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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班里有个小小鸟

在我复读进入三(4)班的时候,后桌坐的是林亭和林瑶,前桌坐的是陈钰和徐燕;奇怪的是,陈钰的位置明明更显眼,起初我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现在回想起来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合理的解释就是,我当时很可能有“选择性的眼瞎病”——林亭和林瑶都注意到了,偏偏没有注意到模样最出彩的陈钰,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陈钰是整个年级的不少男生公认的一个美女,如果那时候让男生选出一个班花或是校花,她肯定可以高票当选;不过在我这个重度脸盲症患者看来,她的样貌和林亭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差别,都是长得很好看、很有活力、很有灵性的那种女孩,最大的差别也就是她比林亭矮了一些、下巴比林亭圆润一些。

虽然陈钰长得很好看,但是刚开始我对她的印象却并不好。

在我和林家荣成为同桌的那天上午,徐燕问过林家荣还认不认识她;林家荣说认识,他们初二时是同班同学;徐燕就说他们初一的时候也在一个班里;林家荣就狐疑的问她是一(6)班的吗;然后徐燕还没有回答,陈钰就斜睨林家荣一眼说什么人呐;林家荣怒气冲冲的说关你什么事;陈钰毫不示弱的说就关我的事,接着就很任性的拉着徐燕不让她和林家荣说话了。

所以,我对陈钰的第一印象就是刁蛮。

再加上陈钰的性格比较讨喜,跟很多男生都说得上话,而我的脑子比较迂腐,那时候还在认为女生跟男生玩的好就是不自重,因此对她的印象就变得更加糟糕;直到后来自己跟她混熟了,才发现自己之前对女生的不少看法都属于可笑的偏见,或许还有一些自己不曾意识到的嫉妒在作祟——嫉妒她们跟别的男生玩、不跟自己玩。

我和陈钰最初的交往,是我帮她送了一次英语作业。

陈钰是英语课代表,我的英语成绩很差、作业全部靠抄;正式上课后不久的一个下午,放学铃声刚响,她就站起来说:“还有谁的英语作业没交上来?”我边抄作业边抬起左手说:“我的。”她转过身来看着我说:“我有事急着走,你帮我把作业送过去吧?”我的右手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让我去见英语老师,你开什么玩笑!——我们英语老师是大多数学生都比较害怕的那种不苟言笑型的老师,我的英语差,比其他学生更怕面对英语老师,所以陈钰的话当真是把我吓了一跳——接着,我定了定神,边抄作业边说:“就差一点儿了,马上抄完。”没想到她当即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我真的赶时间,求求你了。”这可真比去见英语老师还要命,我顿时招架不住,脑袋一片空白的点头说:“好吧。”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不过她并没有给我反悔的机会,立刻很高兴的把厚厚一摞作业本放到我课桌上说:“谢谢你了。”然后就和徐燕一起离开了。

等到把作业抄完,我越想越是感到紧张,走到楼下就跟林家荣商量说:“你帮我送过去吧?”不知道林家荣还在记恨陈钰,还是对我有什么不满,瞪着眼睛说:“不帮!你答应别人的你自己去做!林鉴也别帮他!”我见别人是指望不上了,到了英语老师的住处外面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英语老师似乎正在等陈钰送作业,看到我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我紧张的说:“邢老师,作业放哪儿?”他指着门口的一张桌子说:“放在那上面吧。”我把作业放到桌子上说:“邢老师,那我就先走了。”然后也不管他的反应,立刻逃也似的溜了。

那次去送英语作业固然让我很尴尬,可是跟后来被陈钰调戏带给我的尴尬相比,还是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我的化学成绩不错,班里有谁遇见不会做的化学题,大多都是拿过去问我;由于男女之防在我的意识中根深蒂固,女生找我问题的时候,我总是设法拉开距离,她们站着我就坐着,林鉴若是不在,她们坐下了我就站起来讲;本来我都没意识到自己有这个多余的举动,偏偏让陈钰给发现了,还当着许多人的面给点破了。

那天中午,一个女生找我问完题刚走,陈钰就脸上荡漾着忍不住的笑意、手里拿着一本书朝后面走了过来,我以为她是去找林亭,没想到她却坐在了林鉴的座位上,然后强忍着笑意看着我说:“我看你起不起来。”我本来是打算起来的,可是听了她的话就定定的坐住了,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她坐在那里装模作样的看了会儿书,就在我以为她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了的时候,她突然把头一歪,盯着我说:“脸红了、脸红了!”附近的人哄然大笑,我算是彻底无奈了,站起来看着她想说点什么,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能跟着别人一起笑了;她似乎是玩够了,就起身去了林亭那里。

过了一会儿,林亭说:“林夜,没事吧?”我回过头看着她说:“没事啊。”陈钰笑着说:“不就是开个玩笑嘛,至于脸红成那样吗?没有生我的气吧?”这话说的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就只是摇摇头说:“没有。”她看着我说:“你在女生面前这么害羞干什么,女生有什么好怕的?”我解释说:“不是怕,我就是不习惯。”林亭笑了说:“慢慢的就会习惯了,你看我和小鸟不就挺好的吗?”她们当然很好,可是在混熟之前,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交流。

大概就是从那以后,我和陈钰才渐渐地熟悉了起来,相处之中我也不知不觉地开朗了不少,不仅变得敢主动招惹她,后来面对她的调戏,甚至能够反过来调戏她而不落下风。

陈钰有好几个名字,她跟我们说过,她的大名明明是陈钰,偏偏别人都不喜欢叫她陈钰,她家里人有的叫她妞妞,有的叫她玉娟,学校里熟悉的人都喜欢叫她小鸟,也不知道“陈钰”到底得罪谁了。

后来,我在《中学生阅读》上看到一篇标题是《同桌丫丫》的文章,发现里面描写的人物有些地方和陈钰很像,就拿着书装模作样的模仿文章开头的话说:“我的同桌陈钰,人称小鸟,自称陈玉娟,小名妞妞……”还没有念完,林亭就笑着说:“林夜,你可以啊,连小鸟都敢调戏了。”我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可还是强作镇定说:“还不是跟你们学的!”陈钰笑着说:“这样才对,男孩子就应该这样,怎么能比女生还怕羞呢?哎,你脸怎么又红了?”说着两个人都放肆的笑了起来。我虽然有些无奈,但是却不像以前那么难为情,心里反而还有些高兴:能让她们笑笑挺好的。

非典过后的一段时间,我经常和林彦一起去学校,陈钰见过林彦之后就问我说:“林夜,你妈是不是把好吃的都给你吃了?”我莫名其妙的说:“什么意思?”她笑了说:“要不然你怎么长这么高,你弟弟怎么长那么矮?”我长得高是不假,可是林彦在同龄人当中也是一般往上的个头,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认为林彦长得矮。我看着她想了想说:“你有你哥长得高吗?”陈钰说过,她小侄子跟我的名字一样,叫陈夜,那她肯定是有个哥哥的。陈钰不是很在意的说:“当然没有了。”我等的就是这个回答,当即诡计得逞的笑了说:“那你妈是不是把好东西都给你哥吃了,才把你饿得长不高的?”林亭忍不住笑了。陈钰有些傻傻的分辩说:“当然不是!我是女的,怎么能跟男的比呢?”我不依不饶的笑着说:“那你去跟林瑶比比看。”陈钰一副你怎么不讲理的表情说:“林瑶长那么高,学校里有比她高的女生吗?你怎么不让我跟别人比呀?”我继续逗她说:“跟别人比也行啊,那你跟林亭比比试试。”陈钰呆呆的看向林亭说:“我没有你高吗?”林亭不厚道的笑了说:“我就比你高那么一点点儿,你比我小一岁嘛,早晚会比我长得高的。”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也忍不住笑了。陈钰气呼呼的说:“你不用在这儿笑话我,我早晚会比你长得高的!”看着她那认真的表情,我们却完全没有安慰她的意思,反而笑得更加放肆了。

我也不知道陈钰为什么对身高那么在意,明明可以在容貌上碾压别人,偏偏喜欢以己之短攻人之长的跟别人比身高,矮个的心思我是真的无法理解。

陈钰的成绩还不错,可是却对第一年考不上重点高中没有多少信心,她曾跟我们说过好几次,“我妈说了,有多少第一年就考上重点高中的”;“我妈说了,考不上重点高中就复读一年”;“考不上重点高中的话,大不了走你们的老路复读一年”;不知道是一语成谶,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年的中招考试过后,比她成绩差的我和林亭都去了高中,她竟然真的在新集一中复读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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