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梨表情痛苦中也发现了他的异常,猛坐起,搂了碧麟的脖子,让碧麟挡在了自己和亦人之间。“我?我好害怕?”
碧麟回头,也留意到了亦人的异常。他见亦人这时已五指成爪,劲透指尖,目露凶相,似要对伽梨作出伤害。
碧麟来不及思考原由,两指由下而上并戳,以攻为守,向着亦人攻来的手臂内侧的穴道戳去。
亦人此时也已不是和那黄竹和对战时的只懂猛冲的愣头小子了,知道保护好自己手腕要穴的重要性,手腕一旋,碧麟的戳指已沿着他手臂滑开。爪手依旧向前推。
碧麟身体旋动,把伽梨拦起背到身后,借着亦人的推力已退开了几步,不等亦人再出手,他抢先开口:“樊师兄,你为何要对伽梨姑娘出手?”
亦人扑到了伽梨本来所在的病床上,一脚支在床上,一脚支在墙上,正在蓄势待发。
亦人还为未开口,伽梨抢在他之前哭喊:“他是谁,我好害怕,快赶他走。”说着还更加贴紧碧麟。
亦人气得眼中凶光更盛,他本来口就拙,这时更说不出一句清晰的话来:“她……她……她不是伽梨,快问她……真正的伽梨去哪了?把她给我!”
碧麟:“樊师兄,你先冷静一下,等心情平复下来再慢慢说清,你最近内力大耗,太过激动可能会引发经脉错乱……”
亦人急得直用手狂挠自己的头,“不行,太晚了,太晚了,我要立刻去找她!”说话间影子都不留,破窗窜出。
剩下一脸迷惘的幺儿和碧麟。
碧麟安抚了紧紧抱着自己不肯放的伽梨好久,她才肯勉强安定睡下。而伽梨的症状,大夫认为也许是她头部曾受了重击,或受了太大的惊吓所致。
碧麟抹抹满头的汗,关上房门出来,“我猜樊师兄大概是这几天真气衰竭,加上心中焦急忧虑,才会作出如此反常的举动。不知他去哪了……暗部的人又随时可能再折返来追捕伽梨,我不能分身去追回他。诶……”说着重重叹了一口气。
幺儿一直在门外没有打扰整个碧麟哄睡伽梨的过程,她脸上有些微不悦,“也许……也许樊师兄是不喜欢你和昔姑娘太过亲密。”
碧麟表情有些尴尬,但没有回答。
……
山阳城沿官道往东,是个小城,叫冈背,暗部众赶路了几天,才算步伐慢下来些,在这里的小店里落了脚。
“佳桃姑娘……打扰了,在下可以进来吗?”
带着恶鬼面具的鬼魅本来站在窗边看着月光,她身上也有不少包扎好的伤痕,听见有人叫她,眉头一皱,闪过一丝厌恶,但随即清了清嗓,“进来吧。”
来人是刘中昊,他看了看门外,确定没有人见到他进来,轻轻关上了门。
刘进来,只大略打量了带着半截恶鬼面具的佳桃姑娘,但发现佳桃也在毫无掩饰地盯着他看,他竟有些腼腆起来,忙转头看向一边,摸摸头发道:“佳桃姑娘,你的伤势没有大碍了吧?”
佳桃:“嗯,差不多了。”暗部的巫药久经实战场境检验,有愈腐生肌的奇效。
见佳桃再没话说,刘并不觉尴尬,似是已有点习惯了这样子。他过了一会道:“佳桃姑娘,上次我提议的事,你考虑得如何?觉得有没有实行的可能?”
佳桃的表情没有变化,但也没有回答,她沉默了一会,才说:”嗯,我再想想,你说说你有没有什么新想法吧。“
刘四周看了下,自作主张地过去把打开的窗都关上,整个过程佳桃也是一动不动,只是身体微微转动,一直用正面面对着刘。
刘一脸谨慎,故意压低声音道:”他们中,像你上次所说,数那鸦梵最难缠,他的乌鸦一放去,等于到处都是他的眼线,令人防不胜防。但是……“
刘凑近了些,佳桃以微不可见的动作后仰了一点,刘:”但他的鸦群上次被那野兽般的怪人用大范围的内功伤了,几乎全都活不了,他在这里留宿的这几天,几乎都不见他,好像是出去寻找、驯养更多可供驱使的乌鸦。这对我们来说已是天大的好机会了。“
似乎这刘中昊和喜戴恶鬼面具的佳桃背着那些轮回乘的家伙在密谋着些什么。
佳桃:”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久,他的鸦群就越能恢复为本来的规模了。“
刘:”据我打听得的消息,他只是想捕捉多些,在路上驯养。“
佳桃:“嗯”
刘:”那袁青,似乎对你有种莫名的怨恨,这一点,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利用。“
”嗯“
”还有……还有……“刘看着她,有些为难。
佳桃:”还有什么?你说吧。“
这时房外突然有微微响动,两人都注意到了,但他们俩身体不动,只有眼珠转过去看,窗户上并不能看出有什么异常。
刘向佳桃使一个眼色,佳桃并不行动,只冷冷看着他,刘先在长凳上坐下,再示意佳桃坐在他身边。
佳桃俯视了他一眼,没说话,坐到了他身边。两人的身影被桌上的蜡烛打出两个影子在窗纸上。
刘细细耳语道:”佳桃姑娘,多有得罪了。“说着手搭到佳桃的肩上。佳桃身体只僵硬了一下,就顺着他的力,头轻轻倚在刘的肩上。
佳桃当然也感受到刘身体不自然的僵直,刘也不改直视她,眼看着地下,头微侧,在佳桃耳边耳语道:”还有……就是现在在窗外的这个洼洽,他……他对佳桃姑娘你……那个……他觊觎你的美貌,呃……是最可能被利用的。“
佳桃:”是的。他和袁青似乎也有关系。而袁青是个爱吃醋的人。“
刘:“但这样就要委屈佳桃姑娘你了。”
佳桃:“没有关系,时不可再,机不可失,越快行动越好。”
刘:“佳桃姑娘,假如你能逃过追踪,雍州胧山上一个叫龙尾村的地方,我的老母亲在那里,假如……假如……”
刘说到此,才鼓起勇气,双颊微红,目光坚定地看着佳桃:“假如我们能逃出去,你愿意在那里等我一阵子,等我拿了剑去领赏,加官进爵,风声平定后,再去……再去迎娶你……你愿意等我吗?”
饶是佳桃本来如雕像般平静的人,听了他这突然的告白,也明显吃了一惊,眼角睁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