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是慕昭发高烧时无意识喊出的名字。
当然这只是慕时洛和墨羽听见的,私下里慕昭还会和慕昀说话,只不过也多不了几句罢了。
那是慕昭真正的,亲身体会到什么叫亲情。
是心中安全感的来源,是潜意识中的温暖。
在母亲死后,慕昭就很难去接受一个人的好意了,他可以帮助别人在所不惜,却害怕被别人帮助,无法去面对陌生人的好意。
他就那么靠着母亲留给他的光支撑着心里最后的底线,守着对母亲的承诺不变成坏人。
可慕昀那个小孩,自从心理医生说他有病以后,真的是死皮赖脸的跟着自己后面转,非得要自己承认是他是自己哥哥,慕昭想。
然后拿这个名义,要挟他听话,不碰危险的东西,不做危险的事。就算这些他都知道,还是忍不住感谢。
感谢他的不要脸,感谢他的坚持不懈,感谢他的谅解……感谢他给他从未感受过的关心。
他心中的灯终于在燃尽之前等到了一个为它续油的人。
慕昭想,他这是有了一个哥哥吗?
哥哥,亲人。
莫名的,心里便生出一点儿不可忽略的窃喜,不知从何而起,却无可抗拒的从那扇门的缝隙里溢了出来。
他已然新生,是这个世界的慕昭了。
可是母亲,不在了。
这个世界也有母亲,她会和母亲一样吗?
他的,妈……妈?
“咚咚!阿减,你醒了?”慕昀打开门进来,看见他抱腿坐在床角,顿时眉头一皱,“阿减,你又没睡午觉!”
明明也只是个六岁的小孩子,偏偏学着大人老气横秋的说话,好笑又暖心。
阿减是他的小名,是母亲给他取得,虽然不知寓意为何,但他不会改。
他刚出生没几天慕时洛就去外国拍电影,因为怀上慕昭本来就是个意外,所以合同都签好了,墨羽一坐完月子也去了剧组,两人同拍一部电影。
一直到慕昭动作自如,能走能说话,也只有慕昀陪在身边。
所以慕昭的小名是自己取的,因为那时还不熟,所以慕昭在纸上写给了慕昀,并要求他保守他会写字的秘密,所以也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慕时洛夫妇回来时听大儿子这么叫,也就默认了这个小名。
慕昀也不过几岁,只是认为弟弟很厉害,也没想太多。至于等他长大了,那时候估计慕昭的病情跟天赋也已被发现,糊弄过去也不难。
慕昭不说话,只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但目光却是柔和的,不似平常冷到极致的疏离。
慕昀跑过来爬上床跟他坐在一起,手臂不免碰到,温热的触感让慕昭又是下意识一缩。
他还是不习惯和人接触,他不喜欢温度太过的东西,感情也是一样,太过于亲近他会别扭。
慕昀在他这里的底线已经别别人要低很多了,换作旁人靠近他三米之内他都会觉得不舒服。
刚出生的时候因为这档子事他没少哭,最初更因为他这个习惯,慕时洛夫妇还吵了一架,都说是对方弄成这样的。
像玉石或古木般的微冷是他最喜欢的感觉,丝丝沁骨凉意和遥不可及的久远木香,清醒而离薄。
“阿减,爸爸和妈妈说我们要参加一个真人秀,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玩,你去吗?”慕昀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单手握拳,十分期待。
慕昀也只有六岁,聚少离多对于他来说过于残忍,每次慕时洛和墨羽出差,他都会难过好一阵子。这次他们突然说一家人一起去玩,慕昀兴奋的差点跳起来。
慕昭愣了一下,出去?
只是想到这两个字,空洞的不安全感便汹涌而出。
但是。
他看向慕昀,一张斯文秀气的小脸上,黑曜石般的眸子一闪不闪的盯着他,目光中写满了期盼。
慕昭强行压下心中的不适,低低地道:“跟着,你。”
慕昀一下子神采飞扬的笑起来,“嘿嘿!谢谢阿减!”他知道弟弟不喜欢出去。
但是医生说弟弟不喜欢出去是因为害怕,要多和弟弟说话,多让他和别人说话,不能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能总是不说话也不笑,会闷出病来的。
“媳妇,真的要让阿减跟着去吗?他会不会不适应?会不会难受?”慕时洛皱着眉头,心中无比担忧,自闭症那里是那么容易好的,而且不定性太多,万一出了意外,哭都没地方哭去。
墨羽横了高大英俊的男人一眼,道:“你没听医生说吗?阿减自闭程度不算太深,他至少能和阿酌交流,这种情况就更要引导他和更多的人交流,让他对这个世界有认同感、归属感!
而且他还是个天才,他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的多也明白的多。
要不是因为我们平常能陪伴孩子的时间太少没法跟他们亲近,你以为我会接这个真人秀?再说,一般不都是丈夫劝妻子吗?怎么到咱们这就是我劝你了呢?”
慕时洛无语:“我们家你才是男神,不一样……再说我这不也是担心吗?”
他们要参加的真人秀名字叫《我们的星二代》,一家人去各种比较小的乡村住上两个月,生活费都靠自己挣,一共有四组小星二代和四组大星二代。
小星二代就是夫妻是明星带孩子的,而大的也是父母是明星或名人,不过是已经成年自己闯下天地来的。
真人秀一共有两个阶段。
一个阶段是小星二代和父母一起生活。
另一个阶段则是大星二代会随机分配给一组家庭,和他们成为一家人,这时候父母就不许在身边了,一切都交给大星二代。
至于先进行哪个,就要靠运气抓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