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沈太傅与太子一同从外面进来。正殿里一屋子的人一下子都站了起来,孔香兰端了一杯茶水递给沈千寻。
沈千寻眼里闪过一丝嫌恶,但碍于人多也不好发作。只得接过茶水抿了一口,凛冽地用眼神扫视着木讷地站在后面的两个女子。
“她怎么来了?”沈千寻没好气地指着两人看向孔香兰。
“她来省亲,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好不接待啊。”孔香兰眼里满是乞求,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放心,我嘱咐过了。她不敢乱来的。”
“最好是如此,不然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沈千寻低声警告,随即恢复了温和的神情向着女子,“小姨子来访,我这个做姐夫的居然现在才来迎接,真是失礼了。”
“不打紧的,只希望姐夫你别嫌弃我们就好。”孔香秀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回应着,美眸一转看到他身后都一个头戴金冠的翩翩美少年,”这位想必就是当今太子殿下,臣女向殿下请安了。”
“不必多礼,江夫人。”凤子瑜很是有礼地扶起了孔香秀。
一句江夫人,惊了众人。连这关系殿下都早已摸清了吗?看来真是十分关心沈家呢。
“殿下,还真是博学多识啊。连臣女家中的关系都能弄得清清楚楚。”孔香秀显然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这些都是玥儿姑娘告诉本殿的,因而记得牢。”凤子瑜轻声回答,眼里满是腼腆之色。
玥儿?沈千寻和孔香兰眼里尽是惊讶惊喜之色,两人之间已经亲密至此了吗?
江敏见着如此,心里自然也生出了许多疑惑。
为什么她听说的不是如此?
那晚她偷偷跑到离家二十多里的沈家打探消息,清楚地看见他对沈娴冰满眼的爱慕。尽管当时沈娴冰满眼里都是月亮,那太子的眼神可没从沈娴冰身上离开过。
原来身在帝王家的人都这么三心二意吗?想到这,江敏对他顿时没有好感。
凤子瑜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面色不善的女子,突然想起来什么。那晚上,他实在是害怕沈娴冰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自然没有在意这个女子的去向,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里碰到了。想来,左不过是自己与冰儿的事情,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于是向她笑了笑。
江敏更是觉得恶心,装作很是惧怕的样子对孔香秀说自己不舒服找了个由头就出去了。
江敏这副样子让孔香兰和沈千寻都不由得放心,这样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胆小女子无论如何也如不了殿下的眼。
江敏走后,屋子里的气氛更是奇怪。
沈千寻拉着孔香兰故作情深地说:“夫人,这个月底是我的生辰。我决定宴请四方宾客,届时朝廷大员都要来这里。这件大事就交由你来办理,如何?”
孔香兰抬眼,一眼就明了他的意思。
“那是自然。能为夫君效劳是妻的福气。”
“姐姐和姐夫真是恩爱啊。”孔香秀不禁出言,脸色有些微红。
凤子瑜却不语,心说这两个人还真是般配。一个爱演,一个爱脸面。
“那这次......怕是冰姑娘又没办法参加了。”孔香兰似是颇为惋惜地开口。
“为什么?”凤子瑜没忍住开了口。
孔香秀转头也有些奇怪的看着凤子瑜,为什么一说到那丫头殿下反应这么大?
孔香兰也是被问的一懵,眼神有些飘忽。
“她.....不是如今腿上受了伤,这自然不宜出现在那么多宾客面前。”孔香兰偷偷地看沈千寻的反应。她原来以为沈娴冰对她没有太多威胁,可以随意欺负。可经过昨晚之后,她不禁对沈娴冰又多了一份心思。毕竟,沈千寻好似还是很在乎她的,至少比她以为的要多一点。
见沈千寻没有反应,她便转过头来,轻声舒了一口气。
“这个夫人大可放心,本宫已经叫随行的太医瞧过了。用了宫里特制的药膏,相信过不了几天就会好起来的。”
这一句话一出,又是令人心惊。
御医诊治?这太子若是爱屋及乌也未免太过关心了。
“那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沈千寻出言询问。
“本宫希望冰姑娘能够参加这次宴会,毕竟太傅大人是她的生父,就算再怎么不受待见也不能不贺寿不是吗?难不成夫人想她背着不孝的名声?”凤子瑜说的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善言相劝,并无丝毫儿女之情。
“我没有,臣女自然不敢有这样的心思。老爷要相信我。”孔香兰一下子就慌了,连忙向沈千寻解释。
孔香秀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在一旁思衬着。这太子殿下虽然就在深宫,竟然说起话来如此咄咄逼人。既提醒了太傅沈娴冰是他的亲生女儿,又给出一个她不得不参加的理由。
沈千寻的脸色果然变得很不好看,抬头强撑着笑脸。
“这个事情,既然殿下想。那下官自然不敢不从,只是冰儿她从未在这么大的场合露过面,只怕难登大雅,到时候让人见笑。”
“谁也不是一出生就会左右逢源的不是吗?多见见世面,不就好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连我这十五六岁的少年都知晓,难道太傅大人不明白?”凤子瑜没有给他回绝的机会。
孔香秀连忙上前打着圆场:“是是是,殿下说得对。反正这宴会上也不少着一双筷子不是?正好我也想见见这姑娘是有多标志的人,让姐夫这样宝贝都不让多见外人。”
“那好,微臣就此答应殿下。微臣会请冰儿姑娘去,只不过此事是否还要征求一下冰儿姑娘的同意呢?”沈千寻也连忙应下,“毕竟姑娘家家的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说不定她不喜欢参加这样的场面。太子的好意不就付了东流了?”
“对啊,殿下还是容我们再去商量一下此事?”
“是啊,这毕竟是我们沈家的家事,殿下还是容我们自己解决的好。”孔香兰也终于开口,脸色却有些苍白。
“看来,沈夫人还是与本宫分得很清楚的。本宫记得刚进府的时候太傅大人嘱咐我说要将沈家当作自己家里一般,看来沈夫人并不是这样想的啊。果然本宫跟沈家还是难攀亲戚啊,是本宫高攀了?”
凤子瑜话音一落,沈千寻紧张地不行。瞪了一眼旁边同样面色惊慌的孔香兰,连忙开口解释赔罪。
孔香秀一看这气氛剑拔弩张,自己也不好在其中搅合。只是呆在一边上默不作声。
这太子真是伶牙俐齿。
几人拉扯半天,总算是向太子殿下表明了决心。只是孔香兰嘴唇有些颤抖,自己如今又闯下这个祸,如果太子殿下最后没有选玥儿的话。孔氏.....呵呵.......只怕是危在旦夕。
“那就这样说定了,拜托殿下您去跟冰儿说说,让她一定要来参加微臣的寿宴。告诉她为父很是挂念,如若不来会很伤心的。”沈千寻笑着跟凤子瑜说。
“冰儿姑娘深明大义,相信一定不忍看到您伤心。”凤子瑜也回了他一个微笑,好像对他的话很是满意。
凤子瑜请了辞,这殿里便更加诡异。
沈千寻一甩衣袖,气愤离去。
孔香兰则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幸亏有孔香秀扶着才不至于直接躺在地上。
“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孔香秀也按耐不住,看了这一场闹剧,她越发的糊涂了。为什么她感觉太子殿下对那沈娴冰比沈娴玥上心多了,但是面色却是相反的。难道是她老了?现下的人都是这么反着谈情说爱的?
“沈娴冰不能.....不能去。”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沈娴冰去寿宴产生了无端的恐惧。好像是预感到有很不好的事情将会发生一般。
“为什么?“孔香秀有些不解,姐姐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有什么深仇大恨?
“她是赵玉的女儿·。”孔香兰狠狠的说着,“就是因为他们赵家我们才落到如此境地,如今倘若让她出现岂不是有提醒了众人当年之事?”
孔香秀一愣,对啊,她怎么给忘了?这一个小姑娘并不可怕,只是她代表的人,家族令人畏惧。人言可畏,倘若真的被翻出旧事。那么多朝廷民官又该怎么看待孔氏?
到时候孔氏才真真是万劫不复了。
“姐姐,我听你的。你要我怎么做就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