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盏茶的工夫,马通去而复返。
“公子,查出来了,昨日寨中只有一组人出去,是去采买石灰的,共有五人,其中有一人是来自虎尾寨俘虏中的,名叫郭超。因此人平日里比较老实,人缘也好,所以他们出去采买时把他也带上了。”
“可知昨日他是否有单独离开过?”
“有!据昨日出去的兄弟回忆,这个郭超昨日到了县城后,说是要谢谢几位兄弟对他的关照,特意跑去买了一瓶锦玉春请大家喝。”
“这样看来,内奸应该就是这个郭超了,咱们先别打草惊蛇,你让昨日出去的兄弟们不要透露出去。”
“我已经吩咐过兄弟们了。”
“那就好,张休这个老贼,居然把主意打到咱们马头寨头上来了,只不过,现在,究竟是谁打谁的主意还未可知呢,嘿嘿!”
两人又密议了很久,马通才出去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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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头寨内靠近山崖的地方,乃是寨内的生产区,为了保密生产工艺,马通专门在这一区域周边用石块和水泥砌了一道围墙,门口和区域内分别配有守卫,出入都需要凭专门的腰牌,并进行登记。
能在这里出入的,都是原先马头寨中跟马通出生入死的兄弟,至于虎尾寨中投降的那些俘虏虽说现在经过改造,也让他们守守大门,在寨内巡逻之类的,但是要想进入这里面却是没资格的。
这两天,那名叫郭超的俘虏每到正午饭点的时候,都会来这生产区门口转转,跟门口的守卫聊聊天,每次还都会带点卤牛肉啦、羊肉啦之类的请守卫们尝尝,再加上他能说会道,又把自己姿态放得很低,这里的兄弟倒也不排斥他,偶尔还会跟他开开玩笑。
就这样,一来二去,大家也就渐渐熟络起来。也正因为如此,昨日水泥窑那边要采买原料,郭超说想去城里买些东西,大家也就把他带上了。
今日正午,这郭超又悠哉悠哉地拎着一盒糕点来这生产区门口,跟门口的守卫们胡侃一通,又有意无意地往生产区内瞄了几眼,他才打算离开。
“郭老弟,又给兄弟们带吃的来了?”就在这时,身后有人跟他打招呼。
郭超转过头来,看清来人,赶紧换上一副笑脸,殷勤地答道:“原来是赵旗主,昨儿个进城买了些糕点,这不拿过来让兄弟们尝尝。”
“郭老弟你太客气了,咱们兄弟之间,谁跟谁呀,下次有事用得着兄弟们的,吱个声。”赵旗主随和地说道。
“多谢赵旗主,兄弟们对我已经很关照了,众位兄弟若有什么事要帮忙的,尽管吩咐。”郭超讨好地说着。
“好说,好说。那我就先走了,今天下午咱们还得去城里采买点东西,我得去准备准备。”赵旗主说着,作势要转身离开。
郭超听到赵旗主这么一说,眼珠一转,忙出声道:“赵旗主留步。那个……我昨日进城回来后,突然腰痛病又发了,以前每次发,都用城里宝芝堂的膏药贴上几天就能好,不知今日能不能顺便再捎我到城里一趟?”
“这样啊,小事一桩,我们未时初准时出发,到时候郭老弟径直过来就行。”赵旗主爽快地答应道。
“多谢赵旗主了,那我就等下准时过来。”郭超千恩万谢地走了。
看着郭超的背影,赵旗主若有深意地笑了。
下午,南安县城。
郭超随着赵旗主等人入了城,便借口要去买药膏,与众人约定了集合时间和地点,便先行离开了。
待他走远,赵旗主才向身旁一名兄弟使了个眼色:“小伍,盯着他,看看他都跟哪些人接触。”
“是!”小伍领命,远远跟着郭超而去。
这郭超先是奔着宝芝堂而去,买了几个膏药,不一会儿,出得药铺的门,警惕地向两边看了看,又穿过几个街口,来到一家叫“吴氏成衣”的铺子前。
他再次小心地看了一下两旁,这才跨步进入店内,掌柜的低声地攀谈了不少时间,然后才步出成衣铺,在街上闲逛,还在一家酒楼买了些酒和吃食,这才向集合地点走去。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落在后面跟着的小伍眼里。
回去后,这郭超并不见有什么动静。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戌时已过,郭超拎着一篮酒菜来到寨门口。
经过改造,马头寨现在共有两道寨门,一道是外门,是一道平直的寨墙,高一丈五,长约二十余丈;另一道是内门,是一道类似于棱堡造型的寨墙,高两丈,长约十五丈,依着山谷入口的最窄处修建。
两道寨门均用石块与水泥建造,上部按城墙的造型,建有墙垛。
现下马头寨人数并不多,再加上俘虏的虎尾寨众人,也才一百零一点,所以夜间值守的守卫都是在外寨门那边,内寨门并不设防。
今日当值的刚好就是那赵旗主与他的手下,这一点,郭超白天就已打听清楚了。
他来到外寨门下,远远看到赵旗主站在那里,忙拱拱手道:“赵旗主,这眼看着已入了冬,夜间寒冷,旗主还要值守,真是辛苦了,我带了些好酒和卤肉,兄弟们一起喝一点,暖暖身子。”
“郭老弟你有心了,这天一入了冬,确实是有点冷,那咱兄弟们就多谢了。”赵旗主热络地请郭超进到值房里,同时把正在寨墙上当值的几名兄弟叫进了值房。
郭超热情地从篮中取出几个酒杯,分别满上,递给赵旗主和几名守卫。
几人拿起酒杯准备喝,郭超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就在这时,赵旗主忽然放下杯子说道:“郭老弟你自己也来一杯呀?”
“不用了,不用了,这是为兄弟们准备的,我已经喝过了。”
“呵呵呵,如此我们就不客气了。”赵旗主客套了一句,作势欲饮。
郭超紧紧盯着他拿酒杯的手,额头上已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没想到就在赵旗主酒杯快要碰到嘴唇的时候,他忽然一拍额头,顺势把酒杯又放了下来道:“对了郭老弟,我刚才从大当家的那里听到一个消息。”
说着,一把搂住过郭超的肩头,故作神秘地走到值房的门口,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大当家的说,想从你们当初虎尾寨众人中提拔一人升作旗主,好像对你的印象不错,老弟,到时候要记得请客啊。”
“真的啊?放心,真要有这个机会,兄弟们锦玉春管够。”
“好,那就先预祝老弟高升!”赵旗主说着,这才和郭超重新走回值房内。
桌上几杯酒还纹丝未动,赵旗主没喝,底下兄弟也没敢先喝。
此时,赵旗主拿起酒杯,豪爽地说:“来,兄弟们,咱们谢谢郭老弟的酒菜。”
说完,把一杯酒一口喝完,连说:“好酒啊,来,给我倒上,再来一杯。”
就这样,桌上的肉还一口没吃,一瓶酒已经被众人喝了个底朝天。
渐渐地,似乎酒劲上来,众人都有点站立不稳,一个个相继趴在了桌上。
一直在旁边赔着笑,一脸人畜无害的郭超此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赵旗主,赵旗主,众位兄弟,众位兄弟。”
他试探着推了一下众人,发现都已昏睡过去,这才冷笑着自言自语道:“哼,旗主?旗主算个屁啊,过了今晚,老子就是寨主。”
说罢,独自出了值房,看了看左右没人,这才来到寨门内,用力下了门闩,打开了寨门。
“咕咕咕咕!”他双手成喇叭状放在口边,学了几声鸟叫。
“咕咕咕咕!”不一会儿,寨外的林子里也传来类似的鸟叫声。
紧接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军队悄悄地从林中出来,为首之人上前与郭超点了下头,向后一挥手,身后士兵立即分作并排三列快速的穿过寨门而入。
这队人数量不少,起码在三百左右,等到最后一人进了寨门,郭超这才和那为首之人一起向内走去。
两人没走几步,却突然见前面有一士卒回返过来,匆匆跑到那为首之人面前,轻声道:“校尉,前方还有一道寨门,不过门打不开。”
闻听此言,那校尉疑惑地转头看向郭超。
“不可能呀,内寨门一般晚上都不关的呀,我刚才出来的时候也没看到有人啊。校尉少待,我去看看。”郭超隐隐有些感觉不对了。
“嘭!”
就在此时,在他们身后的外寨门的门洞内突然落下一道沉重的水泥门,这道门并不是刚才郭超打开的那道木门,而是从上而下从门洞上方落下,郭超平时根本就不知道此处还有这样一道门。
有士兵意识到不对,想要去把那门抬起,可是这水泥现浇的大门重逾千金,更何况内部早已有机关锁死,又岂是人力能够抬起的。
与此同时,内外两道寨门的墙垛上,忽然点起许多火把,顿时把两道寨门墙之间的区域照得通亮。
“郭老弟,谢谢你的好酒啊!”赵旗主的声音忽然在外寨门的墙垛上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