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英灵正打武场回来,绿袖瞧见,忙迎了上去,“早膳已备好,你先换身衣服”。
英灵不作声,只是对着她傻呵一笑。
绿袖奇怪地打量着她:“大清早的,傻笑什么?”
英灵瞪着她,道:“开心,不行么?”。又指了指桌前,“给我把全国军政图摆在这里,一会要看”。
用膳时,红音和绿袖一边偷笑,一边又好奇地盯着英灵。只见她舀了一勺粥放到嘴边,眼睛盯着地图,勺里的粥只吃了一半,然后,就这幅模样愣了好久,仿佛时间静止。
最后,绿袖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声音使英灵惊醒,茫然地看着两个哈哈大笑的丫头。突然,她一下子明白过来,愤愤道:“笑什么呢,两位副将?告诉你们哦,本将军正在谋划一件大事!”
两个丫头微睁开眼,看见英灵愤愤的表情,又开始笑。
早膳后,英灵仍在房里琢磨地图。突然,红音推门而入,“主子,皇上下召,令您即刻进宫议事”。
英灵点头,“备下马,不,马轿。”
待英灵进殿时,段海喻早已在一旁站着。
“明瑛,朕记得你上次说的提议,特召你来商讨一番”,皇上看着行礼的英灵缓缓说道。
英灵心里咯噔一下,没有抬头,直接跪了下去。“陛下,英灵有罪”。
皇上没说话,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上次提议,是英灵太过贸然。未曾考虑国情,是臣之失”,英灵诚恳地说道。
皇上默声一笑:“朕还没说呢,你这丫头就先请了罪。”说着,挥了挥手,示意她起身。“算辈分,你是我的侄女。何况,你年纪尚小。这不过是一个提议,不用放在心上。”又让她坐下。
谁知英灵没坐下,反而摆出进谏的姿势。“陛下,英灵有过,但另有一法献上抵过。”
她话音刚落,殿上的两双眼睛一齐看向了她。皇上一笑,“是吗?朕倒是好奇了。”
英灵上谏:“古书有云,这练兵打仗都讲究迷惑、遮掩。所谓,‘欲取之必先与之’。当今,我国国力不足以明着举办军演,不如用一项娱乐运动迷惑他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说罢,她抬头,望见了皇上沉思的模样。
继续道:“就用蹴鞠,以蹴鞠风靡全国上下来掩饰军演。各地分队比赛,选出胜者,派到其他地方比赛,能让军队熟悉他乡地形,最好是邻近的郡县,不易引起怀疑。以抓阄方式决定场地,届时,抽到山间、水里,也不足为奇。”
皇上面上露出一种半笑半隐的神情,侧头看着一旁的段海喻,“爱卿,你说说,郡主的方法如何啊?”
段海喻上前一步,道,“臣以为,郡主此法,或许可以一试。蹴鞠一直为百姓所爱好,只要有人带头,定能风靡起来。况且,蹴鞠对身体各个部分都有一定训练,尤其是脚上功夫。”
英灵听他说完,轻笑:“不曾想,段侍郎对蹴鞠这种民间运动还有研究,果真博学多识。”
段海喻却莫名黑了脸。
未看段海喻的神色,她又朝着皇上:“这军队作战,往往只注重手上功夫,若我们手脚并训,定然出其不意。而且,将蹴鞠射程规定得再远一点,对于奔跑,也是很好的锻炼方式。”
皇上似乎很是赞同,那抹耐人琢磨的笑一直挂在嘴边。“甚好。既然,这法子是明瑛出的,那就由明瑛将新型蹴鞠带动起来。海喻负责协助你。”
英灵和段海喻同时低头:“臣领旨”。
出了政殿,英灵只觉得“春风得意马蹄疾”。眉飞色舞地将这件事给红音描述了一边,得意地问这小丫头:“怎么样?你的主子厉不厉害?”
红音听完以后,惊叹了一番。英灵看着红音脸上的钦佩,心里想着:让你两笑我来着,回去也让绿袖那丫头听听才好。
突然,无意瞥到了身后不远处的段海喻。不由脸上绯红,心道:“这下丢脸丢大了,他听到了没有?”
段海喻见她回头,上前说道:“郡主的方法很是巧妙,厉害非常,微臣实在佩服。”
英灵脸更红了,却隐约瞥见段海喻身边的仆人黑了脸。
片刻后,见他二人远走,才愤懑道:“这个段海喻??????”,一边说一边跺脚。
一旁红音疑惑道:“那就是段侍郎?主子,他方才不是在夸你么?”
英灵看了眼红音,气愤道:“他哪里是在夸我,分明是挖苦我的洋洋得意!”
远处,段乾暗地里打量着主子段海喻,来京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主子这样“逗弄”别人,平时,别人休想近他三尺,同人说话也是一副冷淡,更别提和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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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英灵向各家公子、世子发了邀请,相邀在乡郊武场玩一场新规则的蹴鞠。段海喻身为协助人员,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乡郊武场,英灵最先到,布置好场地,等候客人。
约莫半个时辰,各家公子到的差不多了。北明玦是提前到的,明玉虽然年纪小不能参与,但还是赖着明玦一块来了。权当看热闹,明玦也就征得了皇后的同意,带着她来了。
各式样的高头大马,各式样的北华公子。今日,倒是见了个遍。
除了还算认识的李端云、北明玦等公子比较出挑外,还有一人黑衣赤马、身材极为高大雄健,武夫身材,睿智眼眸,英灵只觉得看着勇猛非凡,但气势过盛。
英灵四处望了望,那个常要求别人早到的某人,现下还没到。
明玦见她四处张望,问道:“都来的差不多了,你在找谁呢?”英灵回答道:“我邀请了段侍郎,却迟迟不见他人影。”
众人小声议论,都是说着一些段海喻为人冷漠高傲的话。
明玦瘪嘴,“我不是叫你同他少接触吗?他今日只怕要放你鸽子了。”
英灵听着他的话,没说话,只是眼睛固执地向来处张望。
片刻,一个骑马的人从远处赶来。众人都眺望着,走近却是一个仆人。英灵认出这是段海喻的贴身仆人,问道:“你家主子可是被什么事缠了身?”
段乾恭敬答道:“主子本来打算上朝后就赶来,不料被皇帝指派去处理那个东国使者的事了。他说,他处理完就会赶来的。因此,特派我前来替他向郡主和各位道歉。”
英灵简单答应了一声“哦”,随即让段乾退去,转身对着众人,他们都是一副料到如此的表情,英灵不禁心道:这段海喻平日里人缘得有多差??????
英灵朗声道:“各位,告牌上的规则都看懂了吗,抓阄分为四个队伍,自己选出队长。两组一场,胜者入围下午的决赛。把从前的球距扩大一倍,球门前后各一个,就是各队的门,分数由裁判决定。”
说着,向众人指了指远处的精壮汉子和一位老者。他们正是北华民间有名的蹴鞠高手---张老汉父子。
抓阄分队,明玦为一队队长,李端云带第二队,英灵带第三队,四队队长是京都吏部尚书之子,赵延中,就是那个黑衣赤马的男子。
英灵知道,京城公子文武皆通。北明玦的武功,英灵多少有所了解;李端云的武艺未曾见识,想来也不差;只是,这赵延中,京中人人称道,只怕不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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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四个队长抓阄后决定,一、四对决,二、三对决。
第一局,北明玦对赵延中。两队队员实力相当,负责进球的是两队队长。
一开始,两队旗鼓相当。只是进球时,明玦不如赵延中射的准。但四队在分数上并没有占优势。
可后来,赵延中从射球手变为中卫,追着明玦满场跑。明玦被撵得气喘吁吁,早没了进球机会;赵延中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汗淋漓,可偏偏还能偶尔射中个球。
就这样,赵延中以一分之差拖赢了北明玦。可英灵却觉得,这个赵延中不一般,这么浅显的战术,只靠体力和技巧取胜,他根本没有显露出手段来,却生生将明玦逼退了。
第二局,北明瑛对李端云。
李端云进场后,对着英灵抱拳行礼,英灵也照样子回礼。李端云乃翩翩君子,踢起蹴鞠来,也是俊猛刚雅。
英灵毕竟久经沙场,腿脚功夫堪称了得。
可李端云同她拉扯很久,分数上,英灵只占一分的优势。
英灵隐隐咬唇,暗自改变策略,从右锋袭击。李端云反应很快,可英灵使狠跑起来,就像一阵风,把他甩在了后头,进球!
接着如法炮制,李端云即使有了防备,可英灵的近身打法太“滑溜”,像条泥鳅。李端云的防守往往被她给化解了。
最后,英灵以高他五分的结果赢得比赛。
退场时,李端云很有风度地抱拳。
英灵满头是汗,却显得別味的洒脱俊俏,尤其是那丹唇皓齿、明眸俏目,着实英气非凡。英灵也抱拳回礼道:“承让”。
从场上退下,却见段海喻在人群里站着。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青衣一袭,却莫名出挑。
见英灵上来,红音、绿袖迎了上去。一个递上汗巾,一个递上水。英灵擦了擦汗。刚喝了水,小公主明玉上前,像只欢快的雀儿,“英灵姐姐好棒!”
英灵对她笑笑,摸摸她的头,“等明玉长大了,也会这么棒的。”
明玉又拉拉她的手,问:“姐姐,我和你一起回去好吗?”英灵一脸茫然。小姑娘指了指明玦,嫌弃道:“明玦哥哥好弱,被人到处撵,我不要和他一起骑马回去。”
明玦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明瑛,你骑马带着明玉,我跟在你们后边,今天中午就到你府上休息啦!”
英灵心里腹诽:这家伙今天这是要顺势蹭吃喝吗?
宣告上午比赛结束后,英灵带着明玉上马,明玦跟着她们。英灵漠然回头,望见远处,段海喻骑着一匹青骢马,傲踞寒俊,看上去依旧是拒人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