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胜利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站工地混饭吃,天南海北哪的人都有,带棱的带刺的他都领教过,所以他并不慌张。
但村里盖房子不比其他工地,都是乡里乡亲的,有些纠纷最好是和平方式解决,轻易不能动手。
想到这里,他不卑不亢走到挑头的那个人面前,问道:
“这位兄弟,有事找房东商量,我们在这爬高上低的,磕着碰着你们就不好了。”
挑头的不认识鲁胜利,嘴巴不干不净地说道:“你是哪根葱?谁让你们把檩条搭在我家的山墙上的?快点给我扒下来。”
鲁胜利火气腾地上来了,正要发作,岳忠儒已经跑到两人面前,对着挑头的大个子点头哈腰,陪着笑脸,讨好地说道:“金前虎大侄子,有什么话咱回家里说,在这闹哄哄的,让人笑话。”
金前虎一把推开岳忠儒,用手指着他的鼻子,怒斥道:
“谁跟你嬉皮笑脸的?你屁不放一个就把我家的瓦揭了,漏了雨谁负责?谁让你把檩条搭我家墙上了?快点给我卸下来!”
岳忠儒耐心地解释道:“前虎啊,这事我跟你爸已经说好了,该给的钱也给了你们家,不信你回家问问你家老的?”
金前虎理屈词穷,恼羞成怒,照着岳忠儒的前胸就是一拳,直接将岳忠儒打倒在地。
鲁胜利赶过去保护倒在地上的岳忠儒,警告着说:“有事说事,别动手啊!”
岳树义在老宅里刚烧开了两壶开水,拎着暖壶正往新房走呢,远远地看见有人打倒了父亲,心头火起,脚下生风。
等他来到房场前,金前虎已经占据了房场的正中央,双手插着腰,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现在给他个披风就是现代版的座山雕,身边围着六七个狐假虎威的大汉。
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
岳树义冲着金前虎就过去了,怒吼道:“姓金的,你凭什么打我爹?”
金前虎斜眼看着岳树义,轻蔑地说道:“几年不见,小兔崽子嘴上长毛了,穿几天黄皮还横起来了?也不撒泡尿照一照,看看自己是谁,敢在金大爷面前说大话,也不拿秤称一称,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竟敢和我们家接山,平起平坐?”
岳树义冷笑道:“你也不怕风大扇了舌头,和尚庙尼姑庵不和人接山,你是哪个庙里的和尚?哪个观里的老道?在我家里横行霸道?”
几句话噎得金前虎直翻白眼。
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能动手别动嘴,金前虎抬手朝岳树义的脸上就是一拳。
说时迟,那时快,岳树义早有准备,左手扼住金前虎的左手腕,右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击金前虎的面门。
金前虎“妈呀”一声大叫,眼前一片金星,岳树义的右拳变爪,下滑扼喉,双手协同,腰腹合力,一个大背胯,金前虎这时已经不是虎,像一头死猪一样“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站在金前虎后面的金前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哥哥已经被放展了。
打仗亲兄弟,这时不上什么时候上?
金前豹攥着拳头从金前虎身上跨过来,拳头刚伸出来,却比岳树义的侧踹腿慢了半拍,这个侧踹腿不偏不正,正踹在金前豹的膝关节上,只见他身子一晃,“噗通”一下跪在岳树义面前,岳树义侧踹腿一点地,顺势变成正蹬腿,正蹬在金前豹的脸上,蹬得他鼻口蹿血。
金家老三叫金前财,他站在这群人的后面,平时打仗的时候基本上轮不到他,顶多二哥帮大哥两下子。
没想到大哥二哥这样轻易地被放得展展的,急得他扒开前面的人墙往前冲。
岳树义这时也打得兴起,这时是见一个打一个,见两个打一双,见三个打对半。
他见又有一个不怕死的冲过来,左右摆拳瞄准了来人的太阳穴就挥过来,金前财就像个活靶子一亲,招招命中,一米七八的大个子有如一个稻草人,三摇两晃地趴在了地上。
多说也就十秒钟,八个人放倒了仨,其余的五个人都震住了,纷纷后退,再也没有一个向前凑的。
说实在的,打仗还得亲兄弟,其他人就是乌合之众,出来站站场子,助助威,兄弟们打赢了,他们跟着踢两脚,打个便宜,要是打输了,就会作鸟兽散。
不光是这五个人看傻了眼,就连工匠们也看呆了,武侠电视也没有这个打得精彩啊!
鲁胜利带头叫起好来。
被瞬间打蒙了金家哥仨,倒在地上渐渐清醒过来,怎么可能善罢甘休,纷纷挣扎着要爬起来报仇。
岳树义不慌不忙,看谁要起来了,上去就是一脚,别的地方不踹,目标就是肋骨。一会儿工夫,地上的哥仨成,成了三只弯腰的大虾米。
岳树义的脚下不留情面,金家哥仨想爬起来是不太现实。这时的岳树义就像一只草原大雄狮,地上的三只“土狗”成了他的掌中玩物。
金家三兄弟见爬起来没有希望,干脆趴在地上呻吟不止。
岳树义蔑视着已经吓傻了的五个帮凶,,大声呵斥道:“站着不算躺着算,有种的过来上啊?”
五个人面如死灰,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岳树义霸气地吼道:“还不快给老子滚!还等着我出手吗?”
这五个人其实早想溜了,只是岳树义没发话,没一个敢动一步的,生怕惹火烧身,谁动谁挨揍。现在一看人家放行,还不快点撒开丫子跑啊。
刚才叫好声一片,却没有岳忠儒的声音,他真被二儿子吓唬住了。
没想到岳树义还有这两下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他年轻的时候也喜欢打个仗,那时候光棍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是什么年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出事来可怎么办啊?
这时岳忠儒缓过神来,跑过去拽住岳树义,瞪着大眼训斥道:“不能再打了,有事好好说嘛!”
岳树义余怒未消,对父亲的举动很不理解,辩解道:“你跟他们好好说,他们跟你好好说吗?都打到家门了,和他们客气什么,今天我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趴在地上的金前豹偷偷瞄着岳家爷俩,瞅准时机就想往起爬,岳树义眼急手快,飞起就是一脚,金前豹一声没吭又躺在地上。
岳忠儒抬手就给了树义一巴掌,骂道:“还管不了你了?越拉你还越上样!快点给我滚犊子!”
看来是真着了急,岳忠儒的东北话都跑出来了。鲁胜利也怕把事闹大了不好收场,也过来劝岳树义收手。
岳树义用脚拨拉着金前虎的脸,鄙视地说道:“今天不算完,别耽误我上梁,等哪天我心情好的时候,我再收拾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快点给我滚!”
金家三兄弟刚开始的嚣张气焰早跑到台湾岛了,三个人是抱头鼠窜。跑出很远了,金前豹才回过头甩出一句:“好小子,你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鲁胜利这时招呼大家伙各就各位,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高度兴奋的岳树义也渐渐冷静下来,这才想起来刚才拎的两个暖壶不知去哪了,工匠们干活不能没有水喝。
原来两个暖壶都倒在了地上,水洒了一地,一个暖壶的内胆已经碎了。看来当时真是急红了眼,哪里还顾得上手里的暖壶,没有用开水屠戮这三头猪真便宜了他们。
岳树义拎起暖壶回老宅去烧水。
岳树仁买上了鞭炮,脚下生风地走回来。
鲁胜利走过去,跟他讲述了刚才发生的小插曲,具体是什么人、什么原因他也搞不清楚。鲁胜利讲述得绘声绘色,仿佛当时打仗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似的。
岳树仁一听就炸毛了,一群人打到门子上,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最担心二弟吃亏,暴跳如雷地要去找人算账。鲁胜利再三解释老二不但毫发无伤,还将闹事的打得屁滚尿流。
这时,岳忠儒也过来了,警告岳树仁不要惹事生非,上梁是大事。岳树仁无奈,只得强压怒火,暂时作罢。
工匠们免费看了场武打电影,像是自己国家打了胜仗一样,激情澎湃,干劲十足,打心眼里崇拜岳树义,看看人家这兵没白当,身手不凡。
要是没有这看家本领,今天这个梁可真不好上。
这个羡慕、崇拜、夸耀岳树义,那个就贬损金家子弟:没那弯弯肚子,就别吃镰刀头,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
凭着人多势众横行霸道惯了,今天碰到硬茬上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辰未到……
岳忠儒心情可是没有工匠们那么好,看热闹的就怕不热闹,横行霸道的人挨了揍,吃了亏,丢了面子,人家怎么能咽下这口气,防小人不防君子,还是早点防备着好。
不只是岳忠儒担心,岳树仁也不敢大意,这群疯狗没达到目的,会不会再杀个回马枪,带更多的人来搞破坏?再敢来,一定让他们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岳树仁提高了警惕,自己亲自坐阵,半步不敢离开新房子,有事宁愿安排别人去办。
过了一会儿,岳树义拎着一暖壶开水大摇大摆地回来,岳树仁关切地查看弟弟的伤势,的确是毫发无损,他这才放下心来,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岳树义轻描淡写说,东屋的几个小毛贼过来兴风作浪,三下五除二就摆平了。
岳树义说的越简单,岳树仁想的越复杂。老金家弟兄四个是一窝渣滓,最小的叫金前郎,上初中,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学渣。
老大老二老三在村子里打残疾人、踹寡妇门、吃月子奶、挖绝户坟,头顶生疮脚底下流脓——坏透气了,无恶不作。
平时岳树仁不怕他们,也不去惹是生非,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没想到和他们家做了邻居,自己不找麻烦,麻烦却找上门来,这是想给个下马威,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岳树义,威没立起来,却被打得落花流水,这个仇是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