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骐?”逍遥心中暗自回想之前可曾听闻过这个名字,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华羽行走江湖多年,见多识广,阅历颇多,也想不起来曾听闻过这个名字。
许是“影子刺客”本就是些隐匿江湖之人,隐秘行事,自是不会轻易显露名号,所以江湖中人甚少知晓“影子刺客”,更是无人知晓“影子刺客”之中有何人。
卓青云似对于那人叫谁名谁不甚在意,却是冷冷道:“你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方才没有说出的那个人,他叫什么名字?”
王天骐冷冷道:“该你知道的时候,自会让你知道……你只需决定好,要不要与我联手。”
顷刻间,王天骐与卓青云二人冷峻站定,目光尖锐如剑,隐隐间已不知交过多少剑招了,二人心下都在权衡利弊,思量着对方是否可信。
王天骐冷笑道:“你若是怕了,就此别过就是。反正你信不过我,我也信不过你,你我各行各路。日后若是遇到,奉劝你不要碍事!”
卓青云冷笑道:“我自是信不过你,你自当是信不过我,这都无可厚非。你我联手,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若是这般想来,与你联手也不算是笔吃亏的买卖!他日若是寻到那幽冥教主,你不要抢先去杀他便是!”
二人冷眼对峙之间,王天骐忽然大笑,卓青云亦跟着大笑起来。二人相视大笑之声,甚是狂傲,震颤洞穴,只让人听来却是阵阵寒意。
逍遥心中暗自叹息!瞧他两个本该是大好男儿,却都因报仇心切如今变成这般模样,让人瞧来只觉阵阵心寒。他二人那声声大笑竟若声声凄厉惨叫,直插在逍遥心头。
陡然间,卓青云和王天骐大笑当即停止。王天琪目光一冷,只见卓青云右脚地上一跺,震起地上的小石子来,电光火石间,卓青云更是两指一弹,那枚石子便若飞火流星一般激射而去。
逍遥暗叫一声,“不好!”
只见那枚石子径直射中某人的眉心处,竟若利箭刺透鸡蛋一般,人的脑袋竟是如斯的脆弱不堪,石子直穿透那人后脑,钉入石壁若许。
原是被钉在石墙上的孟掌门见诸人似一时疏忽,缓了口气,欲要想法逃脱之时,只觉得眼前一道亮光闪过,不及眨眼,孟掌门眉心处一小股血迹宛若清晨露珠自叶尖滚落一般,缓缓流下。孟掌门瞪大双眼,竟瞧着那小股血迹缓缓流下脸庞,一瞬间心中莫名恐惧,双眼进而逐渐失神,任是他双唇微颤,似要开口说些什么,终究没了气息。
瞧着孟掌门竟就这般死于此地,其朝思暮想的繁华富贵、江湖赫名终究化为青烟,老叫花子摇头叹息,那几个小叫花子都躲到了老叫花子身后。
逍遥见卓青云这般手段杀了孟掌门,心中却也有几分悸动,“孟掌门自是死有余辜,方才察觉到他有出手杀人之意时,若是知道他要杀的是孟掌门,我心里到底愿不愿意出手救孟掌门一命呢?”
华羽、华如嫣、蓝染、花生眼见卓青云了结了孟掌门性命,心中却也有几分释然,几人知道卓青云诸多冤枉,孟掌门或就该死于卓青云之手。几人心中暗暗思量,江湖之上诸多传闻,究竟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呢?
王天骐暗自得意,转眼看看依旧冷定的卓青云,道:“如此甚好!如此手段甚好!”
卓青云冷笑道:“如此,不是正合你意了。”
王天骐亦笑道:“我送礼,你收礼,皆大欢喜。”
卓青云和王天骐二人此刻间竟颇有几分沆瀣一气之感。二人突然转眼,冷冷盯着逍遥和老叫花子两伙人,眼神之中诸多敌意。
王天骐先开口道:“逍遥,你做何决定?老叫花子,你又做何决定?”
老叫花子和逍遥相视一望,眼中几多无奈凄楚,低眉看看身边这几个可怜的小叫花子,老叫花子一声叹息,摇头道:“老叫花子一把年纪,还能有几年好活?哪还有什么雄心壮志,为今只想这几个可怜娃子能够有个依靠,不想其他。你若要杀我,就杀我,只求你们不要为难这几个小娃子。他们也不会对你们有何威胁。”
王天骐看看卓青云,似要卓青云决断。卓青云缓缓道:“也算蒙你照顾一路,知你总比那些江湖客要更有江湖道义些,今日且放你老叫花子一条性命,带着他们几个远离这是非之地,只愿日后莫再遇上便是!”
卓青云转眼瞧看躲在老叫花子身后那几个小叫花子,不禁想起和他们一起忍饥挨饿、睡在一起取暖度夜的日子来,一时心头感想频多。但看那几个小叫花子畏畏缩缩的目光之中,瞧着平常跟他们一起时沉闷木讷的老小如今却成了这般的杀人恶魔,任他们又怎能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王天骐见卓青云竟放过了老叫花子,并未说话,只是摇头冷笑,心中暗自思量着些什么。
老叫花子抬眼看看卓青云,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深深叹了口气,却改口说道:“此后我带着他们几个娃儿,寻个安稳的地方,颐养天年便是了……日后,当真莫要再遇上了!”
卓青云不再看那几个小叫花子,眼神冷定道:“日后自然是不会再遇上了……我应该会比你更早死的。”
王天骐耸肩转眼看看逍遥,道:“老头子做好了决定,那么你呢?”
逍遥缓缓道:“我……愿和你们同行,但有言在先。我与你们同行,一道想办法寻到幽冥神教下落,仅此而已……若是同行之中,遇到些不平之事,有违我心,我仍会出手阻止,绝不会有半分犹豫。”
逍遥抬眼注视卓青云和王天骐二人,缓缓道:“即便是你二人,若是做了有违我心之事,我也不会手软。”
卓青云直盯着逍遥,一时无语。
“如此甚好!”王天骐缓缓道:“有什么话咱都说在前头,若是遇到不平之事,遇到有违你心之事,你尽管出手阻止便是……咱们凭手上本事说话。我也提前说清楚,我不过是利用你们二个而已,合三人之力去做一件我们三个人都想要去做之事罢了。”
逍遥点头道:“好!”
逍遥上前几步,走至卓青云和王天骐身前,直视二人双眼,坦然道:“我自会尽我全力,也请你们二位三思后行,好自为之!”
逍遥伸出右手,悬在半空。
王天骐心头一震,未曾想到逍遥竟会伸出手来,瞧着逍遥的眼中满是真诚,王天骐心中暗自一笑,缓缓伸出右手来。
卓青云呆立原地,眼神之中一时有些发愣一般,瞧着悬在半空的两只手,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看着自己脏兮兮的右手,万没想到竟还有与他人手掌相握的时候。
卓青云看着逍遥和王天骐正等待着他的手,冷冷道:“幼稚!”
三人的右手终究握到了一起,卓青云只是轻轻一触,随即就收回了右手。
逍遥又说道:“还有一事,你们两个万不可伤害与我同行这四人。”卓青云和王天骐点头应允。
王天骐转眼四顾,开口道:“此地之事暂告一段落,诸位随我前行,前方山后有一小镇,我等先且去小镇上休整一番,再做打算。”
逍遥点点头,走回到华羽、华如嫣、花生、蓝染一起,想来在这里耽搁许久,是该去休整一下了。
王天骐又对老叫花子几人说道:“老头子,你也随我等同行,去那小镇上歇息一两日,再离去也不迟。”老叫花子点头算是答应了。
王天骐又转身看看被钉在石壁上已然死绝的孟掌门,几声冷笑在心间,“至于孟掌门就在这里歇息吧,夜里这四处的野狼正愁没有可吃的东西,日后我再回来替你收尸吧,总不能让你脏了我这地方。”
一行人便在王天骐的引路下,缓缓出走。
石洞内,些许秋风迎面而来,一行人走过破旧的石室,竟也瞧到石室四处角角落落些许蜘蛛网破,枯叶飘散,已是如此凄凉之地。实难想象“影子刺客”鼎盛之时,诸多武林隐世高手汇聚于此之境,博览各门派武功秘籍,指点江山,如今已是人去室冷。
王天骐走在最前引路,丝丝秋风拂过瘦削身躯,王天骐面容冷峻,不见波澜,但凡脚下走过之路皆是他自幼长大之地,此刻间却已是这般模样,真不知其心头作何感想。
卓青云紧随其后,默然前行,瞧着前面王天骐的身影,心头竟觉得竟有这人几分与自己相像。
逍遥、华羽、华如嫣、蓝染、花生看着王天骐的落寞背影,一时间也觉秋意甚凉。老叫花子和那几个小叫花子走在最后,一时感慨,心下不知此行是该喜还是该悲。
不多时,一行人已经走出石洞,眺望前方群山连绵,云雾遮罩,其时天色阴沉,一行人均感秋意深浓。
王天骐缓缓道:“走吧,看起来前路遥远,我知一条近道,不出几个时辰,就可翻过前方大山,到达我说的那个小镇。”
一行人继续前行,身后那石洞越发渺小,逍遥转身后望,已然看不清那石洞之所在了。谁又能料想得到,此间山野之中,竟还隐藏着这般神秘之所。江湖中人,谁又知晓声名显赫的孟掌门,竟已死在此地,成野兽口中杂食碎骨。
王天骐领着一行人循着近道前行,约莫三两个时辰已经翻过群山。月已西斜,月光朦胧,树影婆娑,小镇已在眼前。
目之所及,眼前小镇已在昏黄灯光里黯淡下来,整个小镇不是很大,却是来往此处的必经之地。小镇居民生活安逸无忧偶有来往商旅路过此地,此外再无其他人路过此地,饶是如此,这里的居民对来往的陌生人也无太多反感,大家相安无事,互不影响。
不甚宽敞的石街一眼就可以望到头,大多店铺早已关门,唯有街中间镇上唯一的那家客栈还未打烊,昏黄的灯火之中,依稀可见店小二就在店内打盹。
王天骐对这个小镇甚为熟悉,直奔客栈而去,刚进门就喊道:“店小二,起来招呼来客了!”
店小二揉揉惺忪睡眼,一瞧是王天骐引着一行人前来,便打起精神头来,擦桌擦椅,招呼一行人先且坐下。
王天骐和卓青云坐在一桌,逍遥和华羽、华如嫣、花生、蓝染五人一桌,老叫花子和那几个小叫花子一桌。
店小二奇怪道:“你们不是一起的吗?”似对老叫花子那一桌颇有些微词。
王天骐将一锭金子扔给那店小二,道:“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好生招呼着!去把后厨的厨子都叫起来,做你们店里最贵的饭菜来!你去收拾好房间,今晚我们在这里歇一晚。那锭金子抵得上你店里一年的收入,若怠慢了我的朋友,定然拿你是问!”
店小二也知那王天骐不是好惹的角色,得了那锭金子,哪敢有半丝怠慢,赶忙按照其吩咐做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