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是我,大力啊”大力跛着脚走了进来,在韩烁耳边耳语了一番,韩烁不时的点着头。随后大力出去、扣门。
“管家刚才说,巡城衙门的衙役,还有孔彦舟的家兵们正在四处搜捕你俩呢。我看事不宜迟,你们早些离开建康城,狗儿就留在我的府上,让他做个伴读书童,我会让管家好生照顾他的,你们放心吧。管家已经将马匹还有盘缠备好了,你们随我来。”说着,韩烁走在前面,出了房门。
张传世、胡岳紧跟在后,韩真儿扯着狗儿走在最后。走着走着,胡岳不由自主的回头望了一眼,韩真儿此时也正在看着胡岳,被胡岳这突然间回头的眼神一惊,四目相望,其中千万情愫无法言说,虽然各为懵懂少年,短暂相聚,几天的欢愉还未完全让彼此全方面的了解,但是有种青梅竹马的默契让彼此在此刻的对望中生出了理解和不舍,是啊,对于韩真儿来说,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整日在外打仗,即使回到建康城,也是整天在外面忙着公务,偶尔回家,也是呆在书房处理各种文件,国难当头,内忧外患,让他这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每一步走走的艰难、走的如临深渊,做每一个决定都要前思后想、斟酌良多,也思虑良多。
对于韩真儿来说,好不容易现在有了一个自小青梅竹马的玩伴,相聚几天又匆匆分别,虽然她和胡岳之间有关男女的那个名分市来自父母之命,但对于他们两人而言,现在,岂止是儿时的玩伴那么简单,从内心来说,都是各自情感上的归宿,只是一直以来,她不知道胡岳是怎么样一种想法,也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对胡岳表达,压抑着的苦痛只能自己默默承受,现在,这份心灵的归宿又将飘向远方,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不知道今生还能否再相见。
对于胡岳来说,又何尝不是呢?自父母离世后,最近一直颠沛流离,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又遭此一档,人的命运,真是捉摸不定。对韩真儿的感情,一开始也许是那种兄妹般的照顾妹妹感觉,但既然现在韩烁已经将她们之间的关系说破,也注定在她们两人之间以后只能保持这样一种特殊的关系,胡岳不得不重新审视她,审视他和韩真儿之间的关系,论美貌,韩真儿绝非极品,但绝对称得上是上品的美颜,而且她宅心仁厚,丝毫没有大小姐的做作,这其中当然和其爹爹的言传身受有着必然的关系。
既然现在必须离开,那就离开,没有见到韩真儿之前,对男女之事,胡岳从来没有考虑过,见到韩真儿之后,胡岳也没有多考虑,他现在想的,只是把婚配之事留给老天来做决定。
张传世和胡岳由韩烁领着,除了后院,走出便门,到了后门,这里已经有大力在此等候了。只见大力手牵着三匹马,马身上各有一个包袱,相比是路上的干粮等一干物品吧。
两人从大力手中接过马屁,胡岳将栓马绳递给大哥张传世。
“叔父,侄儿在此别过,侄儿安顿好之后,即可让人少来消息。”胡岳跪在地上行跪拜大礼。
“贤侄可放心而去,如若有事,我会让人捎信与你。”韩烁安慰道。胡岳望向韩真儿,韩真儿早已眼睛红润,但胡岳故意言之与其他,反而对狗儿说道:“狗儿,以后要好好保护好真姐姐,你可是个大男儿了。”
狗儿此刻还不知道分别到底是什么滋味,只是“嗯”的一声,用力的点点头,他以为今天救他的两位恩人,明天还回来看他呢。
这时,胡岳才向韩真儿走进,轻声的说到,“真儿,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叔父。”听到这话,韩真儿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眼泪如堵塞很久的大坝,终于夺眶而出了。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简单的几个字,但是,聪明伶俐的韩真儿还是能读懂胡岳话语中不便明说的意味,他是从心底接纳了她,而现在他正是嘱咐她,希望自己能够承担起胡岳不在时的职责,勇敢的将爹爹照顾好,承担起家庭的责任,打理好家庭上下。
虽然胡岳没有再说什么,但是韩真儿还是能够从他炽热的目光中读出了深情,一种只有恋人间才能明白的默契,虽然对于涉世不深的韩真儿来说,她还不能完全猜透出胡岳心中的想法,但是她明白了,她明白了他说的,还有他想说而未说的。只可惜的是,现在,他要走了,就想历代古诗词中描写的那样,夫君将要出征,留给自己以后的时间,会不会全是无尽的等待。
但是形势所逼,谁也不能奈何,胡岳知道,韩真儿也知道,他们必须要走了,不然等官兵和孔彦舟的家兵们找来,受连累的估计可能不止韩真儿和韩烁了,孔彦舟会借故罗列罪名,将事态扩大,说是韩烁等一干大臣估计制造恐慌,给金兵机会。
于是胡岳、张传世纵身上马,“驾,驾”的喊了两声,由管家大力带着,头也不回的纵马向东北方向去了。
大力带着胡岳、张传世左拐右拐,不从大路,专门从小街巷和贫民窟中穿插,一来是为了躲避追兵,而来是这些地方及时遇见官兵了,也很容易躲藏。
快到建康城的东北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将晚,大力让胡岳二人在一旁等候,他先去一探究竟。等到城门眼看就快要关闭,看门官兵就要撤防,守门人要喊了三次之后,只见大力一瘸一拐的慢跑着过来了。
“胡兄弟,我已经把收成的打点好了,一会城楼上开始敲响钟声,要关城门的时候,你们只管出去就行了。”大力穿着粗气继续嘱咐道:“老爷安排我给你们带的东西都在马背上的包袱里,天黑路峭,你们当心些。”
张传世和胡岳不约而同的抱拳,向管家道谢。
“当当当,关城门了。关城门了。”城门上的钟声已经响起。
胡岳和张传世二人在管家的催促下,一跃上马,朝着城门飞奔而去。
管家大力看着他二人的背影越来越远,城门“咣当”一声被紧紧关着,才放心骑马回到韩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