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我理清楚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师父的表情给我一种忍痛的感觉——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毒,又来了!
他并没有将其说出口,而是寻到洞中的某个地方缓缓落座。他那微微皱在一起的双眉,还有那个不轻易言笑的肃脸。
“我离开一会儿,锐雯姐,你……先……照顾好师父。”话落我便跑出了山洞。
这既是林,用寻到抑制毒性草药的借口应该能蒙混过去。想来以前生病没钱请医,都是自己进林采药才得以活至今日。
我只能找一些无害的植被用石头碾出汁,寻一些水,最后……便是折断一根枯枝划伤了手臂取了些鲜血混入。因为植被深绿的汁水,得以掩盖血液的红色。就赌一把,我的血液里会有些许效果不强的解毒药剂。不论如何也得试一试,若没有效果,那也只说这植被用于抑这毒无效罢了。
没有器皿,只能摘一片长叶绕一端卷起,想来日前旭也是这么教我的。
也不知道这片森林有个什么样浪漫的名字,我与这些花草树木打交道的时间已经太久,每当踏入森林总觉着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里是南部丛林。”忽然有一声妩媚从不远处传来。我逐步望去,是一个有着九条尾巴的生物,身下却有一名男子,正……
那并不是矫揉造作,而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流风余韵蛊惑人心。我甚至觉得她……很美。
正当她的脸准备更加靠近之时,顿然停住,周围浑然一阵粉色气体扬起,又渐渐消失在空中,她从男子的额头吸取出一颗圆形如珠子般大小、周围环绕着银丝的东西——是人的精魄?
得到精魄的它慢慢消减了身上的皮毛,她竟成了人的模样。
那名男子,却不知是死是活,终究昏厥在地,动弹不得。
我痴痴地望着她,就连我这一名女子都打心底感觉到她的美是多么诱人。
她忽然看向我,让我不觉心中一惊。
“你是谁?”她问我。
我看见了她吸取人精魄的全过程,她是想杀人灭口嘛?
“我……我叫……雯,”我只能回答我的名字,“姐姐……你真的……好美……”我从未见过如此艳丽的女子,那种媚,不是一般的女子所能拥有的。
她微微松了双眉,缓缓靠近我:“你不觉得我很可怕吗?你就不怕……我同样也吸了你的精魄?”
“姐姐如此亲切迷人,我想这男子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之事,不然姐姐也不会以此作为惩罚。”我也不知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种羡慕,还是一种贪恋?
只听她妖媚地嗤笑一声:“难得有人夸我——真心的。小姑娘,多大了?”
“我……”
“瞧你这模样,以后叫我姐姐吧!”她却异常兴奋,还未待我说出口,就打断了我的话。
罢了罢了,本就是萍水相逢,以后还会不会遇到都是个未知数。
糟了!可忘了正事儿了!
我立马与这位莫名得来却又仰慕的姐姐道别,她却也没拦住我多问。
该死!我怎么尽想着一些不打紧的事儿!
……
跑回洞的途中,匆忙地撕下隐秘而不起眼的衣角,裹了裹伤口。
“这……伤是采药的时候不小心蹭上了尖锐的树枝来着,”我再度“解释”,“唉,之前那么多都经历了,这点小问题还是能解决的。”
我对他俩述说着我早已编好的谎言。
直到师父饮尽,我才安心——有效!
夜,在宁静之中混杂着树叶的沙沙声,月光将影子投射进来,我思考着今晚夜空里会不会有满天星……
在黑暗里,我无法入眠。因为会害怕黑暗里“藏着的东西”,与其说它藏在黑暗里,不如说是藏在我的脑海中。
“雯。”
我不由得一惊,缩了缩身子,马上闭上眼,装作我已入梦。
或许是师父呓语,很荣幸,师父的梦里有我。我缓缓起身,向洞口慢步走去,倚靠在洞口,那里会有些月光。
我回忆起那段梦魇中的日子,闲散,慵懒,畅快——那是只属于我和师父的日子。
觉着,那可能就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了。
弯弯的皎月边伴着一颗孤星,闪亮而不争明,如绿叶伴红花,总是这么无声,无息……
“雯……”是在我耳边低语,“你可以选择去过想要的生活。”
不知何时,他坐到了我的身旁,待我望向他时,他却望着天空。
“想要的生活?”我想要的生活,无非就是梦魇里的那种安逸。
“跟着我,只会有流浪的日子。”
“你不是……”
“我不会一直留在艾欧尼亚。”他打断了我的话。
“那师父想去哪?”或许是我自私了,如今不知旭如何了,我却还想着自己快活。可面对他的抛弃,我不知如何做出选择。
他顿了顿:“大陆,总有我想去的地方。”
我知道,在这世上,已经没有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茫茫大陆,不知哪儿是归宿。或许是同病相怜,我感觉得到他的无奈与无助。我知道他的身世,我知道也我的故事。
或许是漫无目的的漂游,我不知道我喜欢安稳的生活还是流浪的日子,但我知道,我喜欢和师父在一起的日子。
在师父的怀中渐渐睡去。
这几日我常上林“采药”,似乎是心有灵犀,每日都能在一样的时辰里遇到那位漂亮的姐姐。
她说,她叫阿狸。
她是一只狐狸,一只有九条尾巴的狐狸。
我常常躺在她那九条毛茸茸的尾巴上欣赏她的美貌。对于相遇那天的事,那之后两人只字未提。
我们打闹,嬉戏,渐渐的,我把她当作了除师父和锐雯姐以外最亲的人。她告诉我,她也是一个人,或者是……一只狐狸。
师父的毒发症状渐渐好转,频率也下降了不少。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在那一周后,却又开始逐渐发作起来,他和锐雯姐两人也拿它没辙,却也整日想方设法地彻底将毒清理干净。
他当时其实可以完全将药剂注入自己体内。在那时斯维因的眼中,只能过一个。
阿狸常问我,男人,世上最容易被外貌所蛊惑的生物,你也信吗?
我生平没有见过多少男人,也不知道旭是不是因为我没有母亲长的好看而找理由嫌弃我,但我知道,师父的眼里,没有所谓的嫌弃。
白日到黑夜,天空又慢慢亮起,我上山的次数也愈加频繁。不知是为何,我的血似乎开始不管用了,想来并不是那些无用处的植被的原因,这毒,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嘛?
我沿着原来的小路上山,不知是因为昨日没休息好还是另有原因,脑袋总是迷迷糊糊的,稀里糊涂说的就是我现在的状况。
“小东西,可别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有个声音阻止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