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国中,大都督府在军部有相当高的权威,左右两都督更是正一品的官阶,如此一来,就算是褚客和叶晚儿再想救陈风,在这大都督府中,也是不敢硬闯的。
难道要告诉自己的父母?可他们才不会为了一个小小军卒来大都督府说情,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更何况这案子看上去还是如此简单明了。
也正因此,在府中的断事官看到大理寺传来的罪行状后,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这蔡老头子,什么事都往这大都督府推,这么点小事都解决不了。”
看了那罪行状,发现里面连证物都是齐全的,还有那枚玉扳指,也一并呈了上来。
断事官看了看那玉扳指,不由的感慨,这小兵卒还真是好眼光,然而也没在多说别的什么,随手便将其放在了桌子的一旁。
紧接着又看了看证人的供词和验尸报告,差不多了解了案子的来由。
最后叫了几个手下,让他们去调查一番,取取证,若都是属实,这案子差不多就办妥了,也用不着那个蔡老头子纠结了半天,左右下不去手。
说起来这大都督府中的管事大多都是武将出身,做起事来雷厉风行,正大光明,向来以事实说话。也因为这武将的气魄,使得这大都督府自然而然的生出一种威严之气,令人心生敬畏。
正当那断事官忙于桌上事物之时,突然听得门外有脚步声,紧接着便是门被打开的吱呀一声。
只见来人是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壮硕,肤色黝黑,单是第一眼看去,便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如同大山一般,令人敬畏。
“都督大人,您怎么来了?”那断事官名叫聂立新,一见来人是府中的左都督唐川,立马起身行礼相迎,如此问道。
“这么晚了还在工作?”那唐川回了礼,并未有什么官职架子,如同聊家常一般如此问道。
“是啊,这不刚准备回去的,那蔡老头子又报上一件案子,他那边不好处理,就呈到我们这里了。”聂立新回到。
说起来没在这大都督府中工作之前,他聂立新与唐川还曾一同上过战场,说是经历过生死的队友也无不可,也正因此,说话多少随便些。
“这样。”
“这不差不多也安排妥当了,今天的事也就忙完了。”
“好,辛苦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您也是。”
二人聊了几句,随后便行礼告别,那聂立新稍稍整理了下桌上的东西,便离开了大都督府,回了家。
唐川此次来这大都督府是因为前些天文城的那次天灾,他曾调动些人马去赈灾,如今来拿些资料,把这事落下的些尾巴给处理干净。
只是对于他来说,天灾的事还是让他格外的注意,当初若不是长月长老挡下那一掌,怕是现在就没有文城了。
在他派出军队,整理好物资送去文城之后,想要去找长月长老聊一聊,可不曾想他却去了北暝,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天灾的事当时在皇宫之中闹下了不少风波。国师周长清为了了解情况,不惜调动天眼,然而依旧没有寻到来由,因此大病了一场,到现在还未完全痊愈过来。
总之那件事闹的人心惶惶,鸡犬不宁,襄帝只盼着长月能早些回来,毕竟在这襄国之中,如果周长清都没办法全然探知到的事情,也就只有长月可以给个答案了。
也正因此,他拿了资料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坐在木桌旁专心的看了起来,多少希望自己能找到些有价值的东西。
正在这时,他的余光突然看到了那枚玉扳指,那枚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出朦胧荧光的玉扳指。
只见它压在陈风的罪行状的上面,被聂立新放在桌上的一角。
可能是因为看报告有些累了,唐川看到桌上那枚散发出朦胧微光的玉扳指有些好奇,然而当他将那枚玉扳指拿在手中之时,他的神情一下子凝固起来,胸口处在剧烈的起伏。
“怎么会?”只见唐川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口中自言自语的念叨着,整个身子如同凝固起来一般,动弹不得。
空荡荡的房间里充斥着他急促的呼吸声,那昏暗跳动的烛火不安分的跳动着,好像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唐川紧紧的攥住那枚玉扳指,手心因过度用力变成了惨白色,只见他长叹一口气,随后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眼睛瞪着望向天花板的房梁,好像哪里有一个熟悉至极又遥远至极的背影。
片刻之后他起身穿好衣服,拿上那枚玉扳指,不做犹豫,快步门外走去。
他准备拿走的资料还安静的躺在桌上。
……
不多时,他便到了大理寺的门口,有几个守卫见到前方有个身影正欲拦下,一看是都督大人,立马恭恭敬敬的让开了路。
夜晚的大理寺已经没有了什么灯光,怕是办事的官员们也都回了家,淡淡的月光洒在青瓦之上,使得周围的一切都柔和起来。
然而唐川的心绪却没有因此而平静下来,反而越靠近那位抢了玉扳指的少年,他的脚步越发僵硬起来。
都说沧海桑田在时间的长河中也不过转瞬之间,然而对唐川来说,有些东西不管经历多少岁月,却也是亘古不变。
监牢门口那昏昏欲睡的狱卒一看是都督大人,立马扫走了脑中的困意,引着他缓缓朝监牢中走去。
可能是突然步入这等阴暗潮湿之地,监牢中的湿闷味道一下子席卷而来,然而唐川并没有因此有任何动作,甚至连微微皱眉也不曾有。
陈风正躺在窗户下的稻草堆上,这些天他脚上的那副枷锁一直勒的他手脚生疼,最后干脆寻到些工具,在没人看见他的时候把那些枷锁卸开,丢到一旁,这让他觉得舒服很多。
这些天来的思考让他对整件事清楚不少,他有把握,只要让他再次见到褚客和叶晚儿,他便有机会从这监牢中脱身。
此刻他看着窗外比昨天圆润些的月牙,越发的想念小木,不知她现在是否过的还好。
在他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有脚步声在朝自己靠近,陈风立马起身准备把掉在身旁稻草堆里的枷锁给拷上,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转瞬之间,便只见一位魁梧的中年男子已经到了自己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