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湖城无人不知赤松武馆,路人随手一指便是。
一草和数雪到了门口,一草把她拉到一边,“我还是不喜欢露脸,你代我去了解一下情况吧。”说着把黑色那个小剑状的牌给她。
她接了在手,“哎哟,好会摆架子的归一者,自己该做的事,却偏指使修真道友去……啧啧……”
“那还是我自己去吧。”
“别,开玩笑呢。”
于是一草在赤松馆斜对面的小店坐下等她,看着她去,心中有些滋滋地暖,近来心中积郁渐渐被驱散。“客官,您和那位女侠都是赤松馆武者吗?”店家端茶过来时客气地问道。
“不是,我不是他们门派的,而刚才那位女子则是不同武馆的,你看她衣服的衬边,红色的才是赤松馆的,蓝色是擒风的。”
“……又有人来踢馆了吗?”
“不是,我们不是来踢馆的,只是来办些事,聊聊天。”
“上次踢馆的人也是这么说的……”喃喃说着走开。
数雪大摇大摆走进赤松馆的大门,大门敞开也没人迎接或拦阻,进去看,原来都在齐聚着练功来呢。只见他们哼……哈……左拳……右拳,正在各自一对一的对练拆解。
最近的一对一个比较资深的师兄正在指导着师弟,“无欲武功,最重要的是真气,以气运劲出拳,才能拳快力猛,只要真气够了,一拳出去,可以有开山破石的威力,你看我,先气聚丹田,然后气从手臂一直到拳头……”说着哈一声,打出一记弓步冲拳,的确是又快又猛,衣袖都呖呖作响。数雪看了点点头,想寻常的薄门板应该可以一拳洞穿。
那出拳的人见有人在门口影壁后偷看,边笑边点头,再细看她身上非本馆衣服,“这位……大姐有何贵干?是想下场指教一下么?”其余人听了,都围过来,“又有人来踢馆了吗?”“哦,这次是擒风馆的……”“是个女流之辈?”“管他是哪的,总之打他个落花流水!”“好!”一群人围着数雪,有人还去把大门栓上,几个从门口逼上来,数雪看了笑得更加开心,捋起袖子,“好吧,既然你们盛情邀请,我便稍微指教一下你们吧。”
众人围成了一个方圆一丈多的水泄不通的圈,把她逼到前庭当中。正前面是方才展示武功的弟子,他一抱拳,“那请教了,大姐!”说着左掌虚推,右拳腋藏,下成虚步,
“来吧!”数雪嘴上是这样说,身体却是随意地站着,那弟子见她是女流,又不招不挡,迟疑着不出手,数雪笑笑,“怎么?不敢出手吗?不必害怕,我会手下留情的……”
她话还没说完,咿呀!那弟子大喊一声发力一个弓步冲拳向着她上腹打去,激动之下出手比方才还要猛,眼见要是击中了,那数雪可是要受那绞腹断肠之痛。
这一拳快要击到数雪上腹之际,数雪左脚向外一移,上身微微右旋,左手依然是向下垂着,但是随着身子转过来,刚好小臂横格开拳头,一避一格,其他人看来是轻描淡写之一招就破解了对手全力一击。在这同时数雪向他一靠,这弟子刚好发力打空,势向外去,数雪将自身之体重以膝、大腿、肩撞在他身上弱点上,正好是避其锋芒,以强打弱。加上数雪恨他称自己为大姐,更暗中加力,那弟子身形不稳的情况下被这样奋力一撞,半爬半跌着飞出去,众师兄弟齐伸手兜不住,一脸撞在石阶上,众人扶起他来看,没什么大碍,只是门牙混了血吐出来,又坐倒下去了。“哎呀,打见红了,快叫师父来!”
数雪笑笑,“下一个吧!”“我来!”另一弟子人群中跳出来,这次这人毫不留情了,当着数雪面门又是一拳猛击而来,“好!”数雪话没说完,这一拳已到她鼻尖前,她也是依前面的动作,左脚外滑,头向侧下一缩,手在他后大腿上一兜,自己向前移,这人便顺势一直向前连滚了十几个筋斗而去。
“哈哈,你们不要等,可以一起上!”数雪说着磨拳擦掌,似是越打越兴奋。众人喧闹起来,不过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无人敢前来,其中一最壮硕的大叫一声,“大家一起上,不信打不过一个女人!上啊!”说着又是同样一拳打来,这一拳下盘稳定,势大力沉,不比之前两人之软弱。同时众人也齐齐围逼上来。
若被缠住,不被踩死也要被压坏!数雪不敢掉以轻心,众人气势汹汹,当面来这一壮汉是推不动的了,但她故意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还是用同样的步法左脚外移,右手拔开来拳抄他后领,左手抓住他腰带,双手向上一发力,如霸王举鼎般把这壮汉生生托起高举头顶。
众人齐哇一声,个个本来要乱拳打到她身上的,这时一下子吓得都定住了。这样大阵仗,在言和在新早就听悉,不等别人通报其实已躲在大厅门后偷看,在新:“师兄认得这是谁?”
在言:“不知。”
“是擒风的莫数雪。”
“哦?是再拜了叶一草为师那个?我去跟她会会!”
“不急,先看看她有多少斤两。”
众人被数雪此等怪力震住全场都静下来,只那壮硕弟子在她头顶上手脚乱舞,她娇咤“接住!”把这壮汉向前一扔,众人作鸟兽散,只有中间躲不及和好心想托住他的几人哎呀齐齐一声惨叫,叽啪被他压在地上。
数雪微笑环视一周,像是她的眼睛有种推力,目光所到之处弟子们无不是目露惧色几步后退的,“没人来了吗?那我自己选吧!”向人群随意伸手,算是这些弟子基本功都不差,本能双手防住,数雪一抓其中一人的衣袖,那人心怯,忙向回缩,数雪松开手在他脚上一勾,这人又是着地滚倒去。数雪笑道:“原来赤松馆擅长地躺拳,专门练习在地上“滚”的功夫,佩服佩服……”
在言门后听到此话,心中火冒三尺,“我今天不杀了这婆娘,都愧对我师门!”在新拉着他,师兄且慢,靠在他耳边细声说着,如是这般……
一瞬间数雪又绊倒了几人,突然大厅中传来一声喝止:“放肆!全部退下!”
众人纷纷退开,“师父……”
“师父,这婆娘来踢馆了,请师父作主!”
大厅中走出一中年人,旁边是一较年轻的,两人同抱掌。
“在下林在言,师承赤松霍存义,是此平湖小馆总教范,这位张在新师弟是赤一心老爷子娣传弟子。莫姑娘的名号我们是久仰了。”转头对弟子喝斥,“你们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莫姑娘是我们的贵客,知她要来,我们正商着要设宴款待,你们怎敢对她有所冲撞?不过也好,莫姑娘也算是替我好好教训了你们一顿……”又转过来向数雪,“莫姑娘,弟子驽劣,还有劳你多多教训他们呢。”
数雪也抱拳道:“客气客气,不敢不敢。其实我今天来……”
在言:“莫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听说莫姑娘最近改投天下第一剑归一者叶一草门下,不知叶前辈是否已亲临平湖?不知晚辈们是否有幸请到他光临小馆简宴?”
数雪:“他……还在赶路呢,他先派我日夜兼程赶来跟你们打听一下消息……”
在言和在新对视一眼,在新无表情,在言却忍不住流露点得意,再看数雪时却变成了假装的失望,“那实在是太遗憾了,实不相瞒,在下其实一直有个心愿,就是一日可以有幸目睹天下第一剑的奥妙剑招,或再可以向叶前辈指点几下,那就更是死而无憾了……可惜可惜!”
数雪笑笑,指着在新道:“他师父也曾是天下第一剑,你向他请教不就得了,我今天来是问你们那要剿的魔在哪,还有领那把什么剑的。”
在言:“莫姑娘取笑了,在下厚着脸皮要向叶前辈请教的正是我们无欲武功所不如人的地方,至于那把宝剑,在新师弟已带来了,正等着要赠的英雄呢,可惜……不如这样吧,莫姑娘您继承名师,必已得真传,可否稍露几手,供各位师兄弟拜仰一番?”
说着在新把那把软皮鞘包着的羽毛般的软剑上前来双手奉送给数雪,“莫姑娘,这是多年前赤志青师叔从群魔手中夺来的宝剑,如今赠与归一者叶前辈,一是为他剿魔助力,二是对他对赤松的情义表示感激。”
数雪本来手就要一伸去接了,见在新俯首托剑,甚是恭敬,在言则微笑地看着热闹,想是有点说不明白的不妥。她眼珠骨溜溜地转,见其余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手伸到一半,伸出收回都不是,真是比裸着还要尴尬。
她才想明白,这些人是要看她出丑的,这些人故意给她扣上与一草的关系,知道以归一者的名声,就算的亲自来了也不会对他们怎样。而且,她缠着一草这一年来,其实连一次都没见过他出手,之前他也没说要传她武功,莫说什么奥妙武功,连这个师父到底会不会武功,她都不能下定论。
她从小因为是女流之辈,在馆中初学时,行走江湖中,总被人小看,这个在言和赤松众弟子的眼色脸面又比她从小看惯的还要令人讨厌十倍,自小而来所受各种不公都映在眼前,心中顿时生起一股狂气,手一伸,就把剑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