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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最后的演唱会

椎名枝里的突然“投诚”让杨志感到亚历山大,虽说答应了下来,还豪言壮语要干一场大的,但是具体要怎么干就很头疼了。由里子的症结在于对命运的强烈不甘,最爱的弟弟妹妹当着自己的面被杀死,让她对世界产生了强烈憎恨的同时,也难以放下那份沉重的自责。

在这死后世界,由里子觉得是有神明的,神明主导着一切,想让他们忘记过去,服从命运,所以她拿起了武器决定反抗。由里子的人格魅力吸引了她死后世界战线的这群性格各异的人,同时她也在不知不觉中把对弟弟妹妹的那份爱护和歉意转移到了这些人的身上。想要让她真正得到救赎,就要让她认清这一点,然后让她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功的拯救这些人一次。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杨志大可以什么都不做,剧情慢慢发展下去,等到影子出现,这一切都会顺理成章的完成,由里子也能得到拯救,消失在这个世界。可是椎名却说这不是她要的结果?这到底什么意思,难道她看出来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感情转移,然后满足愿望…………杨志总觉得有什么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这样做虽然有逃避的意思,但是却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毕竟没可能让由里子的弟弟妹妹再出现在她眼前来原谅她一次。

想不通杨志就暂时搁下,他其实有大致的想法。但是其中一些关键还没有想通透,说到底动漫里由里子的消失并不是没有遗憾了,只是她放弃了在命运中挣扎而已,对立华奏的歉意战胜了没有保护好弟弟妹妹的悔恨,不想再伤害别人的善良战胜了反抗命运的执念。这是一个最合适的结局,但是却不是对由里子而言最好的落幕方式。

但是杨志既想不出由里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想不到怎么帮她。难道真的弄个神来给她战胜?嗯,或许也可以试试。

上课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在这个世界听课是没有意义的,杨志一整个下午都把注意力落在了三个人身上,小奏,由里子和角落里的岩泽麻美。之前经过走廊的时候,看到了她们的海报,岩泽麻美的新歌my song将在今晚发布。

这首歌是岩泽麻美真正想要唱的,唱出了她自己悲惨一生的歌。唱完了她也就没有了遗憾,该从这个世界消失了。过去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她必须得开始新生,这是一件令尚且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未亡人”们伤感的好事。

下课时间,杨志主动找到了岩泽,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杨志对岩泽算是挺熟悉了,但岩泽对他仅仅是听人提过的程度。

“是,杨同学?”岩泽麻美试探着问道,她印象里两人应该没什么交集。

“你好,岩泽同学。”杨志笑着打了招呼。

“杨同学有什么事吗?”

“你,决定了?”杨志的话让岩泽麻美明显的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杨志的意思。

“决定什么?”

“今晚的演唱会结束,你可能……会消失。”

“消失吗?”岩泽麻美失神了一瞬间,然后看着杨志,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悲伤之类的情绪:“先不提我会不会消失,杨同学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其实我本来想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结束的,但是我得承认我的无能,我连等的勇气都没有。”

“抱歉,我对你的让我听不明白的感伤没什么兴趣。或许你没什么事了,那我去社团了。”岩泽麻美嘴里这么说,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依然静静看着杨志。她对这个被由里子称作“很特别的男人”也挺好奇的,想听听对方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实现夙愿离开这里是好事,但是无论几次,我还是会觉得伤心。”

“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你要劝阻我吗?”

“不,我支持你的决定,我喜欢你的歌,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找你,或许我只是想在你离开之前和你交个朋友。”

“我不明白,成为朋友到时候不是会更伤心吗?”

“大雨下,撑着雨伞也会被淋湿,或许我是那种喜欢扔掉雨伞让自己湿的更厉害的类型?”杨志觉得自己难得的想到了个不错的比喻,幽默了一把。

“我的事,你知道多少?”岩泽麻美靠在墙上,低头用手指摆弄着自己的头发。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意和我做这个朋友吗?”杨志没有回答这个让他头疼的问题。

“朋友啊!”岩泽麻美感叹了一声,“你知道吗?我生前没有朋友可言,死后我的朋友也只有由里子一个人和我的吉他。我和由里子可是已经认识了很久了。”

杨志笑了,有时候问问题未必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尤其是问出来的那一刻自己就有了答复的时候:“你应该知道我是中国人,我们那边确立朋友关系很少会有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我们做朋友吧这样的情况,或许你们那里也差不多,可是我和他们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心里没有‘要’做朋友这个概念。”杨志顿了顿:“我觉得当我把你当做朋友,想要帮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是我的朋友了,我认为感情是单方面的,哪怕你当我是仇敌,你也可以是我的朋友,直到——直到我对你的感情消耗殆尽。”

“你这人真的很奇怪。”岩泽表情有些怪异的看着杨志:“由里子他们说的时候我还不信,直到我亲眼见到你,和你说了这么半天的话。”

“我很奇怪?”这次轮到杨志懵逼了。

“在我眼中看到的,你只是个普通的男生,或许像你自己说的还是个废宅。可你却喜欢说一些莫名其妙的道理,好吧这是人类的通病,每个人都喜欢向别人讲道理,但是你说的话,意外的不像别人那样讨厌和自以为是。”

杨志惊了,是这样的吗?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的。。。。

“呐!”岩泽麻美看向教室里端坐的立华奏的方向,“天使很可爱对吧。”

杨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对上小奏看过来的视线,小奏还抬起手和他打了个招呼:“嗯,很可爱,多么可爱的女孩。”

“可是我们却在和她战斗。”岩泽收回视线:“我们没办法和她沟通,也没想过和她沟通,她会攻击我们,强迫我们,我们一次次的杀死她,也一次次的被她杀死。这样的天使,你却能和她坐在一起吃饭,能和她很正常的打招呼。”

“其实很简单的,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孩。”

“对啊,她是个普通的女孩,与其说是因为她攻击我们,我们才不得不还击,不如说是我们这么大一群人在欺负她一个小姑娘。但是我们还是会去做,我们这群人以由里子为核心反抗神明,反抗命运,我们不是不知道这是徒劳的,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就要被该死的命运随意摆布,肆意玩弄?我们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它想让我们活就活,想让我们死就死,它甚至可以一个心情不好就让我们家破人亡,让我们变成无所依靠的可怜虫。”本是痛斥神明,痛斥命运的怒骂,岩泽麻美却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了出来,没有歇斯底里,甚至没有一丝质疑的意思:“我和由里子不同,我也有着在别人看来很凄惨的过去,但我不在乎这个,我在乎的只有音乐,音乐是我的寄托,我想要演奏出我真正想要演奏的音乐,想要唱出我的心声,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所以我的朋友,你不必感到悲伤。”

“我为你而高兴,也为你而自豪。”杨志笑了,他想要用笑容送这位洒脱的女孩走上舞台。岩泽的话也点醒了杨志,他之前的思路完全错了,如果说由里子在离开这个世界时还有什么遗憾的话,大概并不是没有战胜那连存不存在都不清楚的神明,而是对小奏的歉疚吧。

敏锐的由里子可能在很早的时候就发现了小奏是和他们一样的死后的人类,却还是组织了这么一条战线,一天一天的和小奏战斗,她给小奏塑造了天使这个形象,既是为了让其他人有事可做不会胡思乱想,也是在欺骗自己,给自己树立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敌人,给自己战斗下去的勇气和希望。当由里子认识到自己这自私而丑陋的行为后,她怎么可能没有遗憾的原谅自己,从容的离开这个世界。一直跟着由里子,看着她的椎名可能隐隐约约发现了这一点,才会有了天台上那段对话。

那么,知道了症结所在,又该怎么“对症下药”呢?

头疼的杨志来到由里子面前,这个用微冲把他打成筛子却让他讨厌不起来的女孩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杨志既感觉不到善意也感觉不到敌意,挠挠头,他试探着问:“今晚,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演唱会?”

“为什么不让你的小奏陪你去?”由里子冷笑。

“她有人陪。”杨志笑眯眯的,他可不会认为由里子这是在吃醋,他没那么自我感觉良好,由里子这分明是把他当成和天使一样的敌人了。

“没空!”由里子斩钉截铁。

“这或许是岩泽同学最后的演唱会了,你知道的,我知道挺多东西,你今晚和我去看,我可以告诉你很多你可能感兴趣的事情。”

由里子看着杨志,足足盯了一分钟,一言不发,直到杨志背后直冒冷汗,生怕她又给自己一梭子子弹,快吓尿了的时候,才收回了视线,转过头去,缓缓点了点头:“行,我答应你。”

松了一口气,杨志离开了教室,准备堂而皇之的旷课了。教学楼天台上,杨志双目无神的看着食堂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知道他在自言自语:“最后的演唱会吗……对不起啊朋友,我还要利用你最后的光芒,作为朋友真的…不称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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