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见陷入了沉默。
“相公相公？”小青的笑愈发灿烂。
“小青，打掉吧。”
小青好像没有听明白，茫然地看着百见。
百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小青，对不起，我暂时不能接受这孩子！”
诶。
小青摸了摸百见的头：“你是不是在说傻话，小青给大人三秒钟收回去哦。”
“不是的！”百见摇着头，紧握她的手。
“小青，我答应你，给你一个婚礼。但是孩子……以后可以有，但现在绝对不可以！”
“哦，这样啊。”小青的瞳孔仿佛失去了聚焦，血花毫无征兆在她的小腹绽放。
“那就……拿掉好了。”
她微笑举起手来，手心里是一条小小的身影。
百见紧咬牙关，把无神的小青抱在怀里低声哭泣。
“大人，小青想回妖界了。”小青轻轻地说。
“不行，我不准你回去！”百见大吼着把她死死抱住，“留在我身边，哪里都不准去！”
“哦，这样啊。”
小青空洞着双眼把自己的右手切掉，百见握的，是右手。
“小青因伤申请回妖界修养，望妖主大人批准。”
她无悲无喜地开口。
“准……”百见握着断手，泣不成声。
倘若大人不愿，不为便是；小青的一生，都早已献给了大人。
晚上吃饭时，百见罕见地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好菜，黄素贞吃得津津有味。
“百见，小青姐姐呢？”
“哦，她有点事先回妖界了，过段时间我抽空去接她回来。”百见微笑道，“怎么样，我做的菜味道不错吧？”
“嗯……”黄素贞埋头往嘴里扒饭，吃干抹净擦擦嘴。
“再来一碗！”
“好嘞。”
……
仙界。
如今的仙界一分为三，一边是自九州时代以来就已经出现的大势力，今日的天庭长生无限公司——天庭；
其次，便是后来居上意欲反客为主的邻近势力，以如来为法定代表人的极乐世界——西天劳动公司；
最后，则是远方的舶来品、在欧洲力量极大的宗教组织，到了仙界虎口夺食的第三号势力，以耶和华为主要领导人的新兴集团——在天。
这三大势力在仙界打得不可开交，又以天庭长生公司为老牌劲旅压制西天和在天，于是后两者之间相当有默契地共同对抗天庭，私下里的磕磕碰碰也不少；往往是刚刚弄过天庭就互相掐架，然后又被天庭压制，逐渐形成了三国鼎立的局面。
天庭长生无限公司。
弥罗宫。
皇极凌霄殿。
“陛下，这在天欺人太甚！竟然提高了天庭输在天两千亿灵币商品加征的关税，从百分之十上调到了百分之二十五！欺我军无人乎！”武财神赵公明上前抱拳高呼。
“请陛下定夺！”
“陛下，极乐世界分公司无极天皇大帝发来消息，西天劳动公司使用黑手段压制天庭市场份额，需要从总公司调动人手，请陛下定夺！”葛洪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陛下，仙北五炁天君辖区内发生七百六十三级界震，黄承乙上表，这已是本月地三次七百级以上界震，实在是极不寻常，还请陛下定夺！”陵光神君也上前大吼。
“陛下……”
“陛下……”
“陛下……”
“够了！”
玉皇大帝把空酒瓶重重地摔在地上，碎片飞溅。
“都他妈闭嘴！有什么事情问程月神主！程月，你怎么看！”
程月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抱拳道：“陛下，臣以为在天提高关税，意在遏制天庭发展，所以臣建议……”
“西天劳动公司黑手段压制市场份额的情况，臣认为应调关元帅及六丁六甲、二十八星宿赴往极乐世界分公司，以解燃眉之急。”
“至于五炁天君下辖的仙北，应遣张道陵张天师、许逊许天师及五感生帝前去初步调查，获悉具体情况后再作定夺。”
“臣以为……”
“臣以为……”
“臣以为……”
程月在下面滔滔不绝，众仙却习以为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天庭实际上是由这位神主说了算的，问玉皇大帝就是走个过场，每次会议玉皇大帝不摔两个瓶子他们都觉得浑身难受。
“啧啧啧，当表子还要立牌坊，臭不要脸的老东西……”程雪堂从天地宝鉴里看着凌霄会议，不屑地咂嘴。
“雪堂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虽然神主的确过分了些，可他也是为了天庭的未来好；你看看原来的天庭，再看看现在。手段虽不光彩，可结果是好的，就这一点，神主就算不得什么表子，立牌坊也是为了迷惑西天和在天，小姐就消消气吧。”镇元子捋捋胡须，仙风道骨地轻笑道。
“镇元子哥哥，要不然我带你去人间玩玩？人间可好玩了，可以把你的胡子染成彩虹的颜色哦！”程雪堂突发奇想。
“哈哈，雪堂小姐还想诓老夫放跑你？”镇元子又笑起来，长长的白胡子跟着抖。
“我掌管整个地仙界，人间的事情就没有我不知道的。至于你说的那个染发剂，我可早就玩腻歪喽！”
“再说了，程月神主可是再三吩咐我要把你严加看管，上次你私自下界进入两界蛇窟，可把他给急坏了，求着我去趟妖界把你找回来。老夫掐指一算，知晓你此行有惊无险，才断了把妖界打个粉碎的念头。看看，你昨天不就回来了吗，还得了颗妖丹，果然是有福之人啊，可喜可贺。”镇元子笑眯眯地说道。
“哼，不带我去就算了，吹什么牛，那么大的妖界，我才不信你能打碎它呢！”程雪堂腮帮子鼓得老高。
“雪堂小姐，此言差矣。这妖界，本质上也就是一个依附于人间界的平行世界，只要我把两界之间的通道全部打断，妖界就会脱离人间界在时间里消失。妖界那么大，老夫当然不能只用一只拳头就装满的吧，这点常识老夫可还是有的，哈哈。”
“我不管我不管，你既然说谎了，就要受惩罚！你要带我去人间！”
程雪堂耍起小性子，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HouHou，这件事老夫可答应不了你啊，雪堂小姐就别为难老头子我了，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那好。”程雪堂翻身坐起，伸开五指。
“我在人间欠了五百万，你去帮我还掉，这个总没问题吧！”
“这有何难。”镇元子哈哈大笑，“人间五百万于我不过九牛一毛，替小姐还上实乃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哈哈！”
“我要你真身去。”
“呃……”镇元子不笑了，反而一脸尴尬，“这不是让老夫为难嘛，分身又看不住雪堂小姐，送个钱而已，何必要用真身……”
“呜哇哇哇……镇元子哥哥欺负我，以大欺小！为老不尊！老不要脸！臭不可闻！”程雪堂哇哇大叫。
“好好好，老夫去还不行吗，小姐小声点，我还不想落个晚节不保的后果呐……”
“那个人住在东吴镇，叫百见，看起来是个人类，身上又有妖气，很容易就能找到的；还有还有，你还要从人间给我带一辆兰斯洛特，最新款的，蓝色的那个，快去！”
程雪堂推着镇元子，他无奈地笑笑，手上捏了个诀，身形顿时化作云雾消散，只留下一道爽朗的笑声：“雪堂小姐，这次可别再逃跑了喔，老夫可是信你得紧啊，哈哈哈哈哈……”
镇元子前脚刚走，程雪堂后脚就准备去显灵台下界，没料到一道无形的屏障横在门前，仆人进进出出丝毫不受阻拦，就是程雪堂出不去。
“老家伙准备得倒充分……”程雪堂撅了撅嘴，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黑白葫芦。
葫芦越变越大，一直顶到大厅的穹顶，这才停下来没了动静。
“我倒要看看这阎天界门葫芦你怎么防，哼哼……”
阎天界门葫芦的葫芦肚里射出一线白光，紧接着便向外放开，里面散着阵阵阴风。程雪堂扬起嘴角，迫不及待地跳了进去。
要说这阎天界门葫芦也是个奇物，最早是由冥界「下界」赠予天庭的，以方便两界交通；后来仙界一分为三，再加上从人间学习了通讯技术，所以这界门葫芦也就没什么用处，赏赐给了程月神主，又落到了程雪堂手上。其余暂且不论，光是穿梭两界，就没有比界门葫芦更快的法宝了，这也是程雪堂自信满满的重要原因。
界门葫芦自动关上葫芦门，开始缩小，直到缩成一个不足米粒大的黑色光点，这才如入无人之境般穿过地面、三十四重天、仙界领地，直直地向人间坠去。
“雪堂小姐呦，老夫的话您就不能听进去一点吗……”镇元子掐着指头，无奈地苦笑着。
人间。
东吴镇。
山间老寺。
这座小小的破庙不知道建了多久，也不知道荒了多久，庙外有一排上个世纪的水泥平方，咿咿呀呀的电视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才觉得这里不是兰若寺一般的鬼寺。
“山里蚊子就是多。”李修缘翻开手掌，在电灯的照耀下，可以看见里面有一个黑点和一滩血。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你爷爷我的血是那么好吸的么？你敢让老子流血，老子就让你留命！”
他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地上用圆形方形蒲垫铺了一个极其精简的小地方，比水泥地面强点。
这座老庙很久都没有人来拜过了，庙里的卫生全靠外面住着的老人即兴打扫，顺便砍了庙里竹林种起了黄瓜茄子豆角。厨房早已废弃，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这玩意儿是用不了的，所以李修缘每天都会换上自己以前在人间布施行善的那套破衣僧帽，手上拿着烂扇子去镇上谋生。
合影，一次十块。
实在不行就从兜里掏出脏瓷碗，坐在地上讨钱，因为长相酷似陈浩民，所以一天下来也能挣个百八十块的，不愁吃喝。
其实他原来也是想把瓷碗磕个缺口的，怎奈瓷器太脆，往往砸一下就整个裂开，在敲碎五个碗以后他才无奈地放弃，转而使用没有破碎的好碗。
他一直认为自己要不到多少钱的原因就是这个碗太好了。
不过他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佛祖授道的时候也是经常摸鱼，但有些道理他还是懂的，比如不能一直在一个地方乞钱，比如乞丐也是有势力范围划分的。
他一星期只出去讨两天钱，周六周日。周六在东吴镇讨，另一天也在东吴镇讨。
不过有时候他也会改改兴致坐上公交车去东江那里讨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