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冬,屋外传来阵阵西风呼啸的声音。在这间不足100平的瓦房里。杜安神情呆滞的坐在床边,在床上一位老人早已安详的闭上双眼。
“杜安啊,这是你爷爷的意思。正好是你考试最后几天,你爷爷不想让你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让我们考诉你。”
说话的是一位身穿中山装年过半百的老人,用泛黄粗糙的右手将烟卷塞入嘴中狠狠地吸了几口,似乎是想驱散深冬的冷凛。老人姓黄,是这座小村庄的村长。
杜安起身,提起已经沸腾的茶壶,用火钳夹起一枚炭块放入炉内。
拿起茶壶的杜安将坐在屋内的一位位老人的茶杯一一填满。
“杜安,别伤心,好好过日子。”
“是啊,你爷爷的后事你放心,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呢。”
杜安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对坐在屋里的老人们说道“阿爷们,谢谢你们。”
坐在屋里的老人们一个个都在心里叹息,又在为床上早已去世的老人欣慰。
“老杜啊,你的孙儿长大了啊。”
杜安其实早就知道,从高考前一段时间开始,每次放假回家时,他爷爷的气色就不好看。虽然在杜安面前强装身体依旧健朗,每天中午还让杜安陪着他出去村口和老人们下棋,但蹒跚的脚步和微微泛紫的脸色却让杜安每每不详。
杜安是孤儿,他的爷爷杜卫国也是光棍。这件事,杜安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他爷爷告知了。
不知道自己父母的惶恐与难以言表的悲伤伴随着这个少年的童年。但好在杜安的爷爷,杜卫国这个名字很传统的老人用自己的余生陪伴了杜安的成长。
杜安的爷爷杜卫国并非是本地人,是二十多年前来到这座北方小村庄的。年过半百的他靠着编箩筐养活自己和后来的杜安。
每每吃饭时,老人都会抚摸着杜安的脑袋,笑道:“杜安,杜安平平安安”
杜安是幸运的,他的童年有这样的一位老人来教导他。但是从小没有父母,本身又是外乡人,在这个宗族观念很强的黄家庄,爷孙二人注定很难融入进去。
首当其冲的便是杜安。与杜安年纪相仿的孩子们,不知是童年无忌还是照搬着亲长们的家长里短。“野种,短命鬼”诸如此类的恶毒言语从小就伴随在杜安的耳边。
每当村子里的孩子游戏时,要不就会把杜安排除在外。要不就是他们攻击取乐的对象。
“你个野种,哈哈哈哈你爷爷死了都没人给你爷爷抬棺材!”很难想象这些恶毒的言语会从一群还在上小学的孩子口中说出。
每当他们用肢体和语言攻击完杜安时就会一哄而散。因为杜安也不还击,也不反抗,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回到家的杜安也不哭,也不闹,杜卫国也什么都不问,用热毛巾帮杜安擦拭脸庞。
“爷爷,我不会哭的。你说过,我要做男子汉!”哽咽的说完这句话后,杜安眼睛就红了,但是就是不让眼泪流出来。
杜卫国将杜安抱在怀里:“杜安,杜安,平平安安”
之后就是老人将自己编织的箩筐有意无意的送给村里的老人们,农忙时杜安会去地里帮村里的老人们收割麦子。
带着草帽的老人们总是笑着让杜安去找别的孩子玩,但杜安就是摇头。
拉水时,杜安也会帮忙推着木板车,虽然力气很小的他起步到什么作用。
诸如此类渐渐的村头的棋桌上多了一个对面悔棋也哈哈哈一笑的老人。也多了一个老人们眼中的懂事好孩子。
老人们口中乖巧听话的杜安却并没有再一次从村里的孩子们嘴中说出。相反随着年龄的增长,同龄孩子们越来越孤立杜安。
小学到初中,成绩都是周围几个村子里最好的。乖巧懂事,长相文静的杜安总是成为家长口中的“看看人家杜安。”在初中时就颇受同龄异性的关注
少年老成的杜安早早明白锋芒毕露的道理,高中搬到县城上学。考上高中的同村孩子依然不忘在新环境中恶意攻击造谣杜安,杜安也刻意伪装自己,每次考试都控分让自己的成绩处以中游,也不叫什么朋友进什么圈子。
当同班同学每每去ktv唱歌,去郊外野炊时。杜安却总是抱着一堆杂七杂八的书。
“木讷,老实,毫无出彩点”是周围人对他的评价。
杜安也在这样的评价里度过了自己的高中生涯。“泯然众人”的杜安失去了同村孩子们的攻击理由,渐渐的失去了对他的兴趣。
但是走在路上,也然不会真眼看他一眼。以前是“敌视”而现在是“鄙视”。
他们忘记了杜安,可杜安却从来没有忘记他们。
回到家的第二天,杜安的爷爷,杜卫国的丧事就开始准备了。
村子里的老人们纷纷自掏腰包操办起丧事,一个建在露天的灵堂下,杜安身穿一袭白衣跪在遗像前。一旁的火盆前是络绎不绝的同村人烧着纸钱。
一个个面色古怪的少年们在老人们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到遗像前祭拜。
“谢谢”杜安面无表情的对其中一人说道。那名少年面露古怪,头也不回神色别扭的走出灵堂。
到下葬的当天,天还没亮。但灵堂的灯火早已亮起。
屋子内“我不去了,爷爷,让我睡一会儿吧,我刚高考完….”
“睡什么睡?给我起来!你杜爷爷小时候那么疼你,现在让你去给人家抬棺材,送最后一程你都不去?啊!?是不是我死了你也不给我抬呀!”
杜安那天晚上对屋子里的老人们说想让同村的孩子们和他一起送完老人最后一程。
走了数公里的山路,送行队伍将老人的棺材葬在了村里的坟山上。
从小就锻炼的杜安几公里走下来气都不喘一下,可几个同龄人从小缺少锻炼,顶着深冬的寒冷抬着棺材几公里下来直接让他们躺在地上。
回到村子里的杜安还朝他们一一道谢,但在他们的耳中却格外刺耳和讽刺。
“杜安,回来这么久都没问你呢?考得怎么样?能考个二本吗?”
一个的少年讥讽道。
“志强,你傻。逼吧,人家杜安从小学就成绩数一数二,还考不上一个二本?”
“是啊,人家杜安可是品学兼优,用不着我们操心。”
杜安只是笑了笑说道:“应该可以吧。”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众人又絮絮叨叨了几句就回家补觉去了。
杜安则看着遗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架空,考试时间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