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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心动

说着说着,男孩突然静默。

叶云初依旧安静的看着他。

两个小朋友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杂草和枯树,叶云初看着看着思绪又开始飘。桃树,娘亲也好喜欢桃树,如今的镇远府也还有好多的桃树,他们都好好地照料着它们,照料着爹爹娘亲留下来的东西。

想到这,叶云初突然又瞄了一眼小男孩。

静默了约一刻种,叶云初憋不住还是出声了,“你,叫什么名字?”

叶云初很肯定,在她问完这句话后,她明确看到身边小孩全身都僵硬了,放在膝盖上的手突然紧握成拳,片刻后马上又松开。

不是吧这么倒霉,随口问一句就问到人家伤口上了?叶云初你个白痴!

小男孩抿了抿唇,“名字……我没有名字。这里是冷宫,我母妃是冷宫的人,我是个冷宫的孩子,我没有名字!”

叶云初惊讶的看着小男孩,刚刚这么激动的情绪,两三秒就恢复成面无表情地样子,毅力不错啊,可培养。唔,一不小心职业习惯又出来了,看见个好苗子就来一句可培养,得改得改。

“你,很想你母妃吗?”唉,肯定是想的,我也想我爹爹娘亲,可是......

小男孩垂眸抿唇,过了许久,才低沉着奶音说,“想……母妃来冷宫这么多年,不像别的妃子一样疯疯癫癫,为了照顾我,忍受宫女太监的嘲笑侮辱,在冷宫里艰难生存,可是……母妃不在了,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叶云初皱了皱眉,听这个意思,他已经把父亲排除在亲人之外了?也是,武景帝都把人打进冷宫了,是我我也不认这个爹,那个老头惯会搞事,别以为她不知道她爹娘的事跟他有关。

“没有亲人,但是你还有自己啊。”叶云初看着男孩那张脸上死寂一般的面无表情,有点心疼,绽开一张笑脸对着人道,“你娘亲辛辛苦苦将你抚养到这么大,你应该好好地、开心快乐地活着,想办法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能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受委屈,这样才能对得起你娘的辛苦对不对?”

男孩抬眸看向她,眸中闪着点点星光,让叶云初呼吸一滞,差点忘了接下来要说啥。

“你看你刚刚,被人按在地上打也不还手,要是你娘知道,得多心疼你,就算你是个冷宫的孩子,你也不能就这样被欺负啊,要还手的你知道吗?”

男孩不错眼的看着她,听到这里点点头。

哎哟我去,这小屁孩这个又乖又奶的样子真的好萌啊。叶云初不小心分神又想了点乱七八糟的,不知为何感觉十分心虚,眼角余光不自觉地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男孩。

然后叶云初自我感觉十分唠唠叨叨的又说了一堆话,男孩自始至终都十分乖顺的听着,眸光越来越亮,看得叶云初开始不自在起来,试图转移话题。

“那个你看,待在屋子里多闷啊,要不咱出院子里,额,晒晒太阳?”

虽然觉得这个话题转的很是生硬无厘头,幸而身旁这个奶包子不介意,十分给面子的点点头。

等到了院子,叶云初才发现,好吧其实还不如待在屋子里,院子里一堆杂草,枯枝烂叶一堆堆的,好不凄凉,又瞥了一眼发现人没有触景生情,才放下心来。

看着满院子凄凉的场景和刚刚略微沉重的气氛,叶云初就想做点什么缓和一下,歪着头想了半天,终于给她想出来个主意。

“这里也没啥好玩的,不如我给你唱个歌?”

男孩眸光骤亮,期待的看着她,看的叶云初这个京城混世女魔头都差点不好意思起来。

“我手拿流星弯月刀

喊着响亮的口号

前方何人报上名

有能耐你别跑

我一生戎马刀上飘

见过英雄弯下小蛮腰

飞檐走壁能飞多高

我坐船练习水上漂

啊啊啊

林子大有好多的鸟

啊啊啊

做好事不让人知道

啊啊啊是是非非惹人恼

啊啊啊

江河湖泊浪滔滔

看我浪迹多逍遥

谁最难受谁知道

天下第二也挺好

风和雨来的刚好

谁比我的武功高

大笑一声地动山摇

江湖危险快点跑”

稚嫩的嗓音唱着奇怪却又欢快的调子,就连词都很奇怪,明明也才五六岁左右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娃娃,唱的曲让人忍俊不禁不说,还很是老成,男孩疑惑又奇怪的看着满脸越唱越显豪气的叶云初,却没有要打断的意思。

“我骑着小毛驴身后背着弯月刀

降龙十八掌只练会了第一招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我就跑

武林争斗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何时了

我辈分比较小昨天刚报名上道

各路英雄好汉没事你就别和我瞎闹

如果你认输我就回家睡大觉

俺娘说输赢不重要开心才重要”

这一段rap叶云初其实很纠结要不要唱出来,毕竟在现在这个时代太不伦不类了,但是里面有句词就是她想让人听到的,所以也就硬着头皮唱了,唉反正就是个小屁孩啥也不懂的,唱就唱了管这么多干啥。

等叶云初把整首歌唱完了,才觉得气氛好上很多。讪讪的扭头看向一直不出声的包子,才发现包子紧紧地盯着她看,似乎从未转移过视线。

片刻,男孩抿了抿唇,才奶着声音低沉地说道:“除了母……娘亲,从未有人告诉我,自己开心最重要,”语气里,是满满的落寞,“也从未有人为了让我开心,给我唱歌……”

叶云初觉得简直要命了,这小包子不说话就算了,一说话简直要勾走她的魂儿,这委屈巴巴的小语气简直要心疼死了。

“那,我明天再过来,接着给你唱歌?虽然我会唱的都不适合小孩听呵呵呵呵呵……”

“好!”

还不等叶云初尴尴尬尬地笑完,男孩干脆的应声,快的似乎怕她反悔似的,叶云初都小小的愣了一下,随后无奈又好笑的看着男孩。

男孩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娃娃,明明比自己还小,却老是装成个大人一般看着自己、安慰自己,只觉得像是黑暗的世界闯进了一抹光,暖暖的,让他不再觉得活着索然无味。

叶云初感觉应该可以了,于是嘴上不再把门,噼里啪啦就开始天南海北的胡说八道,说各种叶千山说给她的塞外边疆的奇闻轶事或者她自己瞒着哥哥看的话本的故事,说到最后叶云初都开始怀疑自己在干吗。这只是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屁孩,她干什么浪费这么多时间这么多口舌在这陪他?欲哭无泪!但是看着包子严肃着小脸听得十分入迷的模样,又舍不得停下来。

直到最后,身为特种兵多年的习惯使然,叶云初又开始给包子普及如何让自己不受欺负,普及各种阴谋论让他能在皇宫甚至于冷宫这种地方安然成长,各种乱七八糟都灌输了一个遍,灌输得她都要怀疑小包子听不听得懂,记不记得住。

于是,这一次的宫宴,叶云初体验了一次说书的感觉,虽然她不称职的说了一半就拉着人爬树掏鸟窝去了,但总体来说,比以往参加的宫宴有趣多了,她绝对不是欺负包子是个“土包子”才显摆的,绝对不是!

在心里又默默的说了一遍后,她就盘算着把人拉出冷宫去御花园玩。刚把人吭哧吭哧拉到门口,就看到墙头上爹爹留给自己的暗卫蹲在那正看着自己,叶云初才反应过来,自己疯玩了一天,都顾不上看时辰了,这个点,爷爷应该在找自己准备回家了。

她略带歉意的看向包子,“那个,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家了,”看着眼前迅速黯淡下来的眸子,马上又补上一句,“不过你放心,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看着消失在墙头的暗卫,叶云初说完就朝着男孩挥了挥手,往门外走去。

男孩愣愣的看着说完就往门外走的叶云初,一时着急反应不过来,想问什么突然想不起来,只匆匆吼了句,“你家在哪?”问完又不禁抿紧了唇懊悔,应该问名字的。

然而人影消失的飞快,却传来了一句回答。

“镇远府!”

镇远府……镇远府吗?

男孩看着小小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暗暗握紧了小拳头。

他要让自己变得强大,他要强大到可以保护她,不管她是谁,从今以后,只护她一人!

暗下决心后,男孩黯淡的眸光越来越坚定,回头看着自己住的冷宫,头一次觉得不再凄冷,反而充满了温暖。

视线转移到旁边的枯树上,男孩想起母妃给他留的银钱,十分不舍的拿了一点,托宫里对他尚友善的嬷嬷帮他买了几棵桃树苗,满心欢喜的等着第二天小女孩过来,再与她一起种桃树。他记得她后来讲话本故事的时候说过,她娘亲也十分喜爱桃花,那她必定也喜欢。待明日她过来了,他就与她一起种,再告诉她自己的名字。日后待他强大了,他定要种许多桃树,再询问她是否有其它喜爱的花草,一并种上……

脑子里回忆着白天女孩软软蠕蠕地给他唱的曲子,男孩安心又期待的睡着了。这是继母妃离去之后,他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因为现在,他有一个值得期待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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