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上高中来的第一次月考定在十月底,这让才刚刚接受了身份转变的温晴措手不及。
九门功课一起考的下场,的确是很惨。原本老师们普遍看重的人,纷纷都栽了跟头,没几个考的尽如人意。
温晴的成绩不偏不倚,没有可指摘的,也不需要大力褒奖。
不过,让大家稍微吃了苦头的是,同一套试卷在一中跟二中也进行了考试,没有意外的,这两所学校考的出奇地好。
四中惨败。
更让四中校长心凉的是,一中第一名的成绩比四中的第一名高出将近100多分。
这是什么概念呢?就好比高考的时候,一中最高分是700,而四中,只有500多……
如此大的悬殊,着实给了校领导们重重一击,看的他们是心慌意乱。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四中采取了有史以来最魔鬼式的训练方式,旨在缩小与一中的差距。
温晴在电话里对项露渝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刚刚做完了一套英语试卷。
“你们学校确实是有点变态,慕景非离满分只差了十分而已。这个差距,我看不好缩小。”项露渝合上日记本,语气平静。
电话这边的温晴却像被下了咒一样,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犹豫着问道:“你是说考第一的人是慕景非么?”
“嗯,很厉害的一个角色。”项露渝并没有听出温晴话里的情绪,只是客观的评价了一句。
慕景非这个人在她们之间虽然不熟,却也不陌生。
犹记得那天军训休息期间,温晴眉飞色舞地对她说起宣传栏上那个成绩斐然的名字。
慕景非。
“小渝,我觉得,我好想能懂你的感受了。”温晴莫名其妙的话让项露渝摸不着头脑,却从心底感受到了特殊的情愫在滋生。
因为偶尔能从小渝那里得知关于慕景非在学习上的消息,温晴越发地自卑起来,进入冬天之后,她突然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用功起来,认真听课,去做那些令她头疼的数理化题目。
高一第一学期的最后一次月考,意外地,温晴的语文作文拿下了年级最高分,一道竞赛的数学附加题无一人完全解答正确,却也被她误打误撞地解了出来。
尽管其他科目的成绩不尽如人意,温晴却一炮而红,打响了自己在四中的名气,为日后在四中如鱼得水的生活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据温晴后来回忆,这都要归功于那个叫做慕景非的人。
温晴觉得,缘分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
即便只是擦肩而过,那也一定是上辈子千百次的回眸才换来的。
安静地站在领奖台的一侧,温晴的脑袋里现在都还是一片空白。一个小时之前,班主任才通知她关于领奖的事。
她发誓,作文获奖真的不在她的预料范围里,语文老师只是说,让她交一篇关于母亲的作文,并没有告诉她,这是要参赛的作品。
感情真挚,语言细腻,故事情节感强,内容感人。
感动了很多人么?可是,这真的不是一个故事。
温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听到主持人念到自己的名字。
“别发呆了,到你了。”浑厚略带嘶哑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温晴一个激灵,吓得差点跳了起来。回头的时候,一张并不算陌生的脸出现在眼前。
薄唇微抿,眼神微冷,粗浓的剑眉微微上扬,细长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属框眼镜。即使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是令温晴心跳开始加速。
慕景非。
那个朝思暮想了一年的人,却自那次一中偶遇后再没有见过。
为什么也没有人告诉她,这次获奖的名单里还有慕景非?
慕景非,慕景非,慕景非……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呢?我真的很努力地在隐藏心事,为什么,所有的掩护在见到你的那刻,都轰然坍塌了呢?
主持人还在喋喋不休,温晴却似已经灵魂出窍。
原来,哪怕是站在这个人的身侧,也可以那么心满意足。
慕景非本意不想来参加这种无聊的颁奖活动,但奈何经不住杜成洲的软磨硬泡。
据说作文一等奖的奖金足有2000块如此丰厚。
杜成洲自己拿不到奖,但那并不影响他与有荣焉,慕景非嘛,那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发小,他获奖等同于自己获奖,那2000块现金,自然是见者有份了。
慕景非是不能理解这种自己不好好念书还时常感到沾沾自喜的人的心态,譬如杜成洲此人。他惯会见风使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什么“我是你最好的发小,你的就是我的”这种没心没肺还没有逻辑的话,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尽管不被待见,但杜成洲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是不会介意慕景非的毒舌的。
而慕景非虽说嘴上不饶人,却也不是冷漠无情之人,杜成洲撺掇着撺掇着,他到底还是来了这个领奖活动现场。
站在他前面的那个女生,跟他一样,都是一等奖的获得者。
但这个女生貌似一点也没有获奖的喜悦之情,整个人呆愣地站在领奖台侧,连主持人喊到她的名字,她也没有反应。
慕景非有惊人的记忆力,所以他是认识眼前站着的这个女生的。如果仅仅是一年前的那次初见,自然是不足以令他过目不忘,之所以记住这个女生,是有一些特殊交集的。
不过,在这些特殊交集背后,他们不曾打过照面。
女生穿着四中的校服,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纤细的身躯包裹在肥大的校服里,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
可她的校服穿得很整洁,一丝不苟,一派三好学生的作风。
毫无特色可言。
会出言提醒,不过是为了尽快结束这种无聊的活动。
废话一大堆,永远点不到正题上,这个世界上的领导,甭管任何阶层,爱唠叨跟长篇大论似乎永远都是通病。
无聊。
眼前的身影终于有了反应。
他视线落在她挺直的背上,跟着她的步伐走上了领奖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