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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娃娃亲

1.俞秀家所在的泸沽镇,住的都是身穿青布大褂头顶白布缠头的汉人,脸盘圆,肤色白,人精明,手也巧,酿的杂粮酒辣辣的甜;用油辣子花椒面葱花拌的凉粉凉面猪耳朵,艳红缀绿,味道直沁心脾;香肠腊肉火腿更是名响川省。世面安稳时,四山上的彝男子不分白天黑夜,都耗在街边喝杂粮酒;姑娘们也总找机会下到镇里买碗凉粉凉面哄嘴巴。

曲尼阿果到泸沽赶过几回场,跟着爹爹。有回正赶上官兵追杀一个据说抢人的彝人嫌犯,鸡飞狗跳,连凉粉都没吃上一碗,就被爹爹拽进干爹家躲了起来。她们三姊妹还分别在西昌、甘相营各有不同的干爹干妈。反过来,她爹爹妈妈也是汉人儿女的干爹干妈。这种干亲在凉山很普遍,彝汉两边的人图的是在对方的地盘上行走安稳。

她家本没有放她出来工作的打算,她妈妈最瞧不上女兵女干部,说她们一身男人的装扮,随便和男人嬉笑、动手脚,不晓得羞耻,唱啊跳的,疯子一样。

她也不像二姐想出来。她二姐曲尼阿呷嗓子甜,一唱歌,鸟儿都跟着叽啾,性情活泼,女兵女干部都想当,离家天远地远也不惧,但家里死活不同意。反而她,先是爹爹后来妈妈也来动员。

最直接的理由是她表哥。

她长大后要嫁的表哥先死妈后死爹,萧条得只他一根独苗苗。他的干爹,汉人金司令南山来和他舅舅曲尼拉博商量,其实是打招呼,这一带彝汉人等都以金司令的马首是瞻:你家外甥让我送去西昌读书吧,学好汉文,再到成都上武备学堂,到时候文武双全,还怕古侯家不风光再来。他是在把古侯家的继承人当人质。那年,她表哥十三岁。

西昌四年间,表哥常回来,每次都来看舅舅。送去成都后,再听不到他的消息,就是成都也是五六年前的旧闻。

七年八年下来,表哥恐怕彝话都忘记了吧,哪能记得家乡的景象和亲人的面貌!

让她爹妈担心的不单表哥本人,更担心女儿和他产生距离,起码见识不如他,再万一他身野心野,生起贰意,不要自己的女儿就丢脸了!

她想一想也没有办法再赖在家里,快十八岁了,便哭哭啼啼地和一帮少男少女沿着山路徒步到雅安,第一次坐上汽车第一次到成都,进了西南民族干部学校。还是哭,劝不住。后来都说不管她,看她眼泪流干还哭不哭。结果眼泪没有干,哭的次数也没减少。不完全是想家想爹妈,是在开会发言、上课提问,都应付不下来的时候。

在成都不到一年,黑彝奴隶主叛乱,平叛需要翻译、向导,就不分先后,把他们派了回来。一路耳闻叛乱的近情远况,怕爹爹也裹进去,心惊不已。同路的人哪里知道她也是有心人,对她想什么做什么,都不很认真。

这次也如此。众人听说她嫌胶鞋捂脚捂得又烫又出臭汗不肯穿,偏要打光脚板,终于扎了数根必须军医才能拔出来的刺,都笑笑拉倒,嘴碎的至多说:“哦,曲尼拉博的幺女儿,娇生惯养啊!”

到了团卫生队,要在五顶帐篷里外找到军医或卫生员并不容易。眼见处,不是伤员,就是来看望伤员的人。伤员都很安静,眼神呆滞,盯着一个地方不错位置。数来看伤员的家伙最活泛,来往穿梭,大呼小叫。彝民连和工作队的既看战友,也看对手,后者中有他们某位或某几位的朋友、亲戚,几个月前他们还在一起喝酒、一同去打冤家,此时却彼此成了冤家,打得不亦乐乎。不过,一方受伤,打伤他的可能和自己没有关系,看看总让人心安。更有几个基干队员正帮着家属,在那里打点去见祖先的三个对手的后事。

三具尸体被白色的披毡和黑色的披风裹住横放在草地上,等三匹腱子结实的马儿吃饱肚皮驮回家。

山羊毛擀织的披毡、披风,是彝人一生一世的衣装,活着用它们御寒挡风,死了裹着它们去见祖先。

2.来接他们回家的多是一身黑蓝装扮的妇人,肃穆,峭拔。听不见哭声,搞不清她们中哪位成了寡妇。或者死去的人还没有结婚,她们只是其中谁的母亲、姐妹。

曲尼阿果会哭,还会哭岔气,昏死过去。她妈妈忍得住。她小舅舅和几个年轻人吵嘴竟至动刀,被一刀扎在胸口上扎死了,她妈妈,包括三位姨孃收尸时就没掉一滴泪。她妈妈说要哭的话早哭死掉了,每一代的男人因为结仇打冤家,都会死上几个。加上那些出门打猎,换盐巴、布匹,在山路上被豹子、狗熊啃来吃了的,摔死在山崖下的,喝酒醉死的,哭得过来吗!就是哭,也在心里哭,哭出声想让那世代积下来的仇家高兴呀!妈妈叹道,像阿果这样经不起风雨只会流泪的女子以后如何撑得起古侯家的门面啊!

撑不撑得起另说,表哥古侯乌牛未必真的带了个汉丫头在身边,是从成都还是北京带回来的呢?

表哥在西昌读书时,每年年中的火把节和年底的彝年必来看舅舅,寒假暑假如果不跟他干爹去成都或者古侯家的地盘看视,也会来舅舅家住十天八天。

每一回来都有变化。比如这一回他只穿彝人的上衣,却套条瘦腿子裤,不像汉人的,他称西裤,汉人之外、好远的地方洋人的男子穿的。下一回彝人的上衣也不穿了,是上下各有两个兜子、中开带扣子、小立领的衣服,黑颜色,说是学生装。而汉姑娘上学穿上白下黑的裙装。他说:“阿果,你要穿上的话,绝对漂亮。”这种时候,他顶多在外边披一件羊毛编织的黑披风。他还穿过一件叫西装的上衣,和西裤一样,也是洋人的衣服。那件灰颜色、衣领大敞开的衣服套在表哥身上,显得他肩宽腰细,好挺拔。

不管天气冷热,最爱蹬一双长到膝盖的皮靴,叫做马靴,是他干爹从成都买来送他的,骑马、打猎都般配。他每回来,总缠着舅舅带他去打猎,他喜欢用枪,但舅舅督促他拉弓射箭、以石相击,一颗石子飞出就能掷中斑鸠,或者獐子的眼睛。总告诫他,这是我们彝男子自古以来最值得遵从的本领,还专门给他备得有祖传的良弓。他的马儿骑得风驰电掣,山坡谷底一无障碍,很受舅舅夸奖。

他还看过电影,不止一次。那在靴帮上敲鞭把的样儿就是跟电影学的。他说,电影里那些骑马飞奔的好汉都这样。那些好汉黄头发,眼睛或蓝或绿,和凉山上的彝人汉人大不同,洋盘得很,所以叫洋人呢。

为了说清啥叫电影,他费了很大劲,在拧得最亮的煤油灯前猴跳虎跃,让表姐妹们看自己映在土墙上飘忽不定的影子。两个表姐下结论:“完全是鬼影子嘛。”曲尼阿果没敢说,怕表哥笑话,她觉得还有点像汉人集市上耍的皮影。几年以后,她在成都第一次看电影时,自觉皮影和电影有点像。她很喜欢看电影,穿着尖尖鞋跳舞的姑娘,因为卖身重见男友感到羞耻撞车自杀的女孩,美得好像仙女,还有《一江春水向东流》的女主角,忧伤得还没哭,她先伤心落泪,心好疼,连十指尖尖都会发麻。有位叫周璇的,都说她歌唱得好,咿咿呀呀,像没用嗓子,用鼻子在哼,哪比得上她二姐的亮嗓门。

反正她表哥去西昌上学后,指手画脚,多了不起似的。她妈妈说:“乌牛啊,你五句里有三句汉话,我们听不懂,汉人怕也听不懂哦。”某天兴起,突然拉扯着阿果的爹说:“你家外甥说汉人的话、穿汉人的衣服、吃汉人的饭菜,万一哪天娶个汉丫头,丢面子不说,我家阿果咋办!”阿果的爹平常听老婆唠叨,很少有话回复,那天却怒道:

“敢,打断他的腿!”

这话传到阿果的耳里,禁不住高兴,想总有爹爹给自己做主。她十三岁,小心眼里越来越仰慕表哥,以前老嘲笑表哥的鹰钩鼻子,再看,和表哥那张有棱有角的脸简直绝配。深陷在眼窝里,被两个姐姐笑话的小眼睛,也变得明亮、温暖,虽然和人有距离,又好似藏着伤心事。悄悄和妈妈一说,妈妈也悄悄告诉她,那是因为表哥的爹妈死得早。

表哥对她对两位姐姐,一视同仁,带给她们的丝线花色一样数量也一样,汉姑娘的头花,从云南商人那里买得的玉石手镯、银戒指,连街上汉人做的米花糖、生姜糖也从不厚此薄彼。有回他掏一样东西,从深深的麂皮挎包里怎么也掏不出来。曲尼阿果盼望他会掏出一件别样的东西,还是单独送她的。东西倒别样,却是送给表弟阿可的。巴掌大、瓢虫般花花绿绿,带着四个轮子,放在光滑的地上轻轻一推,能滑出去老远。他说是辆玩具汽车,“西昌街上要不要能看见几辆,当然是真的,用来载人,也载东西,大的小的都有,样子各不相同,轰轰的响,飞快,马儿咋能和它比,天上地上!”曲尼阿果问他:“汽车靠吃啥跑那么快呢,草,要不燕麦?”他一听,眼泪都笑出来,好半天才能够给她,给表姐表弟、舅舅舅妈一个解释:“油”。问题又来了,这次是舅舅:“哪一种呢?”“汽油。”颇费唾液,因为他也不知道汽油是什么油,从哪里来的?“总不会像菜籽油,用榨的吧!能炒菜吗,或者像芝麻油、猪油、羊油?”舅舅又问。他一概不知道。

“汽车,”舅舅说,“我听说过。天上像鸟儿一样飞地叫飞机的东西我却见过。那年汉官派军队打普雄阿侯家用来丢炸弹的,肚子圆滚滚,能装好多炸弹,一个接一个地丢下来,把普雄的山都炸秃了,引燃的山火越过界,连着好几座山一起烧,烧了大半年。”

那是四五年前的事,当时他被阿侯家请去抗拒官家的军队。那些兵怕死,不敢跟进山,飞机再给他们撑腰也不敢,打了小半年,撤了。都传说阿侯家这支野夷神出鬼没,得势了,满山的林子里不分男女老幼,都在齐声呐喊,一边敲打树干,乱丢石头,把林子里的各色鸟儿吓得漫空瞎飞,不小心就撞死在千年百年的古树干上,再有那胆小被喊破胆死去的,不计其数;失手了,一个个,敛声散去,风响处听见的都是树叶树梢的摇摆,人呢,好像钻进土里石头缝里了,把官兵紧张得整排整连整团的心尖尖都在跳,生怕自己那二尺五寸长的男儿身躯葬送在凉山的野林子里,连具完尸爹和娘都见不上,脚底抹油,朝后倒得飞快。

“归根到底,”在家人时时围坐的火塘边,舅舅教导外甥,“在家听长辈的,出门多交友。”他让外甥不要怕吃苦,不要怕离家,不要操心家里的人和事,专心学业,“我们彝人以外的知识,你都学到手,到时候也开个汽车开个飞机来,我们再和别的家支再和官兵再和那好强霸道的烂汉人干仗就更有底气了。别动不动就跑来找你家表姐表妹耍,还弹你幺表妹的口弦,要不得!”

古侯乌牛安静地听舅舅教导到这里脸红了,不提一般都是女娃娃玩的口弦,只分辩他不是来看表妹,是来看舅舅的。

二表姐哧哧一笑:“我家爸爸又没有说你光和表妹耍,还有大表姐和二表姐我呢!”

曲尼阿果羞得哪能待住,慌慌张张跑出门。身后,连她妈妈都笑出了声。

3.她跑出去,顺势爬到房后的山上。正是春天,满山上的树嫩绿着,又点缀着红的杜鹃花桃花、白的梨花李子花,嘤嘤嗡嗡,到处是翻飞的蜜蜂,灰灰的太阳光再一照,满眼花蒙蒙,瞌睡顿起。她的光脚板触到一个软和的东西,低头一看,是松鼠,一只从树上跌下来的小松鼠,再要回到树上,非得它的爸爸妈妈帮忙或者等上些时间长大才有可能。她把松鼠捉来放在手心,小家伙好像等的就是这一刻,伸展开紧贴住她的巴掌,两只棕色的眼睛半闭,尾巴轻软地垂在空中,微微晃荡。

等她耍够,要回家时,天已近黑。

刚下到路上,就听见马蹄声响,待回头,表哥和跟着他、从来弓箭不离身的娃子一齐打各自的马背上跳下来。

微光里看不清表哥的脸,听声音急得很,问她跑哪里去了,舅妈到处找呢。

还没回答,表哥吩咐:“快回家去吧,都等着你吃晚饭。”说完,揪住马脖子的束带撩腿子要上马,那娃子也是。

原来表哥不是来找她的,不及失落,拽住马缰绳:“要走吗?”

表哥暂停上马:“是呀,专门来和舅舅告别的。明天一大早去成都,上刘主席办的武备学校。”他说的刘主席,是四川省的省主席刘文辉。

“没听你说?”

“我说时,你已经跑了。”

她“哦”一声。表哥再催促她回家。突听小松鼠吱呀呜地叫,不免问:“啥呀?”

“松鼠。”

表哥锐利地叫道:“你都大女娃娃了,还爬树,不怕树枝桠挂住你的裙子摔下来把脖子跌断鼻子摔裂啊!”

她不解释松鼠是她在树下拣的,捏着百褶裙的一角往腰间做塞的动作:“树枝桠可挂不着我的裙子!”

表哥摇头,脑门和鼻尖泛着光,山尖尖冒出月亮的边,好亮。他说,出手似乎想制止她:“幺表妹,不要搂你的裙子,露出小腿子来不害臊啊!”

她的脸热辣辣的,泪下来,哪是搂,是撩,只一角,表哥继续教训:“幺表妹,你还要注意卫生哦,不要让人家笑话我们彝人脏,衣裳穿上再不换洗,非要烂朽朽、快臭死人才脱来丢掉。还身上头上虱子虮子,随便朝哪里一坐,拉开架势就敢掐虱子篦虮子。记得拿我带给你和表姐的香皂洗头洗澡哦,皂角捣烂……”

阿果气极,收泪斥道:“讨厌你个表哥,骑上马儿带着你的臭娃子走你的路吧!”

“咦,幺表妹,你想以烂为烂、以臭为臭吗?!”

曲尼阿果忘记手上的松鼠,两掌齐出,搡在表哥胸上,要不是他的娃子在背后撑了撑,早跌得四脚朝天,狠声:“我要烂要臭也是吃荞粑粑喝酸菜洋芋汤汤的,你可当心,当心那吃大米饭又不烂又不臭的汉姑娘嫌你吧!烂表哥,快滚,滚得远远的,我可不稀罕你!”

表哥“哎哎”地叫,大大的一条黑影子靠过来,想安抚她。她不等表哥近身,光脚板在土路上一跺,转身就往家跑,泪水哗哗淌下来,烫热了脸皮。表哥放大声:

“幺表妹,不怕得罪你,你再长大点就晓得我说的到底是对还是错。你停停脚,不要你的松鼠了?你不要,我带走啰!”

她不回头,加速大跑。马蹄橐橐,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自此七八年,再没见过表哥。表哥在四川武备学校上完学,听说去了重庆、南京,再回到成都时,已经解放。因为是民族同志,解放军着意培养他,派他去北京到中央民族学院学习。

一年前,曲尼阿果听从爹妈的安排前去成都学习时,心想终于要见表哥了,兀自心跳。成都、北京,完全没概念,以为都是汉人的地方,总归在一处。到成都人家告诉她,北京有从她家来成都四五个那么远。她家到成都,一路停停走走,耗了五天。她一听,凉了半截,从此再也见不着表哥,又如何做他的老婆呢,方寸大乱。

听见有人喊她,抬头看去,坡坎下冒出头再冒出身子的是沙马依葛,和她在一起的,除了俞秀,还有一位当兵的。沙马依葛介绍是夏军医。又说,是她们在水沟边找到他的,和护理员木略正躺在那里抽烟打盹。求了半天方肯挪动屁股,因为夏军医怎么也不相信某人脚板上扎的刺非得他这个外科医生出面才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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