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那马车便来到陈风身前,马车看上去很普通。马车停下后,下来一位妇人,那妇人看上差不多四十左右的样子,但是模样温和,举止娴静。
“请问,你就是陈公子吧。”那妇人走到陈风身前如此问道。
陈风立马行礼,点头答应,正准备上了马车离开之时,纪夫人说道:“等等再走。”
话音飘到冷风中四散开来,随后消失不见,纪夫人慢慢走上前,在清凉亭中停了一会儿,看着远方帆阳城的方向沉默不语。
那是她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如今就要离开,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说不舍有,可是最重要的人已经离开,半辈子的回忆好像打了水漂般不见踪影。
陈风不知道纪夫人心中在想什么,除了双眼有些黯淡,她看上去是那么平静。
“走吧。”片刻之后,纪夫人转过身来,向陈风微微一笑,如此说到。
陈风点头,从车夫手中接过缰绳,轻喝一声便朝柳畔村的方向行去。
马车给陈风的感觉很轻,看上去似乎里面并没有太多的东西,冷风吹来时,偶尔能听到纪夫人轻声咳嗽的声音。
出了帆阳城后,周围山林密集,给人感觉似乎更冷了些,陈风紧握疆绳的双手微微有些发红。
纪夫人并不知道眼前这位被唐川指派来护送自己的陈公子是什么身份,所以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马车行了没多久,隐约能感觉到阳光带来的暖意时,马车便以到了柳畔村。
柳畔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原因很简单,村中处处都是柳树,一开始,帆阳城的柳树大多是从这里移栽而去,后来帆阳城不缺柳树后,这里就渐渐没落了下去。
村中的住户很少,大多都移居去了帆阳,所以给人感觉很冷清。
纪夫人带着陈风路过离家瓦泥房,很轻松的便找到了纪轻尘所在的地方,母女见面之时,纪轻尘正在收拾包裹。
纪姑娘约摸十七八岁的样子,此时穿着粗麻布,看上去依旧很干净,给人一种很清新的感觉。
母女二人已经半年没见面,这次相聚心中自然万分欣喜。
因为纪轻尘早就收拾好了东西,所以吃过午饭后,稍作歇息,没多久三人便再次出发。
从柳畔村往南到离河,差不多两天左右的路程,因为纪轻尘跟陈风年纪差不多的缘故,一路走来,会经常跟陈风渐渐天,所以旅途变的热闹了许多。
那天晚上,前后都没有找到旅店,所以纪夫人和纪轻尘只能在马车中委屈一晚。
冬日的夜晚很冷,陈风在马车外燃起了柴火,火苗摇曳不停,火星点点,陈风看着看着有些入了神。
只见他轻轻伸出右手,食指前伸,就像之前在后山的藏书阁中那般尝试理解火苗的本质。
陈风感觉自己忘了周围的黑暗,忘了冷风呼啸,忘了山林中的积雪,眼中只有橘红色的火焰,这让他感觉周身很是暖和。
下一刻,他的右手轻轻滑动,一条长长的火苗在他的食指前方出现。
食指如笔,黑夜如纸,火苗在其中划出好看的轨迹,就像是白纸上好看的水墨画。
陈风微微一笑,这代表他的修为又提升了一些,虽然与后山的师兄们相比这实在是九牛一毛,但还是让他觉得很是满足。
“你是修行者!”正当陈风暗暗欢喜之时,突然听到少女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陈风立马收回手指,看见是纪轻尘披了件大氅走过来。
“怎么不睡了?”陈风站起身子问道。
“太冷了,有些睡不着,发现这里有火,可要比马车里要暖和多了。”纪轻尘说着,坐到了陈风身边。
“你刚刚,好厉害。”纪轻尘看着陈风说道,眼中满是羡慕的模样。
“你不能修行?”陈风笑了笑,如此说到。
纪轻尘摇了摇头,说道:“只可惜我身边没有会修行的人,要不我应该可以学个一招半式的。”
陈风想起了纪雪松,他一直是个修行者,但是为了复仇,为了替自己的父亲平反冤案一直隐藏到现在,不然要是凭他的能力,应该可以做到很高的官职吧。
陈风心中暗暗想着,看着纪轻尘在火光中稚嫩的侧脸,心中有些难过。
“要离开帆阳了,你心中舍得吗?”陈风问道。
纪轻尘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半晌之后,她说道:“许是有的吧,但是父亲不再了,我觉得再待在那里也不过是徒留伤感而已。”
纪轻尘说的很认真,可就是这种认真让陈风心有些沉重,因为纪雪松是因为自己而死的。
“那……你有想过为你父亲报仇吗?”陈风问道,他觉得语气中带有试探的意味。
纪轻尘考虑了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陈风问道。
“若是父亲还活着,他肯定不会让我生活在仇恨中吧。”纪轻尘轻声说道。
听闻此言,陈风微微一怔。
若是自己的父亲还活着,也会这么想吗?
只是他转瞬便将这种念头赶出了脑海,因为他想到了唐川,想到了纪雪松,想到了还有无数,再为自己父亲当年一案付出生命的人。
所以他没有别的选择,也不会选择别的,他只会一步一步走下去,一步一步让杀害陈家满门的人血债血偿。
陈风这么想着,眼神狠厉起来,或者说越发坚毅起来。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右肩有种异样,扭头时发现纪轻尘靠在自己的肩头,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刚刚那狠厉的眼神一下子变的温柔起来,看着纪轻尘安静的睡容,火光中温暖的侧颜,心绪似乎宁静了许多。
所以陈风将她身上的大氅拢了拢,自己则安静的靠着身后的树干,看着眼前的柴火,继续思考起修行上的问题。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安静的过去,陈风一夜未眠,也没有轻易的挪动身子,所以他觉得那晚很漫长。
但是因为想明白了很多东西,他又觉得那晚很短暂,因为最后,他熟练的掌握如何控制静物,所以即使他没有挪动身子,柴火还是一直燃到了天明。
纪轻尘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陈风的肩头,立马起身,下意识的摸了摸头发来缓解内心的尴尬,显的有些不好意思。
“昨天晚上真是不好意思了。”纪轻尘微微有些歉意的说道。
陈风想站起身子,却发现浑身酸的不行,他笑了笑,说道:“没关系。”
然后故作轻松的伸了伸懒腰,来活动下筋骨,让自己觉得舒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