苦笑:是啊,谁不知道,北国扶凌郡主,也是扶凌将军,北明瑛,字英灵。但是,这下子可就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