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义走后,春儿便站在床边看齐大夫给林月月诊病。
齐全与文义两人当年是一同进的苏府,只不过一个被苏夫人留在药房,一个常年住在梅苑。两人师出同门但感情并不好,甚至一度水火不容,倒是这些年关系稍微缓和了一些。
齐全开始给林月月施针,春儿眼睛都不眨的盯着看,一旁的忍冬觉得好笑,便道,“春儿,你这般盯着,恐怕会影响齐大夫。”
春儿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齐全,低头绕到床后面去了。
齐全并不受两人的影响,专心治病。
他跟文义性格截然不同,文义和善可亲,时不时的还会开几个玩笑逗弄大家,缓解病人紧张的心情,齐全却是一本正经,平时话就少,看病时更是一句多的话也没有,但两人的医术不相上下。
忍冬见齐全还要忙一阵,对春儿道,“我看这屋里的茶水都凉了,春儿你去给齐大夫泡一盏茶,还有这壶茶水也该换了,都凉了,月月稍后醒来想来是会口渴的。”
春儿一听立刻就出去了。
春儿虽然智力停留在十二三岁的孩童,但到底是个机灵的人,又在苏府多年,即便有人见了会欺负她,但更多的还是疼惜,经常会帮着做事。
到了梅苑以后,那些个丫头因着苏嬷嬷和蓝嬷嬷也不敢对她太过分,有时还会讨好。比如当前,春儿去茶水室拿提水的桶,正好浓秋在里面,于是便顺手将自己才打的一桶水给了她。
春儿也不拒绝,道谢后便提着水去了后厨房烧水。
烧水时,也是有人帮忙的。
那妇人对春儿道,“我瞧着你从夫人那里回来便一刻也不得闲,这里有我,你先去吃点儿东西休息一下吧,月月姑娘病了这一场,少不得要辛苦你。”
春儿听懂了,点点头,便去了另一个房间,不仅有各种各样的糕点、蜜饯,甚至连冰糖葫芦都有,她高兴得立刻吃起来,半个时辰以后,春儿吃饱了,赶紧跑去看水,那妇人已经盛好了。
“春儿,你去吧。”
春儿又道了一次谢,便提着热水去了林月月的房里,先给齐大夫泡了一盏茶,又新泡了一壶茶水,还给忍冬倒了一杯。
忍冬看她嘴角有红糖,笑道,“果真还是孩子。”一边说着,一边轻柔的将她嘴边的东西弄掉,“不过还是得注意仪态,公子是最爱干净的人,可千万不能让他瞧见你这副样子。”
春儿脸红红的,一个劲儿的点头。
那边齐全已经施完针了,对春儿道,“拿个盆子来。”
春儿从床底拿了个盆子出来。
齐全用尖锐的小刀在林月月的手臂上划了一道,鲜血立即流了出来,春儿吓呆了,本能的想要跟齐全走,却被忍冬拦下了。
“春儿,好春儿,别怕,这是放血呢,这是在救月姑娘,你别怕。”
春儿还是不信,挣扎着还想要推齐全。
齐全眉头一皱,“带她出去。”
“是。”
忍冬连拖带拽的将春儿带了出去,叫了两个小厮把她看住,“春儿,你不用担心,月月这里自有我照看,这些天你照顾夫人辛苦了,先回去歇息吧。”
春儿摇头,忍冬给小厮使了一个眼色,小厮立刻拖着她下去了。
春儿不是哑巴,只是很少说话,但惹急了,尖叫起来也十分的令人头疼,那小厮听了一路,实在难受,干脆拿了帕子把她嘴巴一堵,扔进房间里,又拿绳子给捆起来,见人不能动弹,不能呼叫,这才出门还将门给锁上了。
春儿坐在床边想要站起来,但是双腿双手都被捆住,完全不能动,她稍微一偏,人便倒在地上了,只能呜呜的叫,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听得见。
忍冬将春儿送走以后,进了房间,齐全已经放完血了,现在正在包扎。
“她已经无碍了,我稍后会给一个药方子,你们自己去药房里拿,最近几日我要出门,若她有什么不妥的,还是要请文义来看。”
忍冬应下,“谢齐大夫。”
齐全写了药房给忍冬,正好觉得口渴便端起茶盏准备喝,忍冬不知为何突然身子一歪碰倒了茶盏,茶水倒了齐全一身。
忍冬赶忙道歉,“实在抱歉,齐大夫你没事吧?”
齐全摇头,“无碍,药房已经给你了,那我便走了。”
忍冬送齐全离开。
等齐全走后,忍冬把门一关,将碎在地上的茶盏收了起来,用茶壶给倒了一杯水凉着,然后便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床上的人。
约莫过了一刻钟,林月月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她还是觉得难受,喉咙跟火烧似的,嘴唇也干裂发白,她虚虚的喊道,“水,春儿,水。”
忍冬端着茶水将她从床上扶起来,“慢点儿喝。”
林月月喝了一大口,没那么难受了,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忍冬给她盖好被子,将茶水都收走了,关上门出去了。
春儿被锁在屋子里,一开始还能挣扎呜咽几句,后来实在没有力气,便倒在地上睁着大大的双眼,一个劲儿的流泪,这时,她听到外面门锁在响动的声音,又有了力气,开始呜咽起来。
开门的是忍冬,她进门一看春儿这样有些惊讶,眉心锁着小声道,“那些个人越发的没有规矩了,怎么能这样对你。”
她把绳子一解开,春儿便将嘴里的东西拿走,问道,“月月姑娘呢?”
忍冬将她额头上的汗擦掉,“已经没有大碍了,齐大夫开了药方子,让去药房拿,你去吧。”
说着便把药方给了她。
春儿抓着药方就往外面跑,她先去西侧房看了眼林月月,发现人安好便放心的去了外面药方找文义拿药。
文义看了看药方,“的确是治疗高热的方子,你稍后,我马上给你抓药。”
春儿点点头,乖乖的立在一旁。
文义一边拿药,一边同她说话,“你这副满头大汗的样子看来是真急了,其实没有什么大事的,这月姑娘才进府时,都经过我的诊断,她身体挺好的,一场高热不碍事。”
春儿懵懵懂懂的点头,“嗯。”