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站在门口发什么呆,还不进去伺候三少爷洗漱更衣,耽误了少爷用膳,有你好果子吃!。”
“不,不是的,是三少爷他让奴婢在外面侯着的”,门外的妙龄少女怯生生的说到。
“哟,这么说还是我误会你了?翠儿啊,你来陆府多久了,居然还敢顶嘴了?。”
“回禀王总管,奴婢来陆府已经半年有余了,前段时间才被派到伯轩阁做事,今天开始负责伺候三少爷的起居。”
王总管一脸轻蔑,满是嫌弃的说到:“真不知道这半年多都是谁在教你,竟还是这样不懂规矩。看来我得跟三少爷说说了,近些年招的下人都是些什么货色,府里的人也真是的,半年了也教不会新人规矩。你之前是跟着哪位总管的啊。”
“狗八,你在外面嚷嚷个什么劲,大清早的不睡觉,跑你三爷门外吵吵,小心我把你丢出去,剁碎了喂狗。”
房门打开,一男子从中走出,男子肤白如玉,面如春晓之花,凤目氲氲,剑眉入鬓,玉带锦衫,金冠束发,嘴角的那一抹浅笑,仿佛使这满园的花草也为之黯然,这就是他们口中的三少爷——子庭少爷了。只见三少爷说到:“怎么了狗八,这一大清早的是干什么,大呼小叫?是很久没被打,皮痒痒了?”
“哎哟,我的爷啊”王总管扑通的跪了下去,诚惶诚恐的道,“小的看新来的丫鬟不懂规矩,怕惊扰了爷,准备教教她规矩,哪知吵到爷您了,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说着就扇起了自己的嘴巴子。
“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子庭少爷转头,狭长妩媚的丹凤眼中流转着不明的神色,看着呆在一旁,宛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瑟瑟发抖的侍女,问到:“谁让你来的伯轩阁的。”
“呀,回...回三少爷,奴婢叫翠儿,是五小姐让我来伺候您的生活起居的。今天第一次来,我...”
“哦~五妹啊,我说除了小七那家伙,居然还有管我的死活的人是谁呢,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少爷,奴婢告退。”丹凤桃花眸紧盯着那缓缓告退身影,不知是因寒冬刚过,微寒,还是被王总管的巴掌吓的,竟有些颤抖,“荼蘼香梦怯春寒,翠掩重门燕子闲,翠儿,可惜了...”想着转头看了眼正在掌嘴的王八,“好了别打了,本来就丑的,再把自己扇成猪头,是想要吓死我,继承我的伯轩阁吗?起来吧。”
“嘿嘿,谢少爷”王总管谄媚道:“少爷要用膳吗,小的这就叫厨房去准备。”
“别忙活了,本少爷今天要去醉花楼,听说从中州来了一位柳姑娘,不光有沉鱼落雁之姿,琴棋书画更是了得,武艺也颇为不俗,尤擅舞剑,我岂能不去见识见识?”
“可是少爷,老爷那...”
“怎么了,我爹那有什么问题吗?”子庭看着眼前的王总管,但是因为他太丑了又偏过了头,疑惑的问到,“老头子不是在镇守北冥渊吗,还有空管我上青楼?”
王总管注意到了三少爷的动作,头更低了,恭敬的说:“这…这大清早的上青楼,总归不太好。而且老爷说三少爷您下个月就满十八了,最近还是多去族地磨练一下技艺,成年之后就可以去帮忙守北长城了,分担大少爷和二少爷的压力,还有成亲的事情...”
“好了好了,在这北地,居然还有敢说我陆三闲话的人?”三少爷打开手中的扇子,看着远处的翠竹林,满不在乎的说到“这不是没成年吗,武艺这种东西,我陆家有小七就够了,三爷我可是要看脑子吃饭的,懂吗”,低头看了眼头都快埋进地里的王八,“而且这次可不是去玩的,今天北地的年轻才俊齐聚醉花楼,就是为了看看这号称中州十大才女的柳苗儿,柳姑娘,是真材实料还是徒有虚名的。”
“可…”
“再啰嗦砍了你,准备马车,带上我的余缺,去醉花楼,三爷我矮楼等你。”说着,三少爷便摇着扇子,朝着远处去了。
“余缺?见才女带剑干什么,难道三爷又要打女人了?”王八满脸迷惑,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事,大喊着:“爷,三爷,走错了,矮楼在另外一边”,看着若无其事,换个方向摇着扇子离去的翩翩美公子,小声嘀咕着:“三少爷路痴的毛病真是有够夸张的呢”,说罢心虚的看了眼周围,好似怕被人听去拿着把柄,见四周无人,心中暗舒一口气,整理下衣裳,又恢复了往日伯轩阁“三少第一我第二”的跋扈姿态,前往后院准备马车去了。
矮楼九层,每层九丈高,坐落于陆府的最中间,乃是神州大陆唯一一个统一天下的神州帝国,始皇帝五千年前命钦天监所造。矮楼九层,每层对应天下九大洲,又对应天下的武学境界,而九丈,则是神州大陆的九大圣地,亦或是武学境界的九小境。前人传言,后人听说,代代相传,至于真相如何,也只有前人知道了。但天下不光有矮楼,也有高楼。矮楼八座,而高楼唯一。在中州的中心,群山之巅上,有高楼,楼十层,高百丈,寓意何为,没人知道,或是知道但却不敢相信。
三少爷此时正在矮楼的第四层,扶栏而望,“登矮楼,俯瞰苍生如蝼蚁”这是天下人流传最广的一句话,登矮楼,是所有修士的目标。有些风景就算在震撼,看久了,也腻了。子庭此时正是如此。矮楼,他上过七层九丈,但不是越高风景越好,他惟独喜欢第四层。看着远处王管家驾车而来的身影,伯恩轻叹了一口气,如果这时有人看到他的眼睛,那双丹凤眼桃花眸中,已没了以往的妩媚与妖艳,取代的是不舍与期待。
“十八年,终于到这一天了”只见三少爷跨栏而出,浮空而立,扇开有凤鸣,白衣飘飘,独立于世。若仔细看去,竟步步生莲花,身后大道之音,宛若雷霆,虚空有凤舞,燎原,映得火红半边天,此谪仙之姿,风华万代。再望去,湛蓝天空,飘白云几朵,有鹤排云而上,却再无陆三的身影,刚才的一切,已了无踪影,如梦如幻。
“呀,翠儿,原来你在这呀,我找你半天了”,穿着粉红长裙的少女跑到了翠儿身边,好奇的问到,“怎么样呀翠儿,三少爷真的像吴妈她们说的那样,比最漂亮的女人还要漂亮,和仙子一样吗?”
“咦,翠儿你怎么啦,怎么身体在发抖呀,是不是着凉了?还失魂落魄的,不会是被三少爷的美貌给迷倒了吧!”
翠儿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女子——是她在陆府的好朋友,白云儿,轻声的说到:“哪有,我只是有点冷。”
“三少爷是不是真的很好看呀,你们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白云儿眼睛里充满的好奇,让翠儿哭笑不得,用手指点了点白云儿的额头,没好气的说道:“你呀,一天到晚就知道这些,待会被吴妈知道又要挨骂了。”
“奥~好痛,翠儿你又点人家额头,我要生气了!哼”白云儿气呼呼的偏过了头。
“好啦好啦,走吧,路上我给你讲三少爷的模样。”
“嘤~就知道翠儿最好了,我要听…”白云儿挽着翠儿,开心的像个孩子。晨光里,庭院前,两个人亲密诉说悄悄话的样子,惹人羡慕。风中传来少女们断断续续的话语,活泼,可爱。
“原来…天下人都小瞧了你啊…陆三…”
镇北城,北地最大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天下名城,位列第二。
“三叔,这城门好大啊,快赶上俺们家那的山头了”,少年兴奋的对着旁边的中年男子大叫着:“三叔,这城门有多大啊,俺娘说的没错,三叔果然是个有能耐的人,以后俺就跟着三叔,在这大城里赚好多好多钱,然后娶个漂亮媳妇回家照顾俺娘,再生几个……哎哟”,话还没说完便抱着后脑勺跳开了,原来是三叔的中年男子嫌他丢人,打了他一下:“牛哥儿,别大呼小叫的,以后要在镇北城里混,可不能像今儿这样,一惊一乍的了,没见过世面,丢人”。
说罢三叔拉着牛哥儿进了城,又说道:“这镇北城有多大啊,那你三叔还真不太清楚,喂,你这个表情是怎么回事,瞧你那无知的傻样,你三叔不清楚的事情,自然有人清楚,今三叔就带你去个地吃饭,见见世面。”
听三叔说完,牛哥儿的一脸鄙视转为了满满的期待,本想吼两声表达一下对三叔的敬佩之情,但想到三叔在城门口说的话,不知是怕丢脸,还是怕后脑勺又挨揍,只好给三叔投个敬佩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了。
“三叔,怎么还没到啊,都走了一个多时辰了”,牛哥儿边走边抱怨着,“看来这城太大也不好,费鞋!”
“你小子别嚷嚷了,就在前面,马上就到了”,转过街角,朱红色的阁楼映入眼帘,阁楼前面,门庭若市,门上红底镶金框的牌匾上书三个大字——醉花楼。
“哇,三叔!”看见三叔盯着自己,牛哥儿捂着后脑勺一个后撤步,“三叔且慢动手!我这真不是大惊小怪!难道三叔要带我去的地方是前面的醉花楼?”
“想得美呢你,地到了,就是这里,还醉花楼,把你三叔卖十辈子都吃不起里面的一个馒头,小兔崽子净想些没用的。”说完便拉着牛哥儿坐了下来,“老李,给我来两碗稀饭三根油条一盘榨菜,再来壶女儿红。”
吩咐完摊主,看着一脸闷闷不乐的牛哥儿,三叔忍着想给他后脑勺一巴掌的想法,解释道:“牛哥儿,你别小看这个路边摊,能开在醉花楼前边的路边摊,那能是一般的路边摊?据说陆家的三少爷都经常来这喝粥呢!”
“切,那还不是路边摊,瞧你那得意劲。”牛哥儿啃着油条,对三叔翻了一个白眼,“三叔你前面说的那个知晓很多事情的人呢,怎么还没到?”
“喏,这不来了吗。”
“老王,这…这,来,老王,快坐下。”牛哥儿看着三叔招呼的这位,年龄大约六十出头,衣衫褴褛,头发花白,骨瘦嶙峋的样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牛哥儿上前扶着老王,“老先生请坐。”
“这位是?”老王看了眼牛哥儿,向三叔问到。
“嗨,这是我侄子,牛哥儿,今刚从老家来到镇北城,啥事都不知道,这不我认识的人里也就只有老王你晓得的东西多了,就把他带来,听你说说规矩,让他长长见识。”
老王拿起一旁的女儿红,抿了一口,说道:“小子想知道些什么?”
牛哥儿憨憨一笑:“俺想知道这天下有多大,这镇北城又有多大。”
“天下啊,是神州大陆的天下。神州大陆分九大洲,东方东临洲,南方南疆洲,西方西漠洲,北方北莽洲,东南蓬莱,东北极地冰原,西南南蛮,西北大戈壁,而中州,是神州大陆的中心,天下最富饶之地。五千年前,神州帝国始皇帝,集中州百世之基业,带甲百万军,伐南疆,征东临,踏西漠,破北莽,振长策而御宇内,执敲扑而鞭笞天下,横扫六合,威振四海,统一天下,国号大周。
然而神州久分,神州分久,因文皇帝猝然驾崩,大周皇朝分崩离析,使神州大陆进入群雄逐鹿,世家林立的时代已然有五百年。”
“至于这镇北城,世人只知镇北城占地百余里,城墙高三十五丈,但只有明白人才知道,镇北城纵横北地十万里!”
“十…十万里?!”
“好了小子,还有什么问题,趁我酒还没喝完,赶快问吧。”说完老又王灌了一口酒。
“请问王老先生,眼前这醉花楼,是北地最高的楼吗?”
“北地最高?”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老王哈哈大笑,以至于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北地最高的楼是矮楼,天下最高的楼叫高楼,估摸着,有十来个醉花楼那么高。但要说登楼的难度,十万个醉花楼,也比不上矮楼的一层。”
“怎样才能登上矮楼,登上高楼呢。”
“世间武道,九境八十一阶;矮楼九层八十一丈。非王侯贵胄者,五境无敌可登矮楼。”
“武道…五境无敌…矮楼…”,牛哥儿用筷子搅者清粥,喃喃自语,过了一会,牛哥儿抬起头对着老王和三叔说道:“我不光要登矮楼,我还要上高楼。”声音铿锵有力,风停,鸟不鸣,世界也为之清净。此时,少年眼中有星辰。
“啪~”
“哎哟,三叔你怎么又打俺的后脑勺!”牛哥儿委屈巴巴看着三叔。
“咋的?我这一巴掌是打醒你个小兔崽子,吹牛还上瘾了是不!”
“切,没志向的三叔,和咸鱼有什么区别。王老先生,请问,在这镇北城里,姓陆的很有名吗?”
老王看了眼可能是因为这个问题太无知而觉得丢脸,所以捂着脸的三叔,又满含深意的盯着这位可以说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郎,良久才说道:“陆姓啊,在这北地,可不要太大咯~就算放眼天下,那也是…”
“驾——”
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盖住了老先生的声音,使得牛哥儿没能听清老王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