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门以后，白九襄能想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姐姐白柒然打电话。
电话嘟了几声以后，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响，继而才是一个女人妩媚慵懒的嗓音。
“怎么了？”
白九襄嘻嘻一笑，语气微微带了几分讨好：“姐啊，最近过得怎么样？”
“怎么样？能怎么样，还是那样啊。”白柒然不咸不淡回答着，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微微一顿，嗓音低沉了几分，“香香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校园里有人欺负你了？”
听起来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和红果果的威胁。
“不，姐姐你想多了，校园暴力发生在我这种人身上的可能性，很小，我一个普通人，学习一般般，长得一般般，性格一般般，打我干嘛。”白九襄翻了个白眼，“小说看多了吧。”
“谁知道，你从小到大都是个弱鸡，风一吹就东倒西歪的货。”白柒然微微嫌弃，“说吧，找我什么事？”
“那个——姐啊，我想，要点儿钱。”
白姐姐一顿，怀疑道：“不对啊，香香，老妈每次都给你计算的清清楚楚的，不会缺你一毛钱，生怕让你委屈了，这个月才开头吧，你又不买名牌，拿钱干嘛去了？”
“咳咳······”白九襄轻咳几声，目光游移不定。
拿钱干嘛？我能告诉你，我不在学校念书请假跑出来捉鬼？我能告诉你我大部分钱都投入妖妖灵了？
“不是啊，姐，我现在在R市啊，出门旅游钱被偷了！要是你不管我，我就要饿死了！”
从小心疼妹妹的白姐姐瞬间爆炸：“什么？被偷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算了，钱被偷了无所谓，你没事就行！放心，姐姐这就给你转账，赶紧回学校去，在外自己小心点儿！”
白九襄乖巧：“好的姐姐，买到票我马上回去！”
“哪个杀千刀的偷钱，杀千刀的，要死啊······”
白姐姐一边絮絮叨叨地骂着一边挂了电话。
白九襄长舒出一口气，终于搞定老姐了。
手机提示音瞬时而响，白九襄兴致勃勃打开扫了一眼。
支付宝到账五千元。
姐姐果然大方！接下来几个月都不愁了！
解决了生活费的问题，白九襄心情不错地再次打开那个新闻。
现在陆公馆肯定是进不去了，也接触不到相应的信息，就只能从案发现场入手。
虽然可能血迹什么的都处理地差不多了，但是有些东西应该还是有遗漏，只要有蛛丝马迹的痕迹都是追寻下去的关键，就——
先去第一个案发现场巷子看看吧。
打开地图搜索了下，居然离这里不是很远。
——————
因为案发时间都是夜晚，白九襄特意在咖啡厅等了一个下午，等着天上黑压压一片才不急不缓地来到案发现场。
这是一条幽深狭长的巷子，昏昏暗暗的，再加上此时黑暗的配色，显得更加阴森。
旁边却是一家娱乐场所，灯火通明，站在外边都能听到里面嘈杂嬉闹的声音，两者交杂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她比划了一下，总觉得案件的一个关键就在这个地方，但是到底是什么却始终模模糊糊的。
白九襄沉思片刻，抬手敲了敲镜框：“熹微。”
一道白色的雾气从眼镜上脱落，在面前浮动一番，飘出一个半透明的人影。
青色的交领朝服，勾勒出展翅翱翔的白鹤，银白色的长发随风飘散，温润如水的面孔上带着淡淡的慵懒和睡意。
“半夜叫我出来，有什么事？”
白九襄没好气地看着他：“你一个灵，又不需要睡觉，分什么白天半夜。”
熹微脸色微微发苦：“祖宗，这都是什么年代了，就算我就是个灵，没有五险一金，但是这种996工作制太压迫灵了。”
白九襄白了他一眼，嫌弃道：“去你的996 ，谁家的员工像你一样上班就知道睡觉！还拿着灵中最高的工资，知足吧你！”
这话倒没错，熹微摸了摸鼻子，很识相地跳过了这个问题。
“遇到什么麻烦了？”
白九襄摘下眼镜，闪烁着万花筒旋转的瞳孔扫过巷子的点点滴滴，望着翻涌成凶的怨气和无数扭曲的鬼魂，微微摇头。
“一段时间之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命案，受害者惨死，按照常理，惨死者一定会产生怨气，但是，我的眼里看不到任何新魂的存在，甚至，仿佛没有血腥发生过。”
这种情况很少见，这个世界上能逃脱这双眼睛的魂，几乎是不存在的。
熹微望着那巷子，他看到的东西显然没有白九襄多，只能靠着知识一点点推测。
“怨灵这么多，看来过去也死了不少人，各种死法的都有，这个是怎么死的？”
“最普通的，也是最无从下手的，因病而死，心梗。”白九襄无奈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因为死了三个，还都是这么诡异，我都以为是正常死亡了。”
“会不会被大怨灵吞噬了？”熹微点了点那些蠢蠢欲动的怨灵。
“不会，如果是吞噬地话，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不可能完全笑话，肯定会遗漏一些灵魂气息出来。”
熹微默然，上前观察，白九襄也跟上去。
虽然已经清理干净，但是还是能辨别出那个圈出的受害人的身形。
瘦弱，驼背，看腿的方向似乎是从旁边的娱乐城出来的。
一些细微的想法在脑子里面乱七八糟地漂浮却总是连不起来，白九襄有些烦躁：“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被灌了什么乱七八糟地东西承受不住死掉了吧！”
熹微摩挲墙壁的手指微微一顿，回头无奈地看着她：“都两年多一点儿了，干这一行的，还是这么没耐心可不行啊。”
“可我又不是刑警，我一个学医的半吊子，怎么会推理啊！”毛都要秃了！
白九襄愤恨地踹了墙壁一脚，扑簌簌掉下一堆灰尘。
“咳咳——呛死了，该死——等下，这是什么？”
到嘴的咒怨一停，眼前亮晶晶的小碎片引起她的注意。
在昏暗的夜晚依旧能闪亮亮的，不到小拇指甲盖大小的一小块东西，带着粉红的色泽，是她最熟悉的怨灵的气息。
熹微闻声探头一看，皱眉：“这个——是灵魂碎片。”
“碎的？”
熹微拈起那片碎片，仔细看了看：“如果没猜错的话——”他的脸色凝重无比，语气低沉，“这就是你寻找的那个新魂，连碎片都带着怨气，只能说明·······”
“是刚死就被直接撕成碎片。”
白九襄微微一抖，一股凉意直充大脑。
熹微想了想，认真说道：“香香，我希望你能放弃这个案子，能这么快接连三起案件并且无视勾魂使者直接撕碎新生怨灵的，不是你一个只有两年阅历的新手能处理的。太冒险了。”
白九襄何尝不知道，只是——
“熹微，我想试试看，总不能一直接手那些小案子吧。”
熹微叹气，这姑娘还是一如往日的倔强。
虽然早就知道答案，但是听她这么说出口还是有些忧愁，总有一种孩子长大了不听话的叛逆感。
“再说了，就算打不过，不是还有熹微吗？”
白九襄无所谓笑笑，拍拍身上的灰：“这边没事了，我们先回去吧。”
熹微愣了愣，旋即唇边浮现一抹笑意，化作一阵白烟重新流回镜框中。
白九襄重新带好眼镜，伸了个懒腰，打算找一家最近的旅店好好睡一觉。
巷口传来的细细碎碎的乱七八糟地脚步声却让她一顿，略一思索躲在一根电线杆后面隐藏了气息。
“刘少，这新酒怎么样，合不合您的口感啊？”娇媚软糯带着诱惑和风尘口味的女声响起。
另一个则是醉醺醺的油腻声音：“当然了，我的小美人~”
白九襄眉头深深皱起，好倒霉，怎么碰上这种事了！
“刘少，你带人家来这里做什么啊？讨厌，不要碰人家，有人怎么办？”欲拒还迎地推推嚷嚷。
“这里不会有别人的，小美人，我们今天就在这里，玩儿个刺激的。”
被说成不是人的白九襄望了一眼那一对一个急色一个浪荡的小情人，转过头，恶心的要吐。
出门不利啊出门不利，今天果然应该看看黄历，这两个家伙到底要玩儿到什么时候！办事儿不能去酒店吗？！她真的没有听墙角的爱好，天呐！
“刘少，你别——这儿前些日子死过人呢，我们，去，别的地方嘛~”
白九襄挠墙：你也知道死过人啊，多不吉利知道吗？要点儿脸啊！
“呵，甄齐那个怕老婆的孬种还敢出来玩儿女人，我看，他怕不是被他的小情人药死了！”刘少听了一点儿不介意，甚至冷笑一声，“不过是个小职员也敢学着六哥出来混，也不看看他老婆是个母老虎，倒是可惜了他的那个小情人，竟然消失了，不然我还真想······。”
“刘少，你不喜欢软软了吗？”撒娇着亲吻，“软软哪里比不上她了。”
“怎么会呢，我的软软，哪里都好，尤其是——”
各种污言秽语以及少儿不宜声音此起彼伏。
白九襄轻轻做了一个呸的动作，慢条斯理揉了揉发红的耳尖，细细回想着刚刚的话。
甄齐，消失的情人，原配妻子，下药······
这个事情发生的，好像有什么必要联系啊······
看来明天要去酒店酒吧这两个地方去证实一下她的猜测了。
身后的声音此起彼伏，白九襄瞬间忧伤地望着头顶的月亮。
今天，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