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声,没毛鸡推开门从里院走了出来,黑着一张脸,将门摔得哐哐作响。
不知为何,那青年觉得,祭司大人那张显得更黑的脸上的怨恨与愤怒是冲自己来的。想到最近自己似乎并没有在哪方面得罪祭司大人,青年内心不由得有点忿忿然:“真是的,我又没偷看你老婆洗澡……”
“何事?”没毛鸡仍黑着一张脸,面色不善。
“大人,就是您捡回来的那个孩子,他现在正在念叨些听不懂的东西,神情呆滞,面色木然,简直是一种发疯的症状。”,虽然愤然,但青年还是将原委告诉给了没毛鸡。
闻此,没毛鸡脸上的愤恨即刻消逝不见,转而代替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沉声道:“马上带我过去。”
……
“哈哈哈哈!”,秦殇那极度扭曲的脸上露出了癫狂的笑容。“尤吙,你赢了,你赢了!要不是没料到你还有这一手,赢的就是我了,天丧予,天丧予!”
尤吙淡淡道:“你以为你是在那一步才输给我的吗?你其实早就输了!”
“什么?”
“你早就察觉到我的存在了,却无任何有效措施,是谓无智!”
“当你发现我的实力大减,却偏偏要让那个王家少年来试验时,是谓无勇!其实,以我当时的状况,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灭了我。若没有那少年的精血,我又凭何来施展‘嗜血’大法呢。”
这时秦殇的面色中含着一丝惊惧与溃散,仿佛尤吙的话语如同锥子一样在穿扎着他的心脏。但他仍全力稳住神情,竭力道:“人算岂能胜过天,真是满口胡言。”
尤吙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当你发现自己处于劣势时,却偏偏要耍些小聪明,是谓无辨。”
秦殇的神情呆滞,目光迷惑,全身觳觫:“是,是,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当你答应效忠我时,面对我的试验,却临阵倒戈,是谓无信!”
秦殇此时的神情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现在只需最后一根稻草,就可压垮他这只骆驼。
秦殇在绝望中等待许久,尤吙的声音却不再传来。秦殇顿了顿神,忖度尤吙好像已经将自己的过失说完了,念此,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尤吙看着秦殇现在的表情,脸上突然露出一种诡诮的笑容:“最可悲的是,你竟然相信了我的话,是谓无心。当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时,你必败无疑!”
闻此,秦殇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面容狰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萎靡地躺到地上。
众人见此皆惊骇,不愧是几百万年前的老妖怪,几言几语就将秦殇弄成这样,太可怕了!
……
当围住那孩子的一群人看见那青年身后的没毛鸡时,纷纷自发地给他让路,没毛鸡很快就来到了那婴儿面前。
那婴儿的表情依旧呆滞,面色木然,正在不住地低声喃语。没毛鸡蹲下身子,抓住那婴儿的手腕,手腕上冰冷的温度令他诧异。他将自己的手指搭在婴儿的手腕上,感受着那脉搏的律动,竟然是——“一切正常!”
“怎么会这样?”没毛鸡低语喃喃道,然后他又重复几次地测量,出乎一致的结果令他皱起了眉头。
没毛鸡捣鼓了许久,都没发现这异常的根源。但这婴儿的话语以及这冰冷的温度却使得情况更加诡秘。
没毛鸡盯着这婴儿思忖许久,似是在做着什么决定,蓦然,他眼光一闪,似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把他抬到我房间去!”
一阵颠簸,众人七拐八拐地将这婴儿送到没毛鸡房间,他屏绝了众人,深沉严肃地看着床上的婴儿。
没毛鸡用刀轻划开那婴儿的手腕,然后用牙咬破自己的手指,使自己的血淌到手腕处的伤口上。接着他念动术决,引得那婴儿伤口处的血液滋滋作响,冒出丝丝血气。
“残雀焚魂!”
随着这一声传出,没毛鸡的身体迅速化作一道红光,融入到那婴儿的血液中去了。
没毛鸡进入到这婴儿身体内部时,并没有发现这身体与常人有什么不同,他随着血液,淌过四肢五脏,都没有什么重大发现。在倍感失望,刚准备抽身离去时,他脑内的灵光突然一闪。
“血液流淌不到的地方只有识海!”
识海乃是人体内自成的一片小天地,按天赋分为红、橙、青、紫四种,其中以红色为庸,紫色为圣。
其位于人脑百会穴之下,双眉之间,印堂后深处。
人有五脏六腑,各属五行,开窍于五官,气华于面,浮于表,征于极,溶于识海。
识海天生就存在,但若要察觉到识海,却不是天生就能办到的,必须得具有一定的修为才行!
没毛鸡随着血液流动,当位置接近识海时,他一跃而出,向识海的方向游去。
在他游往识海的过程中,似乎一直有一股袅袅箫声在他耳边徘徊。箫声清亮,柔和,如同春雨润杨柳一般的拂柔,又如同母亲的怀抱一样婉暖。没毛鸡咧开嘴,荡漾其中,感受着歌声的频率与脉动,很快便忘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自己是谁,自己从哪里来。箫声抑扬变化,没毛鸡转身傻笑着沿原路返回,沉浸在箫声中。
在那深紫色的识海深处,有一个身穿白袍的虚影正蹲坐在湖面前、杨柳下,带着无尽的哀愁缓缓吹箫。此时的箫声已经无尽幽冷,随着那青年的呼吸而涟漪跃动,似是在诉说着他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