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维小学毕业的时候随着母亲漂洋过海,到了异国他乡。刚开始住的是一个很糟糕的社区,里面充斥着黑帮份子、毒贩、站街女,街头暴力冲突不断。后来母亲终于忍受不了,带着章维离开的洛杉矶,落脚在了德州的一个小镇。
就是在那儿,章维认识了红脖子鲍勃,一个油腻的中年牛仔。鲍勃为人很友善,经常逗弄小章维,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章维见识到了鲍勃神乎其神的西部拔枪术。鲍勃可以在0.023秒的时间里从把枪到射击,准确命中三十码外的两个相隔十码的目标,可以在0.88秒的时间里拔枪开火同时命中五个目标。
然后章维偷偷用零花钱买了自己的第一把枪——发射点三五七马格南子弹的柯尔特蟒蛇左轮手枪。他带着枪请求鲍勃教他拔枪术,然后被鲍勃好好嘲笑了一番。点三五七马格南弹显然不是给章维这样的孩子预备的,它的后坐力很大,大到连一些成年人都无法接受。
而拔枪术对手枪的后坐力要求很高,所以这显然是一个糟糕的选择。章维感受了一下后坐力,果断将枪转卖,又买了一把柯尔特M1917.
他在小镇待了两年,所有的零用钱都用来购买子弹,或许是章维本身就有天赋,他的拔枪术越练越出色。之后母亲过世,章维重新回到城市,但拔枪术一直没落下,以至于半年前再次回到小镇的时候,鲍勃感叹章维的拔枪术已经逼近他年轻时的最好成绩。
精准,迅速,所以章维能在极短的时间里连开两枪,并准确的击中海伦的耳坠。
“你穿的是什么?快去把衣服换了!”
“可是……”汉娜很犹豫,她生怕自己离开后两个人再次打起来。
海伦只是一瞪眼就让汉娜后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乖乖跑上楼去换衣服。
章维翻滚着起身,耍了个枪花将左轮插进枪套,脚尖勾了下椅背,转瞬又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海伦盯着章维说了一句什么,后面的约尔金紧忙说了另外一句什么。海伦审视的看了章维一眼,踱步也上了楼梯。约尔金冲着章维又说了句什么,随即转身离去。
没了汉娜充当翻译,章维什么都听不懂,只能干坐在那里胡思乱想。片刻之后,约尔金回来了,手里多了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几只杯子,一个锡制茶壶,还有几个金属小罐子。
约尔金似乎察觉到现在对章维说什么都毫无意义,于是将这些东西摆放在茶几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章维观察了下,先从锡制茶壶里倒了杯红色的液体,另外两个罐子里一个是方糖,另一个似乎是牛奶。他端起茶杯轻轻品了一口,嗯……味道很奇特,就像茶叶里加了薄荷。
见约尔金正期待的看着自己,章维违心的挑起大拇指:“很好。”
约尔金很高兴,似乎看懂了章维的手势,张嘴正要攀谈,忽然想到言语不通,于是就只能保持微笑。
章维同样在微笑,在他觉得脸已经笑僵了的时候,汉娜终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海伦。
汉娜换了一身装束,一条米白色的长裙,方形领口,泡泡袖,有着小裙撑,上面点缀着蕾丝与暗金的花纹;后面的海伦换上一条修身紫色长裙,头发挽起,配着一顶俏皮的装饰小帽,长裙的外面还配着类似西装的外套,哦对了,章维注意到海伦换了一对四叶草的耳坠。
约尔金长出了口气:“感谢光明,你们终于回来了。没有汉娜,我跟这位维克先生只能彼此大眼瞪小眼。”顿了顿,他看向章维:“我是汉娜的宫廷教师,约尔金·雷曼。这位是汉娜的侍卫队长,海伦·柯奥斯。”
约尔金微微躬身抚胸,海伦冷着一张脸微微屈膝。章维稍微起身冲着两人点头,自我介绍说:“章维。”除了自己的名字,他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
“章~维。”约尔金费力的纠正着自己的发音,章维的名字发音显然不符合约尔金的语言习惯。
汉娜提着裙子小跑过来,坐在章维身旁说:“很难发音的,我试过了。所以还是叫他维克好了。”
“汉娜!”海伦责怪的叫了一声,随即说:“正确叫出别人的名字,是淑女最基本的礼貌。”
章维耸耸肩:“没关系,你们可以叫我维克。”
汉娜立刻雀跃道:“他同意了,以后就叫维克。”
一个地区有一个地区的语言习惯,然后人们会对不符合他们语言习惯的外来者重新安排一个符合他们语言习惯的名字,比如章维在7年级的时候被同学称作威尔,高中又变成了维克多。所以,维克,为什么不?反正那只是一个有效期三个月的代号。
约尔金与海伦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说:“那么……维克先生,请问你来自哪里?”
“地球。”
汉娜立刻翻译说:“一些土堆成的星球。”
章维目瞪口呆。意念沟通就是这样,可以让人明白彼此的大体意思,但解释起专有名词麻烦就大了。
“土堆成的星球?”约尔金显然有些懵,追问说:“那是个什么样的星球?”
汉娜这回翻译的还算准确:“呃,他说百分之七十是海洋,剩下的是陆地。”
“可以更具体说一下你生活的世界吗?”
汉娜咬着手指头开始翻译:“呃……有很多国家,技术很厉害,有能靠燃烧油料行驶的车,有拿在手里就能跟其他人说话的机器,有可以把所有人都连接在一起的网子,他可以通过这张网了解各种信息,可以购买商品,与人沟通,还可以玩一些虚拟游戏。呃……他还说,他们的武器很先进,子弹穿透力与杀伤力更强,还有在天空中比声音还快的机器,还有一种只要一枚就能毁掉一个城市的炸弹。”
汉娜转译完毕,约尔金与海伦正瞠目结舌的瞪着她。很显然,汉娜身上没有丁点的翻译家潜质,她更没法理解章维所在的世界。
良久之后,约尔金沉吟着说:“燃烧油料就能行驶……这听起来很像是蒸汽机。拿在手里就可以跟别人说话的机器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张网,那究竟是什么网?”
“呃,他说那张网是通过一种波工作,他还说光就是那种波的一部分。”
“那炸弹是怎么回事?一枚就能毁掉一座城市,光明在上,那枚炸弹有多大?”
“他说不超过一个成年人的体重。”
“不,这不可能!”
“可他就是这么说的。”汉娜摊手,显得很无辜。
海伦在一旁终于忍不住出声了:“我受够了胡说八道!”她走到章维身前厉声说:“听着,你怎么证明你来自异界?”
汉娜说:“他的衣服,还有他的枪,我从来没见过类似的,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不,衣服只是些奇装异服;至于武器,那很可能出自哪家兵工厂的实验性产品。”
“海伦姐姐,你不讲理。”
“闭嘴汉娜,我只是不想你被人骗了。”海伦深吸一口气看着章维说:“在我回来前你完全有机会杀掉汉娜与约尔金,但你没有,所以我相信你没有恶意。但我不希望你把汉娜当成傻瓜来愚弄,你懂我的意思吗?”
这个麻烦的女人啊。章维心里嘟囔着,摸索着从裤兜里掏出了一部手机,菊花P30,一个月前他给自己网购的生日礼物。解锁,调出摄像头,对准海伦咔嚓一声拍了照,然后将手机递了过去。
海伦疑惑的接过去,神色顿时充满了惊讶。旁边的汉娜与约尔金也围了上去。
“这是……彩色照片?可它该怎么取出来?”
“哇,好神奇,给我看看!”
小女孩抢过手机,学着章维的样子用手指胡乱的戳着,然后先是切到了摄像界面,跟着又从后置镜头切换成了前置。
与此同时,海伦与约尔金小声的交流着。
“没有魔法波动。”海伦用肯定的语气说。
“这应该是一部机器。据我所知,整个泽姆还没有这样的技术水平。”
这时候,小姑娘汉娜胡乱的将手机界面切到了相册,除了第一张是海伦,剩下的全都是章维在原本世界拍摄的。
“哇,快来看,这就是他的世界!”小姑娘兴奋的叫着,她已经掌握了切照片的方法。
三个人围拢在一起,看着汉娜随手切着一张张与泽姆迥异的照片。有高耸的摩天大楼,有狰狞的坦克,有美丽的阳光浴场,还有一些少儿不宜的照片……
“够了!”海伦红着脸抢过手机。懵懂的汉娜追问:“那是什么?”
“不准问!”海伦气哼哼的将手机丢给章维,深吸一口气平稳了下情绪,说:“好吧,你的确来自另外的世界。那么,身为汉娜的守护者,你都有什么样的能力?”
能力啊,快枪手……呸!速射枪手……呸呸!所以说,有时候语言太博大精深了也不好。章维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就听汉娜说:“我知道,他是枪手。”
“哈?”
“他的枪能连续开火,回来的路上他用那把枪干掉了哈特曼。”
“哈特曼?你说的是那个哈特曼·冯格尔?”
汉娜狂点头。
海伦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很好,看来你还有点用。”瞥了眼章维的体型,海伦小声嘟囔着:“但我们又多了一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