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将周安，是天下书院外请的骑射教习，今日担任你们的考试教习。只有你们四人来考吗？”周安的目光扫视在场四人，轻飘地掠过沙螓婉身上，未作停留。
旁边一位穿着短打武服，头戴金冠的少年笑容明朗地冲周安握拳行礼，“看样子只有我们四人了，周教习。”
周安点点头，指着四人道：“你们按照个头大小先排个号，一号就是你，”手指指向孔武有力的少年，然后又依次指了指其他人，沙螓婉有些泄气的发现自己个头最矮，理所当然的成了四号。
周安这边已经开始宣布考试纪律，“……不可逞强，不可偷袭他人，不可虐待马匹，不可将箭矢指向对手与教习，不可行贿，这些你们都清楚了吧？”
众人点头称是。
周安嗯了一声，开始说考试内容。
“第一场为射考，蒙学着射十丈远，中学三十丈，上学五十丈，共分两种射，一种定立射，一种骑射，先考定立射。每人共射十次，累计得分，一环为一分。从一号开始吧。”
一号为上学，周安将一把大弓递给他，沙螓婉看在眼里，估么着这弓的拉力得有上百斤重，果然，周安宣布此弓一石重，一石差不多是一百二十斤重。
五十丈远是一百五十米左右，百斤拉力的箭矢射一百五十多米，沙螓婉心下感叹，确实是上学啊，以少年人如今的臂力来说，确实不太容易。
一号很快射完十箭，看起来挺轻松，不过沙螓婉还是注意到了他有些发抖的手臂跟微喘的呼吸。
二号是中学，用的是半石重的弓，六十斤拉力射近百米，他射的有些喘，沙螓婉注意到他的成绩还是不错的，没有落箭失了靶子，都在环内。
三号是上学，很快射完后，沙螓婉察觉他的成绩比一号好些。
三号下场后终于轮到了沙螓婉。
周安下意识地将蒙学的弓箭递了过来。
沙螓婉握拳客气，“周教习，我考的是中学。”
周安一顿，旁边有两个学生轻呼出声，另一个哈笑出了声，笑声中倒是不带有恶意，只是单纯的觉得好笑。
沙螓婉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安然站立，神色丝毫未变。
周安没说什么，换上了沙螓婉要求的中学弓箭。
沙螓婉没有搭箭矢，先拿在手中颠了颠，拉了好几次空弦，这才从箭筒中拿出箭矢，一搭上去直接拉开弦就松手射了出去。
未等周围人反应，沙螓婉一刻未停，接二连三直接射，一口气将十箭全射完了，用时是其他三人的三分之一还少。
周安在沙螓婉第一箭射出后瞳孔就缩了缩，他一直没有再回头看沙螓婉的动作，只紧紧盯着靶子看，直到沙螓婉射完。
沙螓婉射完后，歪歪头看了看自己的靶子，规规矩矩放下弓，看向周安。
周安神色微肃，十靶十环，满分，甚至因为用时短还有加分。
沙螓婉恭敬长揖：“教习，我射完了。”说罢退回自己的列队。
周围一片安静，旁边的考生神色各异，周安也静默了片刻，然后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你是不是有武功在身？”
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这个时代习武之人多多少少都会有武功傍身，沙螓婉大方点头道，“懂得一点皮毛。”
周安忽然笑了，指了指上学的弓，问沙螓婉，“敢不敢试试这个？”
沙螓婉面色平淡，点头称好，迈步过去拿起弓，一样拉了几次空弦，然后再一次飞速射完了十箭。
周安脸上的笑容加大，满意地点点头，依然是十靶十环，满分，还有加分。
旁边的少年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比所有人都矮一个头的沙螓婉，有人张张嘴想说什么，周安先训斥道：“不得交头接耳。”
那人只好作罢。
周安开始往下安排，“现在考骑射。一路共有十个靶子，射中开始得分，一环两分，两环三分，以此类推。马速不得慢过旁边奔跑的教习。还是从一号开始吧。”
众人都朝着马厩出走去，很快其他三人就选定了马匹，沙螓婉还在里面逗留。
沙螓婉这会儿有点苦恼，她不懂马呀，虽然以前骑过马，不过那都跟杂耍一样骑着玩的，讲究的是美观，而不是速度与实用。
还有，她还是第一次在马背上射箭，在秦家庄子时她倒是经常在奔跑中射箭，不过这两者是不是一样她也心里没底。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四五人的脚步声。沙螓婉耳朵动了动，戒备起来，却并没有回头。
几个来人在离她几米处站定，静了片刻一个刻意压低声音带着难掩兴奋的少年音响起来，“喂！你，叫你呢！”
沙螓婉讶然回头，就见五个头系红色抹额的少年郎一脸兴奋地望着她，一看她转过来，顿时叽叽喳喳说起话来。
“哎我们刚才看到你的定力射了，可真厉害呀！”
“你叫什么呀？”
“哎对了，你是不是不会选马呀？”
“你考的是中学，以后我们就是同窗了……”
“你别说这废话，你要问问她怎么会有那样厉害的臂力！”
“还有那么厉害的准头……”
“你们干什么呢！？”一声暴喝忽然传来，周安冷着脸从远处走来，看向几个少年。
其中一个眉目俊朗，看起来格外活泼的少年嘻嘻笑着握拳弯腰，“周叔，我们下午没课，过来转转。”
周安一见到他似乎面色缓和了些，却依然不容置疑道：“不可扰乱考堂纪律。都赶紧走！”
众少年齐齐低头称是，推推搡搡着离开了，离开前还有好几个冲沙螓婉挤眉弄眼，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沙螓婉失笑，旁边周安道：“赶紧选好马过来。”
沙螓婉称是，咬咬牙，选了个最老的马匹，老马应该最听话，不至于性子过于烈让她当众出丑吧。
沙螓婉拉着马缰绳走过来站定，周安看了她一眼，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像是极为辛苦的忍笑。
沙螓婉不明所以。
旁边几位考生看着她，也是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