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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发矫诏诸镇云相应 攻潼关二英斗存孝

却说朱温投王重荣,王重荣置酒张筵,请朱温到家一叙,王重荣道:“将军归唐,犹如威子去婴,韩信归汉,唐之幸甚,天下幸甚。现今黄巢势大,不知将军可有计策。”朱温道:“为今之计,只有受天子诏,召天下诸镇共讨黄贼,则天下可定。”重荣曰:“只是天子,居留蜀地,山川相阻,诏令不通,如之奈何?”朱温曰:“只有先发矫诏,后请罪于朝廷,天子必不追究。”重荣道:“如此甚好!”于是王重荣发矫诏,驰报各州。

且说,太原留守李克用,字翼圣本姓朱邪。先祖乃是朱邪尽忠,朱邪尽忠在玄宗时为朝廷镇守西域,后大唐经安史之吐蕃趁机占领河西、陇右。朱邪尽忠困守西域,然终因粮草不济众败于吐蕃,后经千辛万苦,万千山水,率部族东归大唐,东归中三战吐蕃,朱邪尽忠受重伤而亡,死前留书道:“我沙陀部虽非汉裔,然同属华夏归属大唐,我部于吾死后皆要誓死护卫大唐。”后天子感念朱邪部的忠心赐国姓“李”把其部屯居代北,封其子朱邪执宜为太原留守,世袭惘第。传至李克用已历三世,李克用年少时,被野鸦啄瞎左眼,眼眶疼痛欲裂,怒而箭射野鸦,不想一箭双鸦,故又称“李鸦儿”。时李克用得王重荣矫诏,乃聚麾下文武,引五万精骑,离太原来同州会盟。王重荣檄文已达诸州。檄文日:

王重荣等谨以大义布告天下:黄巢欺天罔地,叛国欺君;扰乱天下,残害生灵;其罪难当,罄竹难书!今奉天子诏,集义兵,除黄贼,剿除群凶。望天下藩镇扶持王室,拯救黎民。檄文到日,可速奉行!

檄文所到之处,各镇诸侯皆起兵相应:第一镇,淮南节度使兼扬州刺史高骈;第二镇,镇海节度使杭州刺史钱镠;第三镇,兖州节度使齐克让;第四镇,郓州节度使朱瑄;第五镇,魏博节度使乐彦祯;第六镇,成德节度使王镕;第七镇,幽州节度使李匡威;第八镇云州节度使大同防御使赫连铎;第九镇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第十镇,青州节度使王敬武;第十一镇,邠宁节度使王行瑜;第十二镇,凤翔节度使李茂贞;第十三镇,潞州节度使孟方立;第十四镇,蜀中节度使陈敬瑄;第十五镇,徐州节度使时溥;第十六镇,太原留守李克用;第十七镇,汴州节度使康实;第十八镇,夏绥银节度使拓跋思恭。诸路军马,多少不等,有三万者,亦有一,两万着,各领文武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皆投同州而来。

旬余日,众藩镇诸侯陆续皆至,各自安营扎寨,连绵一百余里。王重荣乃宰牛杀羊,大会诸侯,商议讨贼进兵之策。青州节度使王敬武日:“今奉大义,天子远在蜀中,然群龙无首,需立盟主,众听约束,然后方可进兵。”众人皆然之。王重荣曰:“高骈老将军祖上历任渤海郡王,门生故吏遍天下,高将军也曾收交趾,败南诏,论威望资历,非高将军莫属!”高骈再三推辞。众皆曰:“非将军不可,不可推辞。”高骈方应予。次日筑高台,遍列五方旗帜,上建白旄黄钺,兵符将印,请高骈登坛。高骈整衣佩剑,慨然而上,焚香再拜。其盟曰:“大唐不幸,皇纲失统。反贼黄巢,倒行逆施,虐流百姓。吾等惧社稷沦丧,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戮力,以致臣节,必无二志。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读毕歃血。众因其辞气慷慨,皆涕泗横流。歃血已罢,下坛。众扶老将军升帐而坐,皆依爵位年齿分列坐定。高骈曰:“骈虽不才,既承公等推为盟主,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国有常刑,军有纪律。各宜遵守,勿得违犯。”众皆曰惟命是听。高骈曰:“同州与河中相近,还需王重荣将军调拨粮草,务使有缺。”王重荣曰:“得令”。行酒数巡,高骈道:“目今黄巢,于长安有六十余万大军,更兼有秦宗权屯兵三十万为后援,声势浩大,不知各位有何良策。”高骈见众人并无答话,欲再言,忽见王重荣身后一将道:“吾等需占据潼关,阻断洛阳与长安之援军,则长安犹若瓮中之鳖。”说话之人正是朱温,高骈望向王重荣道:“此人是谁。”王重荣道:“乃我部将朱温。”徐州节度使时溥道:“莫非昔日黄巢帐下之朱温。”朱温道:“然”。兖州节度使齐克让怒道:“尔乃一降将,我等节度使尚且自谦,汝安能大言不惭。”忽见朱温背后两大汉怒目而视!高骈道:“此二位又是何人?”朱温道:“这是某两位贤弟,王彦章和牛存节。”高骈见三位相貌不凡,道:“今日既立盟主,各听调遣,同扶国家,且勿以强弱贵贱相计较。”言毕示意朱温继续。朱温再言道:“若想据潼关,需先克华州。驻守华州的乃是黄巢帐下猛将孟绝海,更须一人为先锋,探知华州虚实。”高骈道:“谁愿为先锋,试探华州虚实。”

太原留守李克用道:“吾愿为前部。”高骈曰:“克用骁勇,可当此任。吾等随后俱到,以为接应。”却说哨探得知情况,飞马到长安告急。黄巢自专登大位之后,每日饮宴。丞相尚让得告急文书,径来禀黄巢。黄巢大惊,急聚众文武于朝堂商议。文武分两班站定,黄巢道:“闻天下诸侯,起大兵数十万來克长安,不日将犯华州,不知各位可有退敌之策?”中郎将李存孝挺身出道:“义父勿虑,吾本欲四战天下,不想诸侯竟自来送死!天下诸侯,孝视之如草芥,皆砧上豬犬尔,不足俱哉。儿愿提虎狼之师,尽斩其首,悬于都门之上。”黄巢大喜道:“吾有存孝,何愁天下诸侯!”丞相尚让道:“将军虽有王霸之勇,然向今诸侯势大,士气正盛,需等其士气低落,士兵疲敝之时,方可一击必中。”黄巢道:“丞相可有良策?”尚让道:“华州城小,不利大军征伐,需弃城,退守潼关。”黄巢道:“不知丞相何意?”尚让道:“吾料众诸侯必攻打潼关,若陛下令一上将据守潼关,潼关易守难攻,诸侯于潼关牵连日久,粮草不济,士气低下。此时吾皇自长安率大军必可一战而下。”尚让再道:“现今诸侯陈兵于此,吾皇若令秦宗权,分兵袭取中原、淮南、荆襄。则天下可定矣!”黄巢大笑道:“此计甚妙!计将安出。”一面令大将孟绝海退守潼关,一面令秦宗权四面出击。

却说李克用所部皆精骑,不一日便达华州城下,引四将直至城前。那四将?——第一个,周德威字镇远,小字阳五河东马邑人,身长九尺,髯长一尺,面色黝黑,使一口大刀:第二个,李嗣源,原名邈佶烈,代州金城人士,使一杆方天画戟;第三个,李嗣昭,字益光,汾州太谷人,使双鞭。第四个,陈景思,代州太原人,使两把铜锤。李克用身披烂银铠,手持银枪,腰挂噬月弓,骑黄鬃马,指城上而骂曰:“助恶匹夫,何不早降!”孟绝海大怒令副将班翻浪引兵三千出城迎战。阵上周德威飞马相迎,斗不三合,周德威一刀斩于马下。李克用挥军直杀至城前,城上矢石如雨。李克用引兵回至城东屯住,使人于高骈处报捷。

次日,引兵再战,见城上寂静,空无一人。李克用一面遣使飞报,一面挥军直至潼关。原来入夜孟绝海接到将令,连夜屈兵自退,留下一座空城。高骈闻华州已取,令汴州节度使康实,留守华州,余皆奔潼关而来。

却说,李克用抵达关前骂道:“鼠辈何不弃关投降!”令军士夺关,关上矢石如雨,李克用便引军在关右边树林扎寨,等大军前来再做商议。关上,大将葛从周谋道:“李克用勇而无谋,烈日炎夏竟屯驻树林深处,今晚将军,引一军击其前寨,吾引一军从小路下关烧其后寨,李克用可一战擒之。”孟绝海从之。李克用正与诸将商议进兵之策,正议间,狂风骤至,忽听一响,将一面牙旗吹折,周德威曰;“今夜孟绝海必来劫寨。”于是留一队虚扎营寨,余众八面埋伏。

是夜月色为微明,南风狂卷。孟绝海令军士饱餐,乘夜下关,令副将孟楷守关。依葛从周吩咐,只在寨前呐喊!李克用诧异,忽见后寨火起,风助火势,更兼林密,所伏之兵,慌而乱窜。众将各自乱战,只有陈景思相随,景思保克用突围而出。背后孟绝海率众挺抢追来,陈景思道:“主公先走,末将断后。”李克用道:“一切怨吾,不该扎营于密林处。”陈景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望主公整兵再战。”说罢,持双锤砸向孟绝海,孟绝海大喝一声,将陈景思一枪惯于马下。且说周德威见火起知道中计,在乱军中找寻主公,忽见一员大将,身着红袍,面白髯美,手持一杆虎头枪。周德威大喊:“来将可通姓名?”只见那大将道:“山东葛从周。”周德威道:“吾乃并州周德威。”两将战罢五十回合不分胜负,两将暗暗称奇,周德威因不明主公下落不敢恋战,把大刀一沉,分开葛从周,道:“汝如此武艺,奈何从贼!何不共保大唐,留得一世英名!”葛从周并不言语,羞而自退。李克用见折了陈景思,慌驱马如密林,孟绝海率军紧追不舍,李克用用箭射之,连放两箭皆备孟绝海躲过,放第三箭,正中孟绝海左臂。正欲回战孟绝海,忽的马失前蹄,竟将李克用摔将下来,孟绝海见状,驱马挺枪,道:“纳命来。”说时迟那时快,李克用只待闭目等死,忽听一将喝道:“休伤吾主,一刀将孟绝海劈成两半。”视之,乃大将周德威。

次日,李嗣昭、李嗣源收拾败兵来寻李克用,李克用为折了陈景思,伤心不已,竟卧病不起。快马遣人报知高骈。高骈大惊道:“不想战况竟如此惨烈,李克用业已受伤卧病不起。”不日众诸侯俱到关前,扎营安寨,便聚众诸侯商议。忽探子来报:“因孟绝海被斩,黄巢急拨义子李存孝前来守关。”李存孝刚到潼关葛从周接着,道:“吾皇让某等守关,万不可出战。”李存孝道:“关外诸侯,孝视之如草芥,此时不立功,更待何时!”言毕,领三千铁甲军,直奔关前。众诸侯正在帐内商议进兵之策,流星马探来报,李存孝前来寨前大骂搦战。众诸侯便将军马列成阵势,皆出寨观之,只见李存孝,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腰挎毕燕挝,手持禹王槊,坐下火焰狮子驹。高骈道:“谁敢应战。”夏绥银节度使拓跋思恭背后转出一员勇将拓拔义乌道:“小将愿往。”高骈喜,便著拓拔义乌出马。只见拓拔义乌与李存孝战不三合,被李存孝斩于马下。”众人大惊。幽州节度使李匡威道:“吾有上将牛起,可斩李存孝。”高骈急令出战。牛起手提大斧上马。只见牛起又被李存孝一槊砸于马下。”众皆失色。高骈回头道:“谁敢再战!”只见徐州节度使时溥后面转出两将,纵马提枪与李存孝战在一起,时溥道:“乃我部骁将潘奎、潘豹二兄弟。”言未毕,一将被斩,另一将弃抢而走。只见李存孝掌中毕燕挝,一挝擒之马上。丢于地下,已被挟死多时。髙骈大声叹道:“将至如此,世间鲜有!”魏博节度使乐彦祯道:“真乃王不过霸,将不过李,为将如此非复何求哉!”正叹间,河中节度使王重荣持锏亲战李存孝,战不数合,王重荣败走,只见李存孝持挝将擒王重荣,忽见一将,倒竖虎须,挺两把大斧,飞马大叫道:“俺老牛在此,休得张狂。”李存孝便弃了王重荣,来战牛存节,连斗二十回合不分胜负,牛存节愈发精神,再战十回合,依旧不依不饶。王彦章见了,挺双枪来夹攻李存孝,两军战士更是喊声大震。又战三十回余合,忽见李存孝一槊砸开牛存节,持挝挥向王彦章,王彦章驱马便退,存孝马快,看见挝将抓向王彦章,众诸侯皆大惊,只见王彦章弃一枪于野,双手持另一枪,回马挥枪,一气呵成,阵上万军不由的喝彩!说时迟那时快,李存孝挥挝便挡,挝受力不过,当即落地。李存孝挥槊再战,三匹马又丁字儿厮杀。又战二十回余合,李存孝持槊荡开阵角,回马道:“今日战且如此,改日再战!不知持枪大汉何名号?”王彦章道:“双枪王彦章。”李存孝道:“好一招回马枪,天下除我一人,恐无人能挡。”王彦章道:“原本我以为回马枪,天下无人能挡!”说罢,李存孝收回毕燕挝领铁甲军回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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