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女急忙赶到时,原本供女眷休憩的山头上,远远望去是一群黑压压的东西,其间彩色的丝绸衣物涌动着。锐利的‘咿’叫声,和仕女们的求救之音混合在了一起。
狩猎的公子们也都感觉到了异样,正飞速赶往此地营救女眷们。
“是秃鹫。”英灵喃喃道。
“看样子,好几十只!”绿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山头。
“秃鹫不是喜好腐肉么?怎么会??????”红音扭头问道。
英灵来不及多加解释,骑着汗血宝马往山头上冲去,隔着一丈开外跳起,踩在马背上使鞭子挥打秃鹫群。一鞭下去,不少秃鹫吃痛地盘旋上了天空。原本驻守在高地的几个护卫仆人为女眷开路,女眷们急急忙忙往外跑。而红音绿袖在稍后方接应她们。
英灵三女本来在与那两只凶兽打斗时耗费了不少气力,此时都是强撑着战斗。
不时,狩猎的公子回来了大半,都急着冲上山头战斗,可高地空间有限,一时间容纳不下。下方有人干着急,有人已经拿起弓箭往上射,但是不成章法。
英灵撤到一边,对着下方喊道:“精通射箭的由明玦和李端云带领着,在东北方向的山林上往这边射箭,尽量射高处的秃鹫;擅长刀剑枪的公子由袁撤峰和我指挥,在东南角分批上来,打累了就从西南角下去。把秃鹫驱赶到西北面,注意战斗方位,以免被误伤!”
英灵毕竟是将军,在这群人里面的领导力还是很强的。袁撤峰看着这场混乱场面,正在想招,忽的被人发号施令了。但英灵的命令有条不紊,他没多想,竟然也就自动听她指挥了。
“明玦,你们爬树时,不要挑太高的,尽量与人群高度相平!”英灵本来在东南角下,此时正对着射箭的人群喊道。
而女眷终于撤离完毕,由红音、绿袖和几位公子护送往客栈救治。
“袁撤峰,重新上一队,这一队打得太散乱。得把攻击强和身法比较灵活的好好搭配一下,分两队,快!”
随即,上山作战的备战人员又被分为两队,一次上去四五个,正好相互调剂着。“有默契、相互熟悉的几个人一块上,不讲究顺序!注意攻击翅膀和身躯,看准了上!”
英灵对着队伍再次发号施令。这下子队伍看着顺眼多了,打起来也有了一定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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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的,东北边有人挥舞东西,示意英灵。英灵随即骑马过去,先是扫视一眼明玦他们的战斗情况,随即问道:“怎么了?”
一名公子从树上跳下来,道:“郡主,根据李公子的观察,西北深林似乎有人影。”
英灵心道不好,方才点人数时,缺了两人。但是,廖湘湘说她们两可能先回去了,所以没有在意这件事。抬头,竟正巧和李端云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眸中都看出些许担忧。
原本的计划是将秃鹫驱赶到西北面,一则,西北面是深林,地势不便于攀登,不利于射击或是攻击;二则,为了将人员伤亡情况降到最低,故意放了个方位给秃鹫们逃生。可如若,那深林里是两个女眷,岂不是糟了。
英灵急着往回赶,拍了拍袁撤峰的肩膀,“你先看着他们,别出岔子。”袁撤峰被拍得莫名,看了英灵一眼,她似乎绕往后山了。
英灵到达西北面林子时,几只秃鹫正从那边往外飞过来。马儿一惊,嘶鸣一声。英灵拍拍它的头,脚下夹紧,猛地策马一冲。地势的确很陡,但,更可怕的是,这西北深林的崎岖的地面上,竟然放着不少腐尸。正是这些东西将秃鹫群吸引了过来。
山石过多,马儿已经上不去了,英灵将它放在此地。月色萧然,只有极少几抹照了下来。英灵拿着鞭子往上走。好在秃鹫飞翔较高,又被攻击了,现在已经不会再攻击她了。
越是往上,参天大树越发少,低矮的灌木变多了。在一处灌木丛里,英灵瞥见一抹白裙。“姑娘,你出来吧,我带你下去。”
不时,灌木丛里钻出个人,她长发凌乱,脸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身上还有些许伤痕,白衣已然弄脏了。但应该没有受什么重伤。
英灵约莫认了出来,张芸,礼部尚书的独女。待她走近,对着英灵千恩万谢:“小女张芸,多谢郡主救命之恩。”
英灵问道:“还有一人是否也在这附近?”
“是,她本与我在这附近聊天、散步,一时失足滑下去,呜??????”说着,张芸不由哭起来了。美人落泪,双眸含情,泪珠晶莹,落在巴掌大的脸上,让人好生心疼。
英灵吐出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接下里的故事她不说英灵也猜得到,正因为另一个仕女的失足,惊扰了深林里的秃鹫,加上这狩猎的火光、箭声,秃鹫群感觉到危险,才发动了攻击。
拉着张芸往山下走,一面仔细寻觅着那位失足的女子。方才上来的太急,没来得及细细看周围的东西。“什么颜色的衣服?”
“明、明黄??????”张芸一面小心翼翼避开腐尸,一面回答着英灵。隔着她的衣裙,也能清楚感受到她的小臂抖动地厉害,看来是怕极了。毕竟是大家闺秀,帝都仕女,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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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张芸忽的叫起来,吓得英灵心头一跳,“怎么了?”
“没,没,只是被这些尸体吓到??????”她小心开口,似乎生怕恼了英灵。英灵心觉好笑,镇南军里第一次上战场的少年哪个不是这样?所以,她想了个法子,让第一次上的少年,去给战死的兄弟收尸,这样一来,好歹也算见过场面了。
在战场上收尸,最怕看到的就是与自己熟识的人,尸身腐臭,面目全非,而分明前几日还相谈甚欢。这是一种怎样的苍凉?世事无常,多想无益。
英灵拉着她一路下去,终于在一棵大树底下找到了那失足的仕女。头部被撞伤了,脸色苍白,昏迷着。依稀可见先前的灵动,这是巡抚的女娃,英灵不由有些叹惋。
带着她们下了山,将那位受伤昏迷的仕女放在马上。张芸却是个不会骑马的,而陛下赏赐的宝马还颇具气性,根本不让张芸靠近,于是她只能和牵马的英灵一同走过去。一路上,张芸身形摇摇晃晃的,估计是吓得不轻。
英灵回来时,战斗已经结束了。公子们都席地而坐,一个个的不是灰头土脸就是满头大汗,哪里还有半分帝都公子的模样。英灵哑笑,道:“果然是北华公子,好生英勇。”
袁撤峰瘪瘪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明玦自嘲道:“呵,我们这些个人,被一群不知哪里来的大老鹰弄得这样狼狈,哪里还称得上‘英勇’?”
英灵拍拍明玦的肩膀,坐在他旁边,道:“那群秃鹫,是被西北山林的腐尸吸引来的。后来,被惊起才攻击人的。”
一人问道:“腐尸?哪来的那么多腐尸?”
坐在不远处的李端云开口解释道:“我听闻,这鹊山一带一直有这样的传统,叫‘天葬’,将人的尸体搬到某个地方,待腐烂后,会有秃鹫吃掉。借此来供奉山神。”
介于没有马车,休息片刻后,公子们就各自骑马回去,而英灵的马儿上背了个人,张芸又不会骑马,英灵只得陪着她们一路走回去。直到明玦带来了马车将她们接了回去。
待一切都做完,英灵将先前让两丫头拖回来的白虎和红狮处理了一下。锋利的紫月划过白虎雪莹的皮毛,将周围的肉剔除,只把背脊骨上那块精髓骨取出来。在一排雪白背脊骨上,那块精髓骨显得尤为不凡,它通体呈现一股银色,边缘处似乎有些透明。
“郡主好刀法啊!”一个声音忽的响起。
英灵一个木珠掷了过去,他猛地跳开。此人正是那日看仕女时,给英灵介绍女子的桃花眼公子,真名‘孟仓’。他的打扮本是不羁风流的模样,这一跳,反而显得痞气。
这人武功还是不错的,只是有意用风流将自己的光芒掩盖起来。而且,这几天的狩猎,他也没有表现得突出。
“在下只是观摩和赞赏一下刀法,郡主不必警惕。”孟仓脸上摆出一股子变味的笑容,起码在英灵看来是这样。
英灵淡淡道:“不过是镇南杀猪刀法,难为公子看得上眼。”
不愿与他多做纠缠,取出虎骨,处理好后,英灵便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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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的变故导致这场狩猎草草收尾,仕女们或多或少受伤,尤其是那位失足的女子和体弱多病的张芸。但是,公子们的比试还没结束。
最终分数结算时,明玦和李端云所在的团体力压其他团,袁撤峰本来还是不错的,只是在带女眷上吃了亏。听绿袖丫头说,李端云是随意加入的团,现在看来,只是他的队伍不明显罢了,毕竟是帝公子,不至于缺少拥护者。
还得多亏了那白虎和红狮,两只庞然大物一算上来,就把李端云甩了几十分。所以,还是明玦这边赢了。
狩猎结束,英灵与明玦他们要分开了。于是乎,英灵从近日捕捉的兔儿选了几只可爱的,放在笼子里,让明玦给明玉带过去。小丫头不能来狩猎,这算是英灵给她的纪念品。
“明瑛,建都还需多久?”青骢马上,明玦一手提着兔儿,一手拉着缰绳问道。
“最迟,在十月基本完成。”英灵回答道。
明玦眼眸一转,靠近了她,又道:“可别和那些个男子走太近!”
英灵瞥他一眼,一个回旋踢踹在马屁股上,明玦的马猝不及防,一下子跑出去好远。英灵不由大笑,喊道:“知道啦,你快把兔子给明月送去!”
剩下的猎物,交于绿袖卖去了镇上。这丫头来一趟玩得挺开心的,但也没忘记来此的另一个目的——赚钱。介于帝公子的身份,所谓赌局并没有建立起来。不过,胜在猎物多,这丫头数钱数得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