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烦恼如三千青丝白发,纷纷扰扰,纠缠不清,
唯有快刀乱麻。
但是,执刀人却又不知身处何方。
——逍遥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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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一声,什么东西炸了开来。
老者赶紧往炼丹房跑。却并未见自己梦寐以求的灵丹,却见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年蜷缩着身体蹲在地上。
正是乾九!
原来所成之丹并非是在炉中,而是在乾九体内,成了它的内丹!
“以肉体为炉,成了我这炉中之炉,所成之丹亦成了他的内丹,这真是万万没想到的大造化啊!”老者灵眼一开,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抚着胡须道“饶是老朽炼丹千载,这也根本是闻所未闻,想都不敢想的炼丹之法啊。
寻常修仙者,百年炼体,百年炼器,百年炼气,百年成丹,循序渐进,历经千年,方能羽化。而今天,此名少年以体为炉,再借助逍遥散人高超的炼丹之术,凭借外力竟直接给他炼成了内丹。
老者不知道的是,这实在乃是天时地利人和之下的机缘巧合。
乾九茫然地睁开眼,抬起头,却是一个老头正饶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小女孩,正是乾玉儿。
乾玉儿刚跟着老头进来,看见裸体少年抬起头正是自己的哥哥,梨花带雨地扑了过去。
乾九也很激动,但意识到自己还赤身裸体,不觉尴尬地抬着手不知所措,奈何乾玉儿早已扑进了自己的怀抱。
老头扶着胡须转身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看着远处,负手而立。
熊大早已苏醒,此刻又嗅到乾九醒来的气息,缩了缩肩膀,来到老者脚下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老者见此,忍俊不禁,伸出手安抚它。
熊大自出生起,凭借一身蛮力耀武扬威,对自己都少有敬畏,何尝受过此等屈辱,又何尝怕过谁,如今被乾九收拾得服服帖帖,倒也好笑。
与此同时,老者也暗暗作了一个决定。
房间里,乾九正和乾玉儿普及着男女有别的社会常识,乾玉儿似懂非懂地点头,在她的意识里,除了她的哥哥乾九,其它一切都是空白。
老头干咳着走进房间,丢给了乾九一身衣服。
熊大怯怯地躲在房间外面偷看,像一个娇羞的小姑娘。
乾九快速穿好,虽然已然感受不到老者的杀意,但还是把玉儿护在怀里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老头露出和蔼的笑容:“小友姓甚名谁?家在何处?师承何方啊?”
看他变脸如此之快,乾九更是慌张,但一时琢磨不透老者的想法,只能先回答道:“我叫乾九,这是我妹妹玉儿,我们来自雾隐大山深处,没有老师。”
老者点点头,事实上,老者游遍大川南北,雾隐宝地他当然听说过,也去过,但那也是他少数看不透的地方,一草一木,皆像玄机,却又着实看不透玄在何处,又像是步步凶险,让人不敢久留。
老者不再去想,他严声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乾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愣愣地看着老者。
老者再次开口:“你,可愿拜我为师?”
乾九实在不敢相信,前不久才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此刻却想收自己为徒,因缘际会,实在是琢磨不透,但是从老者眼中,他看到了他的笃定与认真。
而且,他能看出老头并无恶意,此次是因为自己有错在先,毁了人家毕生心血,怒极如此,无可厚非,也未曾牵连到玉儿,反而好生照顾。
考虑清楚,乾九放开玉儿,郑重地跪下:“老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起身,再拜:“老师在上,请受弟子再拜。”起身,再拜:“老师在上,请受弟子三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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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循环,直到重重地扣了三个响头,整整拜足九下。
逍遥散人见此,满意地点点头,三拜九扣之礼是最为正式与隆重的拜师礼了。
他抚上乾九的头,叹息道:我曾以为,烦恼源于牵挂,无牵无挂,我便可以逍遥一世,因此立誓,从此不与人产生瓜葛,连收的唯一守园奴仆都是一只黑熊,而今我亲手打破我立下的誓言,于我于你,或是一场机缘,又或是一场浩劫,但我已下定决心,今后便是为此沾惹因果,粉身碎骨,我亦不后悔。”
他顿了顿,继续道:从今天起,你便是我逍遥散人的唯一弟子,我会把我毕生所学倾授于你,至于你能领悟多少,那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乾九抬起头看着老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和玉儿相依为命,飘摇至此,幸得老师不弃,若是因此老师为我染上因果,日后我乾九纵是粉身碎骨也要护得老师周全!”
逍遥散人已是老泪纵横,“逍遥”千载,如今却是头一次感受到一些无法言喻的东西在胸中乱撞,似乎要冲出来。
他赶紧扶起乾九。
他已经感受到乾九的赤子之心了。
从此,乾九便与老者在湖边苦习种药与炼药之术。
逍遥散人说是要想炼药,先得种药,了解灵药的生长环境与条件,至于是否有报复乾九毁坏药园的私心在其中,那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玉儿,在乾九和老者双重的呵护之中,整日游于山水之间,日子更是过得好生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