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韩烁断断续续的又再次对胡岳表达了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希望胡岳能作为年轻人的后起之秀,帮助程明回到两淮以南,招兵买马,重建两淮军。
胡岳看着周围仅剩下的几十个宋兵和两淮军,心中有些犹豫了。他犹豫的不是自己担心两淮军现在人少、力量不足,而是自己在龙义军创立的闪骑队刚刚暂露头角,还未完全成为一支成熟的队伍,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还没有脱离襁褓。而且现在自己假若离开龙义军的几位结拜大哥而去,显然在道义上也说不过去,有不仁不义之处。
于是胡岳对程老前辈说出了自己的两难处境,同时也向他保证,等龙义军发展成熟走向正规后,自己便会来投奔两淮军程老前辈帐下。
“果然虎父无犬子啊!”程明不断赞叹着胡岳,“我们先回淮河南岸暂作休整,重新捡起人马,不能就这样让两淮军葬送在我的手中,我心有不甘啊。”程明发着誓言到。
程明和韩烁原定说好第二天乘船回到淮河南岸,怎奈午夜时分,程明突然喊起胡岳,对他说:“韩大人快不行了,他让你快些过去。”
胡岳忙快步走到韩烁面前,握紧他的手。此时的韩烁,已经口不能言。他指了指身边的斩月刀,又指了指胡岳,胡岳不明就里。还是站在身旁的的老战友程明明白韩烁的意思,只见程明拿起那把陪伴韩烁几十年的斩月宝刀,放在了胡岳的面前。
“韩大人的意思是将此宝刀赠送与你,希望你日后带着这把宝刀,替他完成为未竟的事业,上不负朝廷、下不服百姓,替天行道。”
胡岳看着这把锃亮的斩月宝刀,又望了望奄奄一息的韩烁,韩烁微微动动嘴角,表达让胡岳接受他的心意。
“侄儿定不辱使命,不辜负韩将军对侄儿的期望,带着此宝刀,上斩国贼、下驱外虏,以定国家和百姓,请叔父放心。”胡岳说完,韩烁在微笑中溘然长逝。
胡岳将韩烁安葬在了淮河堤坝的一处高耸处,因为站在这个高地,可以远望北方,以表示韩烁这一生北望大宋的失地,从未停歇。
第二天,在安葬过韩烁后,胡岳和程明就此道别。程明带着剩下的宋兵和两淮军,渡过淮河,去重建两淮军。而胡岳则带着那把斩月刀,在向程明承诺等龙义军站稳脚后便会即可前来相助后,向着龙义军的驻地而去。
回到龙义军的胡岳,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看着放在身旁的斩月刀,又看了看自己天天呆在身上的飞星剑,他知道,这不仅是一对刀剑的故事,更是父亲胡林和叔父韩烁压给自己的两个重担,以后,他要带着这一对刀剑走南闯北,驱除鞑虏、斩月摘星。
胡岳再次回想韩烁对自己所托的几件事:一是照顾好韩真儿,这要等龙义军在此立足后,他要回建康城一趟,去看看分别已经快两年的韩真儿,现在怎么样了。二是要向朝廷求援,争取朝廷对龙义军粮草和军费的补给。三就是招兵买马,壮大龙义军。而现在,比较棘手的就是赶快向朝廷求援,争取过冬的物资。
主意已定,胡岳就立马去找大哥张传世,商量此事。等见到大哥,胡岳将韩烁将军此去当所有过程复述了以便,单单将馈赠报道一事抹去,怕引起不必要的猜想。
张传世立马让亲兵交来段弘文和李虎,将韩老将军的意思再次表达了一遍。李虎一听韩烁关于粮草的安排,立马表示同意,觉得这是目前解决粮草的当务之急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除此之外,几百里内,都不见人烟,如何向老百姓购买粮草,而且还要与金兵作战,根本无暇征集粮草事宜。
听闻李虎的汇报后,段弘文倒是显得有些顾虑。对大家说道:“粮草之事,按理说本应该向朝廷求援,毕竟我们龙义军也是为国分忧,现在身处抗金最前线,几百里范围内只有我们龙义军一直孤军,理应向朝廷禀明心意,让朝廷安排最近的州县向我们派钱派粮。怎奈我又有另一个忧虑?”
接着,段弘文顿了顿,说到:“凭我在朝中为官多年的经验,若接受了朝廷的钱粮,则朝廷必定会派来一名督军,那么以后,我们的诸多对金作战的行动,都要受其节制。”大家听闻此言,尤其是龙义军的首领张传世,也赶到了迟疑。
段弘文见大家默不作声,继续说:“我就是一直不能忍受朝廷中那套范文图解,所以才从安丰城离开的。朝廷派来的督军,为了限制武将势力过大,一般都有文官担任,文人一般不懂武事。但朝廷怕武将转圈,所以才在各个军队中派出一名文官担任督军。但文人有个毛病,文人相轻,对我们武将历来不甚重视。我担心,到时候,若接受了朝廷的钱粮,朝廷派来督军,易与咱们龙义军将士引发冲突,最后导致不必要的麻烦。”
“三弟说的正是,可现在我掌管着后勤诸多事务,现在已经到了无米之炊的地步,若真有更好的办法,我也不至于如此忧愁不堪啊。”李虎叹着气,无助的说到。
见此情况,胡岳插话道:“三位哥哥,既然韩烁将军当着两淮军头领的面提出这个建议,相比也是韩将军深思熟虑之后才出此计策,咱们现在所遇到的难题,可能以前两淮军同样遇到过,最后可能综合过各种办法后,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也采纳了此计策。”
“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眼下咱们也无计可施,那只有用此办法,走一步看一步了。”张传世既然也如此说了,段弘文也就不好在说些什么了。
于是,在安排了几名信差分别向周边府县送去龙义军请求朝廷援前援粮的信后,胡岳也亲自出马,南渡淮河,再次回到顺昌府,去亲自拜见新到任的顺昌知府殷正望,表达了龙义军处在抗金第一线,现在无钱无粮的艰难境遇,请求朝廷体谅龙义军的一片忠心,能够从人员、钱粮等诸多方面予以全面的支援。
胡岳说的义正言辞、情真意切,知府殷正望等人也听得是信心满满、一口承应,当即就表示了要上书朝廷,请朝廷全力支持龙义军的义行,让让龙义军全力以赴对付金兵,收复那些被金人侵吞的大宋河山。
应该说,胡岳的此次出行是非常成功的,当看着知府的走着被驿站加急送往都城临安而去的时候,胡岳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其实胡岳此时对朝廷中的情况还未完全看的清楚,因为连年战事,整个北方民生凋敝,几乎大宋年年都吃败仗。除此之外,朝廷的兵力还要均出来应对各地的匪患及日常各种防务,可以说,在整个北方,尤其是在汝阴县被金兵攻破之后,整个两淮地区,基本上朝廷已经无兵可用。
刚刚赴任的顺昌知府殷正望,虽然也对抗击金兵意志坚定,但限于手中那仅有的几百名宋兵,不但人数少,而且老弱不堪,根本不堪一击,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从物力财力上全力以赴支持龙义军在自己前面抵挡着金兵。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支持龙义军,也是出于自己的一点私心。
虽然朝廷的奏折还没有批示,但顺昌知府殷正望已经首先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达了对龙义军全力支持的态度。那就是将自己带来的几千套棉衣、三千石粮食和若干兵器辎重都让胡岳带回龙义军,殷正望之所以如此慷慨,除了自己的那点私心,还有在赴任的路途上,听到的关于龙义军的一系列义行,以及韩烁对胡岳及龙义军的多次上书举荐。
现在,这一切的综合因素,铸就了胡岳此次顺昌之行必定收获颇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