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的笑声传到了包厢,韩聿一听就烦了,把牌一推,“不打了”,林一凡也正因为手气不好,不想玩了,陶晋看着两人都没什么兴致,就说,“你们再坐会儿,等下我们吃个晚饭,我先下楼看看什么情况了,看看咱们林大少的气出了没。”
说完陶晋就下楼了。
这边听到众人哄笑的金鑫更是恼怒,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奈何一点力气都没有。
陶晋走过来,看到一个娇弱的小姑娘正半抱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小伙子,清秀的姑娘,满脸怒气和心疼,眼泪在眼眶里强忍着没掉下来。
她小心帮金鑫擦干血迹,朗声到:“第一,我们就是两个学生,不可能跟你们这些社会青年有什么瓜葛,更别提仇恨,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第二,我在进来之前就已经报警了,再过最多十分钟,最近的派出所就会派巡警过来,我现在要送他医院,如果他只是皮肉伤,我就当他自己倒霉,我们认了,如果他有终身伤害,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走法律程序,一追到底”
略显稚嫩的声音在酒吧大厅里回荡着,这些话一字一字放佛重锤般敲进了陶晋的心里,多相似的话,多相似的不服输,让他想起了他心尖儿上的姑娘,那个他试图掘地三尺找寻却也找不到的姑娘。
大厅的打手原本想奚落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走法律程序,他不知道,法律就是他们老板吗?只是看到陶晋走了过来,一个个都噤了声。
林一凡在楼上等的不耐烦了,也不知道下面什么情况,就走到陶晋的电脑前打开监控,“我擦嘞,这小丫头怎么来了?”韩聿一听,转过电脑,看着夏夏孤零零半扶半搂着金鑫,像个无助护犊的母鸡,韩聿突然心脏绞痛了下,低咒一声“艹”,就赶紧跑下楼。
正准备想着如何解释这件事情,他不知道陶晋的打手这么没轻没重,夏夏瞧见有些愣住的韩聿,像是溺水之人,遇上浮萍,夏夏仿佛心一下子落了下来,冲着韩聿大声喊:“韩聿,韩聿”,韩聿这才惊醒,慌忙走过去,帮着夏夏一起扶着金鑫,倒是打手们不敢乱动了,看着陶晋,陶晋对着夏夏:“不好意思小姑娘,我刚从外面回来,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看你们都是学生,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这个小伙子的医药费我们夜色会承担的”。
夏夏也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校外滋事打架这事儿一旦落实,金鑫也落不到好,主要是金鑫的确也是个刺儿头,年轻气盛,没准还真是自己理亏也说不定,即便这样,夏夏还是厉声厉色地说:“本来就应该你们承担,并且还请你们老板给我们一个交代”。
韩聿在旁边差点乐了,交代,小丫头啊,你知道你在跟谁讲话吗?
无奈他只好小声说:“夏夏,先去医院要紧”
夏夏这才咬咬牙,扶着金鑫往外走,陈叔一直在门口等候,看着韩聿扶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人上车,想说什么,但还是一字未发,直接去了医院。
下车的时候,陈叔明显很有眼力劲儿地背上了金鑫,疾步走进大厅,早就收到消息的医护人员带着担架在门口等候。主任看见韩聿正要打招呼,韩聿直接摆手:“赶紧送去检查,全面且详细”主任点点头:“那您在外面稍等”。
等看着金鑫被医生护士紧急推进了急诊室,待大门关上的时候,夏夏终于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也不哭出声,只是哭得韩聿的心纠在了一块儿,见过她笑,见过她闹,见过她使坏,也见过了她临危不惧,独独没有见过她哭,韩聿不忍心她哭,又不知怎么安慰,只好轻轻搂住夏夏,丝毫不顾及她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韩聿一边轻轻拍着后背,一边哄着:“不哭了不哭了,没事了,这家医院是江城最好的,金鑫应该就只是一些皮肉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夏夏听着韩聿安慰的话,只是胡乱点点头,慢慢停止了抽泣,这才将头从韩聿胸前移开,后退一步“今天谢谢你了,打扰你们过生日聚餐了吧?”
夏夏以为韩聿只是凑巧出现在那里,因为她的概念里,一些富家子弟过生日会选择KTV唱歌,韩聿没解释,这件事情现在越解释越乱,还不如等他们都冷静下来再让林一凡来赔礼道歉吧。
韩聿看着夏夏外套上全是血迹,脱下自己的风衣递给夏夏“你把外套脱了吧,穿上我的风衣”,夏夏看着自己满是血迹的外套,摆摆手,“不用了,你自己穿上了,秋凉了,你别感冒了”,韩聿见她坚持,只好招呼陈叔买点晚饭过来,当陈叔提了一大包打包的饭菜递过来,夏夏对着韩聿歉疚地摆摆手:“不好意思啊,韩聿,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现在真的没什么心思吃饭,你吃吧”,韩聿脸色也不太好了,就为这么个臭小子,连饭都不肯吃了。
韩聿将饭往陈叔那边一推,他也没胃口了,夏夏突然想起什么,“韩聿,你有手机的吧,借我打个电话好吗?”
韩聿掏出手机递给她:“你现在还不清楚情况,就告诉他爸妈,别是虚惊一场,还折腾”其实韩聿心里多少有数,陶晋哥虽然黑白通吃,但是做事很有分寸,应该只是皮肉伤教训一下,除非就是底下人手劲儿大了。
夏夏接过手机,一边摁号码一边说:“不是,我打给欧阳哥哥,这么大的事情,我得让欧阳哥哥过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欧阳辰,又是欧阳辰,我这么个大活人在这边,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你找欧阳辰顶什么用,只是递出去的手机又不好收回来。
“喂,是302宿舍吗?我找欧阳辰,啊?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好的,谢谢了啊”
韩聿乐了,天助我也。
“等下检查结果就出来了,不要急”正说着,刚刚迎接他们的方主任就拿着CT报告出来了,“韩少,刚刚全面检查了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一些皮肉伤,另外有些韧带拉伤和组织水肿,养个把个月就好了,不过鼻梁歪了,等下我要给他正个鼻梁骨,他这脸上不太适合打麻醉,所以等下只能硬掰”。
夏夏听到方主任说没什么事儿,心理送了一大口气,至于皮肉伤她完全不在乎,这是他活该,至于鼻梁骨吗,她还是有点不放心“医生,那请问硬掰有多疼啊?会留疤吗?”
方主任摸摸自己的鼻子:“这个怎么说呢,如果疼痛分十级,这个相当于五级吧,不过每个人的耐疼性不一样,所以不太好说,不过不会留疤,只是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鼻梁不能受到重力”。
听方主任这一通解释,夏夏终于完全卸下担忧,满不在乎地对方主任说:“没事主任,他骨头硬着呢,您好好给他掰掰,不要用麻药,费钱,辛苦您了”。
韩聿看着这个刚刚还担心地吃不下饭的小姑娘,如今这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咱们现在可以吃饭了么?”
哎呀,忘了这茬,自己没吃饭,害得别人帮了这么大忙,也没吃饭“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走吧走吧,我们一起吃饭吧”
于是,VIP休息室里,夏夏将所有的饭菜摆放好,六菜一汤,不禁咂舌“你太浪费了,我们就三个人,哪里吃得下这么多?”
韩聿纠正她“不是三个,是两个,陈叔已经吃过了”
“啊?那你罪加一等了,等下,你先别吃,我刚刚摸着饭菜凉了,我去微波炉转下,你等我下”,说完端起西湖牛肉羹,觉得身上的衣服别扭起来,全是血,脱了外套,穿着一件长袖T恤就去热牛肉羹去了,很快就回来了,一边叫着快让快让,一边避开韩聿的手“可烫了,你别接”,待放下汤羹,夏夏自然而然替他盛了一碗递给他:“你先喝碗汤,暖下肠胃,正好我去热其他饭菜”。
韩聿心里觉得暖暖的,主动端起两盘菜,“一起吧,这样更快点”。
两人就这样坐在休息室里,一边听着金鑫杀猪般的叫声,一边事不关己地吃着饭。
看韩聿就只挑肉吃,夏夏忍不住夹了一大筷子的青菜,“不要挑食,喜欢吃的多吃,不喜欢吃的少吃,但不能不吃”
韩聿看着碗里的青菜就头疼,他不爱吃蔬菜,什么蔬菜都不爱吃,只爱吃肉,还要吃做的好吃的肉,在后来的很长一段岁月里,夏夏为了改变他的饮食习惯,费劲了脑汁,这些都是后话了。
夏夏看着他苦着脸,“来我教你个办法”,她接过韩聿手上的碗跟筷子,将青菜展开,用筷子夹着米饭,一根肉丝,一块蛋皮,然后灵巧地卷成一个青菜卷,递给韩聿,“尝尝,专治各种挑食”。
韩聿看着她青葱的指尖,细细白白,不要脸地说:“你喂我”。
夏夏脸忽地就红了,韩聿本来也惊讶于自己的没脸没皮,看到夏夏面有赧色,起了调戏之意“喂就吃,不喂不吃”
夏夏无语了,只好为难地执起筷子,夹上菜递到他嘴边,嘴里念叨着:“快吃快吃,我就当日行一善”
韩聿这才心满意足地吃下去,这一顿饭,吃的绵长而温馨。韩聿吃了很多,尤其是蔬菜,当然都是在夏夏的威逼利诱下,不过好像只要是夏夏夹的,就都能吃。
两人吃饱喝足后,夏夏一边收拾着还剩一半的菜,特别可惜:“已经很努力吃了,还要浪费这么多,可是实在吃不下了”
韩聿瞧着她一脸心疼的财迷样,就觉得甚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