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决断与回忆
路渊心中思腹着具体怎么去操作，想来想去也觉得应该真切的溜进兴建中学去看看情况，但是越是觉得麻烦，这朱海女子中学是羊城的重点中学，半封闭式的教学场所，监控密集，守备颇为森严，要想溜进可不怎么容易，沉吟片刻向路遥轻声问道。
“小遥，你知道你们学校有哪一片的监控比较少吗？”
路遥没有停下手中不断挥舞的筷子，头也不抬回道。
“有，操场东面，你要溜进去？”
伸手端起茶杯，感受着上面的温热细腻，路渊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那是当然得进去一看，不为那目标，就是为了女子中学这名头值得进去一看了。”
“呵呵～”对于不正经的路渊，路遥真真的是无力吐槽了，唯有呵呵聊表心意。
路渊也觉得多想无益，不去亲自去看看来的有道理些，便是一拍手，将心中的决断确定下来了，手中筷子一伸，却夹了个空，这才发现几个面前几个盘子像是被舔过一般的干净，连汤渣渣都不剩一点。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桌子上这三菜一汤被吃得干干净净。而且路遥，还不禁伸出小香舌，舔了舔嘴角边的汤汁。
“…好吃吗？”
“很好吃。”
路遥这可不是客套话，这三菜一汤取材鲜美，色泽上已经是极为好看，配上恰到好处的咸香调味，让食材的鲜美再次得到升华。也是让她想要再来三，嗯，十盘。
“那就好，已经很晚了，我们走吧。”路渊脸都绿了，不敢挑衅自家妹妹的胃口，要知道他一个月五千大洋的工资，有三千是进了她的胃里，剩下一千房租，一千存着当她的学费。
当下连忙结了账，跟慧娟姐打了声招呼，无视了她的调笑，牵着路遥就向门去，溜了溜了。
一出门便觉轰的一下，仿佛整个世界的汹涌扑面而来，此刻正值八点，在这鳞次栉比的灯红酒绿下，下班回家的，四处逛街的，街上嬉戏的，嘈杂不堪的声音一下冲走了店里的幽静，古朴。
路渊紧了紧路遥的小手，定了定神，看向人流，一抹蓝色的倩影让他瞳孔猛缩，路遥感到了他的异状，顺着他目光看去，只看到一抹蓝色的衣角淹没在人海之中。平静的目光突然动摇起来，不自觉地呢喃道。
“张诗雨？怎么会是她？”
“哈，大概是来砍我的吧。”路渊自嘲一笑，语气失落，微微有些失神。
张诗雨，龙虎山当代天师的掌上明珠，亦是他曾经的小师妹，任谁也没有想到，一年半前龙虎山天才首徒会被天师张魁亲手废了一身灵力，赶出山门。
幽深的记忆从脑海深处冒出，四年前，手贱翻开山海经的他被一股强大的灵力掀翻在地，那狰狞的巨兽从书页中挣脱而出。其形其状更是让曾经看过的记载浮于心头。
《山海经.大荒经》：“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谓烛龙。”
又《海外经》：“钟山之神，名曰烛阴，视为昼，眠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身长千里，在无晵之东，其为物，人面，蛇身，赤色，居钟山下。”
那时的他早已吓得摊在地上，任他是龙虎山首徒在烛九阴面前也如狂风暴雨中的小舟一般，那一眼望不尽的身躯让他手脚冰凉，磅礴而又带着洪荒气息的灵力乱流刺得脸庞阵阵疼痛。感受到手掌之间的热流，才发现鲜血已染红手中的山海经，竟是不知何时已衣裳褴褛，细密的伤痕布满全身，浑浑噩噩间晕了过去。
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丝毫不知，醒来后睁眼见到的就是自己的这位小师妹张诗雨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曾经活泼可爱，性情开朗的小师妹，原本闪闪发光的双眼变得暗淡，仇恨恐惧的光芒在眼中交织着，像是火焰一般灼的他双目刺痛。
“小路哥哥，你究竟是什么呢？”银铃的声音变得嘶哑，像是老旧的唱片响起，似乎也不在意路渊的应，只是自顾的喃喃道。
“爹爹身负重伤，大师伯死了，师叔死了，三师兄死了，还有好多陪我玩的师兄师姐们也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呢？”幽幽的声音像是惊雷在路渊耳边炸响，他脸上的血色色瞬间消失无踪，原本就因刚醒而显得暗淡的眸子此时有些涣散，更多的是不知所云的惊惧，唇被他咬得发白，他就像一个濒临死亡的老人一样。
房间里只剩下沉默，仿佛四周的空气都被谁抽离，路渊大口大口的吸着气，破风箱拉响般的声音在沉默中回响。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路渊的声音沙哑而慌乱，沉睡太久干涩的喉咙一阵疼痛。
“小路，呵，路渊，不知道？那烛九阴如今就在你身体里，你跟我说不知道。”张诗雨精致的小脸徒然扭曲，凶狠的眼神就要将路渊撕成碎片。
“在我…身体里面？！”
“虽然只有元神，但是当时却是你主动从后山冲出把祂吸收了，我都不知道路渊你有这般手段呢。”张诗雨语气讥讽，似是暗指路渊是幕后黑手。
“不是的，我那时候已经……”路渊看着张诗雨的神色，闭上嘴巴，他知道那苍白无力的解释小师妹根本不会再信任他了。
想到这里路渊心生死意，了无生趣道：“小师妹，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小师妹了，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我不希望你这么痛苦，杀了我吧。”
张诗雨瞳孔一缩，内心挣扎，脸上痛苦更甚几分。此刻不禁想起这个人从小到大陪伴自己的时光，自己闯了祸他替着受罚，自己不开心他的逗乐，自己伤心时他的温声安慰。自己若是舍得，早就一剑斩去，为同门报仇雪恨了。
路渊艰难的站起身来，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伸手握住张诗雨的右手，引导着她拔出挂于腰间的配剑。
张诗雨看着他脸上的熟悉的笑容，神情恍惚，一声剑鸣，几点温热染上她白皙的脸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撕裂了龙虎山的宁静，脸色苍白的天师张魁的身影出现在这房间中，脸上勃然变色，入眼的便是被剑刺穿心脏脸上仍然带着温和笑意的路渊，口角不停地溢出鲜血，以及跌坐在地上神色崩溃的女儿。
他直视着目光带着宠溺的路渊，微微叹息道。
“你这又是何苦来哉，那后山的七星封绝阵本就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无法压制烛九阴的力量，祂破封而出并非全然是你之过错。”
路渊的目光自张诗雨身上收回，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师傅。
“师傅，事实是我提前放出了烛九阴，如今更是被祂融于灵魂之上，我若不死，烛九阴不除，我之一死，慰藉无辜同门之灵，也算死得其所了吧，只是辜负了师傅的期望，渊儿不孝，在此跪别。”
路渊跪下身来，行三跪九叩别师，渐渐地没有了声息。
路渊突然感觉到肾，不对是腰间的软肉一阵疼痛，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低头一看，果然是妹妹伸出的罪恶之手。
“你掐我干什……”看着妹妹眼中的担心，路渊脸色缓和下来，喊到嘴边的话也吞了回去。
是啊，现在自己可不是一个人了呢。只要小遥关心自己，自己还回忆那么多干什么呢？难不成追上张诗雨，让她再来一个透心凉？自己的过往早在那一剑后，随着体内被废的修为烟消云散了。
想到这里，路渊对着路遥温和一笑，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温声道：“别担心，小遥，那件事我早都忘了，现在你才是我最珍贵的宝物，走吧，我们回家。”
“才不是你的珍宝呢。”路遥嘴上嘟喃着，心里却很开心，红着耳根，牵着路渊的衣角，向着他们的家走去。
月光下兄妹俩的影子拉的很长，渐渐地融合在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